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1 / 2)

白桃桃是被餓醒的。

是被食物的香氣給薰醒的。

也是被身下的夯土地給硌醒的……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心想昨晚她還記得她是躺在宋秩懷裡的,雖然不如家裡的被褥軟和,但也挺舒服的。

怎麼——

“醒了?過來吃烤山藥。”宋秩的聲音響起。

白桃桃一聽說有吃的,立刻張望了一會兒,爬起身朝宋秩跑了過去。

宋秩在不遠處生了一堆火,正拿著根木棍往火堆裡扒拉著什麼,一旁已經放著幾個被烤得灰樸樸一樣的像樹枝的東西。

“這是山藥?”桃桃疑惑地問道,見宋秩點頭,她就覺得更奇怪了,“這個……像玉米杆子。”

宋秩笑了,將火堆裡其他的山藥扒拉了出來,放一旁晾著,又去摘了幾片葉子過來,用衣袖擦拭乾淨了,隔著葉子把烤熟的山藥表麵撕開,露出裡頭熱乎乎又瑩潤潔白的肉。

“過來吃——”宋秩說道。

桃桃跪坐在他麵前,猶豫了一下,直接低下頭去,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那堆瑩白還拉著絲兒的果肉。

唔!好吃!

桃桃這才眉開眼笑地接過宋秩遞來的大葉子,小口小口的吃起了山藥肉。

宋秩看到她像貓兒一下,先是伸出粉紅色的小巧舌尖飛快的舔了舔,又抿了抿嘴唇——

他心裡一蕩,想著昨晚上她也是這樣吃他的……

某一處漸漸不受控製,還攪得他口乾舌臊。

宋秩把頭轉到一旁,不看她,再深呼吸——

“宋秩,我昨天好餓呀!我……唔,這個真好吃!我告訴你我昨天晚上夢見吃肉了!可好吃了……就是有點兒柴,怎麼咬也咬不動……我吃了一晚上,咬到牙幫子疼!”

桃桃一邊捧著大葉子吃盛在裡頭的山藥肉,一邊訴說著她昨晚的夢境。

然後,她就看到宋秩幽怨地撩起衣袖,又往上卷了卷。

——在他麥色手臂的雄壯肌肉上,赫然是幾粒排列整齊的小巧牙印。痕跡倒是不深,淺淺的,有些微微發紅。

白桃桃:……

“我、我咬的嗎?”桃桃結結巴巴地問。

宋秩“嗯”了一聲。

白桃桃盯著那排牙印,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就說了句,“……真好看。”

宋秩:???

他啞然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呆會咱們趕緊找假芭蕉,找到以後就馬上回去,你爸媽肯定急壞了。”

桃桃沒吭聲。

她並不擔心這個,因為老爺爺已經告訴了她,假芭蕉和另外兩種草籽在哪兒了。

桃桃是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昨晚上她有向老爺爺灌了一點兒靈力過去。

老爺爺思考良久,說道:“很抱歉啊桃桃,我隻能感知到,你給我的能量讓我耳聰目明,非常舒服……但我不知道這是什麼。”

不過,老爺爺給了桃桃一個建議。

這種能量,老爺爺和小葡萄都能感受到,所以哪怕其他人感受不到,它也真實存在。既然是能量,且存在,就一定可以找到一個盛具。如果沒有合適的盛具,就創造一個。

就比如說,水可化汽、也可化冰。木可化石,也可化炭……

白桃桃懵懵懂懂的。

所以說,她可以利用宋秩的靈力,在自己體內製造一顆內丹出來?

可這談何容易呀!

隻好再慢慢想辦法了。

白桃桃在銀杏樹附近果然找到了假芭蕉和另外兩種植物,順利取到了種籽。然後她和老爺爺說好了,這就回去找人、拿著工具來救治老爺爺,然後和宋秩踏上了回程。

桃桃從來也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兩隻腳都打滿了水泡,碰一碰就疼。

宋秩脫下自己的襯衣,當成包袱皮,把桃桃兜在他身後,再把襯衣的衣角和袖子係在身前,像村裡用布帶捆著奶娃娃的婦女那樣,將桃桃背在身後,兩人一塊兒往村裡走去。

半路上,白桃桃仗著宋秩在,先是將那三種小種籽捧在手心裡,朝著它們灌輸靈力。

但不知怎麼一回事,任憑她怎麼瘋狂輸入靈氣,那三種共計二三十粒小種籽就是一點兒回應都沒有……

倦得桃桃昏昏沉沉,也累得宋秩氣喘籲籲。

他一直沒停過,一直走到日落西山的時候,終於遠遠聽到了村裡的狗吠聲。

“我們……在這兒呢!”宋秩朝著遠方的綽約人影大聲喊道。

趴在他背上的白桃桃被驚醒。

她揉了揉眼睛,說道:“宋秩,我肚子餓……”

宋秩啞著嗓子安慰她,“再忍一下,很快就到家了。”

遠處傳來大呼小叫的呐喊聲——

“是宋秩嗎?是不是宋秩!”

“是桃桃嗎?桃桃!是不是你!”

“宋秩!我看清楚了,是宋秩!”

“宋秩……你和桃桃在一塊兒嗎?”

宋秩大聲回應,“我和桃桃在一起……我們在一起!”

他急急忙忙地往那邊走,那邊的村民們也急急忙忙地往這邊走——

很快,兩撥人馬就打了個照麵。

前邊兒為首的,赫然就是白冬生!

白冬生的眼睛赤紅赤紅的,嘴唇沿邊急出一圈燎泡,朝著宋秩直挺挺的衝過來——

宋秩剛把背在身後的桃桃放下……

白冬生揮起砂鍋般大小的拳頭,一拳就朝著宋秩打了過去!

宋秩險險避過,“大哥!等一下……你聽我說!”

白冬生怒吼道:“我聽你說啥?你還想說啥?你把我妹妹拐進深山老林裡去,還一天一夜不歸!宋秩!你敢欺負我妹妹……我踏馬撕了你!”

說話之間,白冬生已經朝著宋秩揮了好幾拳過去。

宋秩沒敢還手,隻是躲。

村民們紛紛勸道——

“冬生啊,有話好好說!”

“彆隨便動手,宋秩不是那種人!”

“冬生啊你問問桃子唄,問清楚再說。”

“冬生,我們講道理的哦,不打人。”

“彆打了彆打了……”

桃桃從背簍裡掏出兩顆野果子,朝著自家大哥跑了過去,“哥哥!哥哥——”

白冬生正好一拳揮過去,看到妹妹撲了過來,連忙收勢。

桃桃跑到哥哥麵前,就將一個野果子塞進哥哥嘴裡。

白冬生下意識張嘴含住,然後看到妹妹將另外一個果子塞進宋秩嘴裡???

兩個男人你瞪著我,我瞪著你的,氣喘籲籲的慢慢冷靜了下來。

白冬生忍著怒意問妹妹,“上哪兒去了,一晚上不回來,你能耐了哈?”

桃桃抱著哥哥的手臂搖,“我讓宋秩陪我去林子裡找許願種籽去了!”

“啥種籽啊?”

“許願種籽!”

“有啥用啊?”

“它會保護二哥的!”

白桃桃認真說道:“我要把許願種籽裝進香包,再寄給二哥,以後二哥就平平安安的了!”

白冬生:……

他下意識就覺得,“許願種籽”這麼天真幼稚的說法,肯定是宋秩或者顏娜倩這種城裡人異想天開的說法。

可是傻妹妹說,她是為南生去找的?是她希望南生平平安安的?

儘管再生氣,白冬生再也無法責怪妹妹,隻是心有不甘,便指著宋秩問桃桃,“那你不會告訴大哥?讓大哥陪你去?你非要……找他,讓他陪著你去?”

桃桃朗聲說道:“我喜歡哥哥,我也喜歡宋秩!”

圍觀的眾人一片嘩然。

宋秩臊得滿麵通紅。

白冬生也有些下不來台,隻好低聲喝斥,“以後可不興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了,走,快回去,爸媽都快急死了……”牽著妹妹的手,就往家走。

桃桃瘸著腿走了幾步——

白冬生頓時緊張地問道:“腳受傷了?”

“桃桃腳底嫩,打了十來個水泡。”宋秩解釋道。

白冬生狠狠地瞪了宋秩一眼,蹲下身子把桃桃背了起來,一邊往家走,一邊恨恨地對宋秩說道:“還不快點兒跟著來?!”

宋秩跟了去。

村民們得知宋秩和桃桃平安回來了,都放下了心頭大石,再加上天色已晚,人人都著急趕回家去搞飯吃。

當下,眾人一邊往村裡走,一邊勸慰冬生不要生氣,進了村以後,眾人就分道揚鑣了。

杏杏正守在自家路口,遠遠的看到大哥背著四姐,宋秩也慢吞吞跟在後頭?

她扯著嗓子就喊,“媽!媽媽……四姐回來了!宋秩哥也回來了!”

“砰!”

唐麗人像顆炮彈一樣,迅猛又飛快地從自家院子裡衝了出來,看到日思夜想了一天一夜的傻女兒從長子的背後怯生生地露出了半張臉?

唐麗人這才放了心,嚎哭了起來,“我的兒!你媽就轉身放了個屁,你人就跑哪去了?你是不要你媽了還是不要你爹了?你這個討債鬼哦……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啊?你把我氣死了算了!我死了我就管不著你了,我管不著你了!”

白桃桃咬住自己的左手手指,更是將自己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怎麼辦呀,爸爸媽媽這麼生氣……”她喃喃自言自語。

背著她的大哥聽到了,反倒冷靜了下來,罵道:“現在知道害怕了?那家裡人知道你丟了的時候,有多害怕你知道嗎?”

桃桃乖乖認錯,“哥哥對不起。”想了想,又怯生生地說,“哥哥救命呀……”

白冬生:……

這時唐麗人哭哭啼啼地跑到了冬生跟前,正準備開口——

白冬生,“媽,桃桃腳上走出了水泡,有十幾個呢!還有……妹妹餓壞了,先給弄點兒吃的!”

唐麗人一肚子的怒火頓時化為心疼,轉到兒子身後,打量著渾身上下臟兮兮的傻女兒,眼淚嘩啦啦流,“我的兒,你做什麼去了,為什麼腳上打了那麼多水泡?肚子餓了是吧?媽媽給你蒸水蛋吃好不好?”

然後又催冬生,“快,走快點!你爸在家也急死了,快讓他看看桃子,都著急壞了啊……”

落後一步的宋秩聽到了“蒸水蛋”仨字兒,被嚇了一跳,一臉的窘迫,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的。

最後發現沒人在乎他……

他才冷靜了,慢慢跟了上去。

進了家門,談鳳蕙抱著大肚子在一旁也焦急地問,“桃桃啊你上哪兒去了?出門怎麼都不跟嫂子說一聲呢,找你找得全家都急死了……”

桃桃小小聲說道:“大嫂對不起呀!”

冬生把她放在了炕床上。

梨子杏子圍了過來——

“桃子啊你上哪兒去了?受委屈了吧?”

“四姐啊以後你可彆這樣一聲不吭就跑了,嚇死人了……”

紅豆黃豆也齊聲說道——

“四姑四姑你不乖!”

“四姑你跑了,爺爺和奶急得哭,爸爸和三姑五姑找了你一夜……”

桃桃很心虛。

桃桃趕快從小背簍裡掏出了用手帕小心翼翼珍藏好的假芭蕉種籽,展示給大家看,也把自己出門是為了尋找這種許願種籽,想把它縫進香包裡去寄給二哥的原因說了。

桃桃還很認真的向家裡的每一個人道歉——

“爸爸對不起,以後我再不這樣偷偷跑出去了。”

“媽媽對不起,讓你擔心我了……”

“哥哥對不起……”

“嫂子對不起……”

“三姐……”

……

就連四歲不到的黃豆,也收到了桃桃最誠懇的道歉。

全家人都安靜了下來。

就,看著臉上沾染了汗漬、灰漬,卻仍依美麗可愛的桃桃,還有她麵上惶恐不安的表情,泛著氳氤霧氣、難過得好像馬上就哭出來樣子……

家裡人什麼氣都消了。

當下,唐麗人就趕緊讓梨梨去燒水,讓桃桃和宋秩各自洗澡,又喊杏杏先打水過來給桃桃洗漱,又安排開飯,想著蒸蛋費時,索性讓梨梨再打多一個荷包蛋菜葉湯,給全家每人添了一個荷包蛋……

混忙了一通,桃桃和宋秩都洗漱乾淨了,也開飯了。

桃桃被餓壞啦,看著桌上的熱湯熱飯,平時隻吃得下半碗飯的她,吃下了滿滿一整碗白米飯,又添了兩次湯,最後飽足的打了個嗝,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宋秩見眾人全都吃飽了,這才說道:“叔,嬸子……”

他一開口說話,白家人就齊齊盯住了他,人人眼裡都透出了憤怨的光——那是猶如被餓狼搶去家裡唯一一塊肥肉的窮苦人民的痛恨的目光。

宋秩訕訕的,“我、我……我想、想向您二位說、說……”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麵龐黝紅,心虛地看了一眼桃桃。

桃桃知道他想說什麼,但她挺不讚成的。

——凡人吧,真就挺奇怪的。不就是她吃了他幾口,又沒睡他,怎麼就落到了非要結婚的地步呢?而且他還是不想結婚的。

宋秩頂著巨大的壓力,低聲說道:“我想娶桃桃為妻,希望您二位能同意。”

全家都沉默了。

白正乾和唐麗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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