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1 / 2)

桃桃看到了一個身形微胖, 皮膚黝黑又濃眉赤眼的男青年。

呃,應該算是青年……吧?

桃桃覺得不好界定。

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 看打扮,肯定是個年輕人。他穿著黑色西褲、白襯衣和皮鞋,而且衣料和皮鞋的樣子看起來比較昂貴。

但這個男人看起來眼神陰沉,氣質憔悴,眼圈下掛著濃重的陰影,下巴處的胡子茬使他特彆顯老氣,還從骨子裡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尖酸刻薄。

桃桃聽到宋秩淡淡地朝著那個男人說道:“海龍,好久不見。”

她明白了,眼前這男人是關海珊的同胞兄長——關海龍。

關海龍失魂落魄地看著宋秩。

剛才他還隻看到了宋秩的後腦勺。

直到這會兒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宋秩的臉, 這才知道, 宋秩變了。

以前的宋秩,氣質陰鬱、沉默寡言,很少笑。他很冷漠, 不願意靠近彆人、不願意了解彆人, 也不願意彆人親近他。

現在的宋秩, 眉宇間的尖銳陰鷙全然不見, 五官俊美柔的,整個人的氣質就是非常的溫潤、和善。

再看看被宋秩以絕對占有的姿態輕擁在懷中的……小美人,關海龍再次愣住。

——毋庸置疑,這個美麗的少女, 應該就是宋秩的新婚妻子了。

聽說她是個農村姑娘。

打哪兒來的這麼一個美若天仙的農村姑娘?!

宋秩低頭對桃桃說道:“他是關海龍, 關海珊的哥哥。”

他的態度親昵寵溺。

桃桃笑眯眯地和關海龍打招呼,“關大哥你好呀!”

宋秩抬頭看向了關海龍,語氣變得淡淡的,“……她是我妻子白桃桃。”

關海龍失神看向白桃桃, 又看向了宋秩。

他突然明白,宋秩怎麼會在短短三年裡就脫胎換骨了。

——有個如此可愛又美麗靈動的少女日夜陪伴,誰都會變吧!

不過——

關海龍心裡突然泛起了滔天的妒意。

憑什麼宋秩越變越好?

關海龍並沒有理會桃桃,而是盯著宋秩,冷冷地問道:“海珊知道你結婚了?”

宋秩皺眉,“當然。”

都住在一個村裡,能不知道麼?

關海龍眼睛發紅,“你就是這麼對她的?”

“怎麼?”

關海龍失去控製,一把捉住宋秩的衣領,恨聲說道:“她千裡迢迢去找你,結果你、你娶了彆的女人?”

宋秩冷冷地說道:“關海珊在如意村住了三年,你到現在才來為她主持公道?”

關海龍衝著宋秩低吼,“那還不是因為我信任你……”

桃桃莫名其妙,“你們乾嘛?珊珊不是挺好的麼?你倆這樣子,我還以為珊珊怎麼了呢!”

“你閉嘴!”關海龍吼桃桃。

宋秩瞬間暴怒!

他一把反捉住關海龍的手臂、往後一扭,恨聲說道:“你居然這樣對待我的妻子?向她道歉!”

關海龍隻覺得手臂劇痛!他拚命掙紮,卻發現根本掙不開,一張黝黑的麵龐瞬間漲得通紅!

他心下震驚,又被痛得不行,既不相信宋秩會這樣對他,也拉不下臉來求宋秩放過他的胳膊,就低吼道:“宋秩你瘋了?”

“道歉!”

宋秩愈發用力。

這時,彆墅裡的保姆已經發現院子外頭有人了。

“是誰在門口啊?海龍,是你回來了嗎?”

保姆張嬸揚聲問道。

關海龍不想讓彆人看到自己吃癟的窘迫樣子,隻得服軟,向桃桃說了句,“對不起!”

宋秩鬆了手。

關海龍重獲自由。

桃桃抱住了宋秩的手臂,打量著關海龍,對宋秩說道:“……他怎麼跟珊珊完全不一樣呀?他們不是親兄妹嗎?為什麼珊珊那麼好,他這麼壞?”

關海龍:……

宋秩摸了摸桃桃的腦袋,“下回你寫信給她的時候,就實話實說,她哥哥對你一點兒也不好。”

桃桃認真點頭,“好!”

關海龍:……

——這意思,白桃桃和海珊還是很要好的朋友?

突然間,關海龍愣住。

他看到白桃桃戴著一條項鏈。

細細的項鏈上,墜著塊銅製的小牌,小牌上刻著兩個花樣英文字體dm……

關海龍瞬間瞪大了眼睛,伸手就朝著白桃桃探了過去!

桃桃及時退後一步,躲在宋秩身後。

宋秩怒不可遏,一巴掌拍掉了關海龍的魔爪,“你是不是有病?”

關海龍再一次失去理智,“那是我媽的項鏈!”

桃桃嘟嘴兒,“這是珊珊送給我的結婚禮物!”

聞言,關海龍呆若木雞。

他震驚地看著桃桃,滿臉的不敢置信,“這、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啦?”桃桃反駁關海龍,“珊珊是我的好朋友!珊珊可喜歡我了,我也喜歡珊珊!”

宋秩看著大白桃,很是無語——這小祖宗總能精準地錯判情感歸屬。

不過,本來宋秩也沒有搞清楚關海珊對桃桃的情感,還是當關海珊得知了他和桃桃的婚事之後,衝著宋秩迸發出來的滔天恨意,以及她逼他發誓永不負桃桃……

宋秩才隱約覺察到關海珊的心思。

關海龍冷哼了一聲,“那你知不知道,海珊她一直……”說到這兒,他看向了宋秩,心裡有些得意,心想我就要你在你新婚妻子的麵前難堪,於是一字一句地說道,“……海珊她一直喜歡宋秩,想要嫁給宋秩。”

宋秩麵沉如水。

桃桃盯著關海龍,認真說道:“你一點兒也不了解珊珊!如果彆人這樣冤枉她的話,我是不會放過他的。念在你是珊珊的親兄長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但也請你自重,如果你再這麼挑釁,我不會再遷就你,相信珊珊也讚成我的決定。”

關海龍冷笑,“我不了解珊珊?你了解?”

桃桃,“我當然了解珊珊,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關海龍,珊珊不喜歡你,要不然她也不會整整三年一封信也不給你寫。她也不喜歡這個家,要不然她也不會搬到我們村去,在那兒一住就是三年。”

關海龍徹底無話可說。

彆墅的保姆張嬸過來開了門,“海龍,還真是你!”

然後她看到了宋秩。

張嬸一時之間沒能認出宋秩,就不住的上下打量他,“你……”

宋秩,“張嬸,我是宋秩,這是我愛人白桃桃,我們來給關叔叔拜節。”

張嬸驚訝地張大了嘴,“宋秩!哎呀你可大變樣兒了,我都認不出來了……”然後看向了桃桃,“這是你愛人?長得可真俊!哎,快進屋,進來啊!”

張嬸側過身,又說道:“昨天首長就在念叨,說你們今天回來,讓多買點兒菜呢……”

宋秩一手拎著月餅和水果,一手輕扶著桃桃細腰,帶著桃桃走進了小彆墅,又走進了客廳。

關家的客廳被布置得清新高雅。

宋秩和桃桃坐在沙發上,關海龍看了他倆一眼,淡淡地打了聲招呼,“我先上樓了。”

桃桃就問宋秩,“宋秩,你算是關家的養子,你在這兒有房間嗎?”

“沒有。”

“那你以前睡在哪兒?”

“就睡這兒,沙發上應付一宿。”

“從小時候起嗎?”

“嗯,六歲以後,十七歲之前我一直睡在這張沙發上。我記得方阿姨說過幾次,說沙發被我給睡塌了,後來我就改睡地毯上了。”說著,宋秩比劃了一下,示意這組沙發的地上,“以前這兒鋪著地毯,後來沒了……我上了大學以後就不在這兒住了。”

正走在樓梯上的關海龍身形一滯,笑了笑,繼續朝上走去。

以前宋秩跟關海龍睡一個屋。

但方玲帶著頭婚的兒子方盛皓嫁過來以後,六歲的方盛皓一個人睡一個屋。

關海龍不服氣,他也要一個人住一個屋,就讓宋秩搬出房間。

他的本意是想為難新來的主婦方玲,讓方玲給宋秩重新安排一個房間的。結果方玲還就真的狠得下心來,對宋秩不聞不問。

以前關海龍還會挑撥離間,逼宋秩和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上,恨方玲、跟方玲作對。

但自從他挾恩逼迫宋秩把留城名額換給他時,宋秩說了一句“你不要後悔”……後來他雖然靠著宋秩的留城名額短暫留下,可黃教授的那個項目還是被關停、關海龍這才明白了宋秩說的那句“你不要後悔”的含義。

如今每每想來,那句話都像是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他關海龍的臉上。

關海龍現在是恨宋秩入骨,在他心裡,宋秩和方玲沒什麼兩樣,都是欺負他、讓他沒臉的心腸歹毒的東西!

關海龍麵帶微笑地上了樓。

然而——

桃桃看向了剛剛從外頭踏進客廳裡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震驚地看向宋秩,一臉的複雜,顯然是聽到了宋秩說的那些話。

宋秩也很快轉過頭,看向了中年人。

他神色自若地拉起桃桃,很有禮貌地向中年人打招呼,“關叔叔好!”

來人正是關慶白。

桃桃也跟著打招呼,“關叔叔好!”

關慶白盯著宋秩看了許久,然後又看向桃桃,欣慰地點頭,“好,好哇!小秩長大了,都娶了媳婦兒了……”他突然看到桃桃胸前掛著的項鏈,瞬間陷入怔忡。

——宋秩媳婦兒佩戴著的那條項鏈,是他送年結發亡妻杜敏的。

關慶白和杜敏結的是娃娃親,兩人的家庭都挺富裕。後來關慶白在學校接受了進步思想,棄筆從戎。多年後,留洋的杜敏回來了,問他婚約還作不作數。

當時的關慶白正被敵人追殺,非常需要一個身份來洗白。收到杜敏的信,他立刻尋了去,兩人就這麼結了婚。

新婚夜,杜敏送給關慶白一份禮物。

那是她親手畫的一幅巨幅油畫——“殤”。

畫上烽煙四起,遍地都是鮮血、殘肢與白骨,三五個身負重傷的紅軍戰士手持紅旗、拿著壞掉了的嗩呐、已經砍豁了口的大刀,他們遍體鱗傷、渾身上下鮮血淋漓,卻固執地咬牙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望去,眼神盛滿了堅毅的信念。

關慶白大受震憾。

解放後,這幅畫被關慶白捐給國家,如今被掛在博物館裡,早已成為海內外的知名大作!

而當初兩人結婚的時候,關慶白是真的一窮二白,又不能暴露身份,全靠杜敏白天去報社翻譯洋文、晚上熬夜在家給一家花布廠畫花樣子,才熬過了那段最最最艱難的歲月。

後來杜敏生關海珊的時候,關慶白打了一場勝仗。他在戰場上撿了一枚彈殼,親手打造成一枚黃澄澄的鏈墜,並照著杜敏在英文字典上的簽名,拓下了dm這兩個花形字體……

此刻回憶起往事,關慶白突然想起了許久以前與亡妻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又看了看宋秩和白桃桃,但見男的眼眉溫潤,女的天真浪漫,頗有幾分當初他與杜敏新婚燕爾時的你儂我儂。

“好!好哇,佳兒佳婦……”關慶白突然哽噎。

他想起了什麼,對宋秩和桃桃說道:“你們坐!坐一會兒,我去拿點兒東西來給你們!”說著,他就急急地走進了客廳裡頭的小書房。

這時,關慶白的現任妻子方玲聽說宋秩和他的妻子來了,施施然走下了樓梯,“宋秩來了?”

宋秩再次為桃桃介紹,“桃桃,這位是方阿姨,是關海芙的媽媽。”

“方阿姨,這位是我的愛人白桃桃。”宋秩對方玲說道。

方玲打量了桃桃一番,愣住。

她一早就聽說宋秩結婚了,對象是農村姑娘,他插隊的那個村子裡的人。

方玲是文工團的,平時見的美女不少,她沒有想到,宋秩的妻子長得這麼美,竟然是她從未見過的絕豔美人!

一時間,她看呆了。

“媽!媽媽!”關海芙的聲音響了起來。

很快,一個年輕女孩兒風一樣的從外頭衝進了屋子,“媽媽我回來了!今天過節,媽媽做了什麼好吃的給我啊?”

桃桃看得分明,這個年輕女孩兒就是關海芙!

關海芙也看到了桃桃和宋秩,不由得愣住,露出狐疑之色,“你們——”

桃桃大大方方地和關海芙打招呼:“關海芙,你好呀!”

關海芙之所以不敢相認,是因為宋秩和桃桃已經不再是之前在如意村的模樣兒——宋秩滿身的戾氣消散得無影無蹤,現在完完全全就是個溫潤君子;以前的白桃桃清純可愛,現在白桃桃的姿容尤勝從前,甚至更美豔、更誘人。

關海芙呆呆地看了白宋二人一番,“宋秩?白桃桃?”

一個年青英俊的男人跟在關海芙身後也進來了。

他倒是很快就認出了宋秩,“宋秩?!”遂一臉的欣喜,上前和宋秩握手,“……好久不見!”

宋秩也認出了這人——他是關海芙的新婚丈夫賀雲奇。

賀雲奇也是大院子弟,小時候和宋秩一塊兒玩過,兩人同一個小學、初中,後來宋秩上了大學,來往才少了。

關海芙和賀雲奇是半年前結的婚,比宋秩和桃桃的婚期早三個月。

當初賀雲賀和關海芙結婚時,宋秩也不耐煩費心思送禮物,就很簡單粗暴的給賀雲奇彙去一百塊錢當成賀禮。

此刻宋秩麵上終於有了些真心的笑容,“好久不見,雲奇,你真的大變樣了!”

賀雲奇嘿嘿一笑,轉頭看向了桃桃,“這是我嫂子嗎?”

“桃桃,他就是賀雲奇,”宋秩為桃桃和賀雲奇引見,“雲奇,她是我愛人白桃桃。”

賀雲奇,“嫂子你好!”然後又對宋秩說道,“你從哪兒找來的這麼漂亮的嫂子?太好看了就跟仙女下凡似的!”

關海芙不高興了,“還能是從哪兒找的?不就是那鳥都不拉屎的窮鄉僻壤嘛!”

賀雲奇臉色一沉,“你怎麼說話的?”

關海芙,“我哪裡說錯了嗎?”

方玲打圓場,“好了好了,海芙年紀小,雲奇你讓著她些!海芙你也是,人家遠來是客,你客氣些!”

關海芙就想起了那些年,她在如意村吃過的癟。

哼,今天她要連本帶利的全都討要回來!

誰讓白桃桃落在了她的手裡呢?

關海芙就對白桃桃說道:“你不是很會做飯嗎?那你現在去做飯啊!”

然後她就上前抱住方玲的胳膊,撒嬌,“媽媽!媽媽白桃桃很會做飯的,她做的飯菜,比蔡嬸做的還好吃!你讓她去做飯嘛!”

賀雲奇,“你有病嗎?嫂子是客人……”

關海芙狠狠地瞪了賀雲奇一眼,“你知道她是‘嫂子’就行!你這麼護著她,彆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你媳婦兒呢!哼,嫂子嫂子的,她又不是我嫂子,我哥姓方不姓宋!”

說完,關海芙就氣衝衝地跑了。

賀雲奇被氣得不輕,連忙對宋秩和白桃桃說道:“對不起,她這人就這樣!”

方玲的心裡是很不高興的,就算宋秩夫妻遠來是客,可海芙卻是從小就被她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嬌嬌女,賀雲奇還是她為女兒千挑萬選的女婿,現在賀雲賀居然幫著外人?

方玲就笑吟吟地問白桃桃,“那你要去做飯嗎?”

宋秩麵沉如水。

賀雲奇則看著方玲,十分震驚。

桃桃倒是很興奮,“好呀!”

然後拉著宋秩左右看,“宋秩,廚房在哪兒?”

“桃桃!”在這一刻,宋秩恨不得轉身就走。

桃桃卻說道:“我們一起去做飯!”

宋秩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歎氣,“好。”遂帶著桃桃去了廚房。

方玲露出得體又雍華的笑容,親切又不失風度地對賀雲奇說道:“雲奇啊,你上去哄哄海芙吧,自己的媳婦兒要自己心疼。”

賀雲奇看了方玲一眼,“好的,媽,我知道了。”

然後轉身去了廚房。

方玲:……

她正準備叫住賀雲奇,好好訓斥他一頓,卻猛然看到關慶白從客廳裡的小書房走了出來,麵色鐵青。

方玲被嚇一跳,“你回來了?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關慶白問她,“我問你,以前宋秩小時候,他睡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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