貓妖茫然地看著他們, 過了半晌後,說:“什、什麼是死?”
代替沉默的虞澤, 唐娜說:“死就是睡著了, 再也不會睜眼了。”
貓妖的表情似懂非懂,如同赤子聽到“死亡”時的無畏無懼, 沒有悲傷也沒有害怕。
“你、你想去主、主人的家嗎?”貓妖拋棄了“死亡”的話題, 轉而期待地看向虞澤。
虞澤沉默。
唐娜主動說:“我想去。”
虞澤說:“……去吧。”
貓妖高興地說:“那就走、走吧……”
“現在太晚了。”虞澤說:“明天再去。”
虞澤問了貓妖具體地址, 發現她說的房子就在這條街的儘頭。
貓妖有些失望,但她還是笑著說:“那、那我走、走啦……我一直都、都在主、主人家裡, 你、你們要是找、找我……來、來主人家……”
她把什麼東西小心翼翼地往唐娜和虞澤麵前推了推, 那是她的虎牙和烤秋刀魚。
“拜、拜拜啦……”她露出有些害羞的笑容:“一、一定要來啊……”
接著,她化作一隻皮包骨頭的貓往門廊下走去。
借著門廊上的燈光, 唐娜看清她橘色的毛皮, 如果能胖起來,的確像個橘子。
門廊的榻榻米對她來說太高,她試探著伸出前爪往地麵探,直到從榻榻米上頭朝下栽去也沒有夠到地麵。
虞澤剛要起身的時候,一抹幽藍色的光芒就兜住了摔下的橘貓, 那抹幽光像是魔法飛毯,帶著橘貓向庭院的圍欄外飛去。
虞澤朝唐娜看去, 她一接觸到他的視線, 就像做了壞事一樣, 心虛地移開目光, 裝模作樣地拿來了貓妖的牙齒在手中端詳。
做好事會羞愧的血腥魔女, 讓他心律不齊。
他伸手一攬,橫抱起輕盈的少女,她小小地驚呼一聲,下意識抱緊他的脖子。
他抱著她進了他的臥室。
“你睡這裡,我去彆的房間睡。”
“不行。”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虞澤抬眼看著她,等待著下文。
“萬一她又回來找你呢?”
“她已經走了。”
虞澤想,不是你親自送走的嗎?
“貓妖走了,萬一又來了狗妖、狼妖、狐狸精呢!”
她用力扯著他的手腕,扯不動,他站在原地,穩如磐石。
“……哪來那麼多送上門的女妖怪。”虞澤黑臉。
“我不管,從今天開始,你必須睡在我旁邊。”她睜大眼睛,眼中波光粼粼。
又來了,虞澤看著那雙眼睛,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再拉的時候,他半推半就地上了床,一邊在內心深刻譴責自己,一邊又忍不住在她的拉扯下順勢躺了下來。
少女立馬像條光滑的泥鰍,輕車熟路地鑽入他的懷內,嬰兒肥的臉頰貼在他的頸窩,就在他的大動脈旁邊,讓他體內奔騰的血液更加熾熱、激動。
“你身上真好聞。”她滿足地說。
“……這是男人誇女人的話。”他啞聲說。
“我不管,我就要誇。”她埋在他肩窩裡,深深吸了一口,真誠地重複道:“你身上真好聞。”
虞澤:“……”
她是無師自通,天生就知道怎麼剪斷男人的理智之弦嗎?
半晌後,他說:“我們用的一種沐浴露。”
她說:“味道還是不一樣。”
虞澤承認的確不一樣。
她的香氣從金色的發絲、飽滿的臉頰、優美的脖頸……從她身體的每一處傳來,組成囚禁他五感的天羅地網。
她的味道更甜,更讓人上癮,如同一把鋒利的小刀,輕輕磨在繃緊的理智上。
“……睡吧。”他輕輕撫摸著她金色的長發。
“嗯……嗯……我睡著了……你不準走……”
“我不走。”他低聲說。
“不許走……”
“我不走。”他說。
虞澤傾聽著她逐漸輕柔的呼吸聲,低下頭,在她唇上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
“……晚安,娜娜。”
第二天早上,他們如同計劃的那樣,去了嵐山公園背後的天龍寺,快到中午的時候,天上卻下起了細雨,考慮到穿著木屐的唐娜,兩人決定在天龍寺休息一會等雨停了再走。
虞澤和穿著和服的金發少女坐在屋簷下,看著小雨淅淅,聽著遠處風鈴輕響,遊人們不知不覺散儘了,世界寧靜得好像隻剩下他們。
庭院池塘裡的大錦鯉忽然蹦出水麵,驚起漣漪無數,也驚起昏昏欲睡的少女一個。
她揉著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幾點了?”
隨著她的動作,好幾個禦守從她懷中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