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愛你前麵都訂閱了嗎? 宋秩點點頭。
然而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嘰”了一聲。
黃豆年紀小, 直接嚷了出來,“大哥哥——肚子餓!肚子——咕咕叫!”
宋秩頓時滿麵通紅,“我、我……”
談鳳蕙過去管教孩子們了。
白正乾麵不改色地揚聲喊道:“桃子媽, 衝碗擂茶給小宋!”
唐麗人在裡屋應了一聲, 不一會兒就端了碗熱氣騰騰的擂茶出來。
——擂茶是南方獨有的一種飲食。是將茶葉、花生、芝麻、核桃等許多乾果一塊兒炒熟, 用鹽調味,再用杵和臼搗碎, 密封保存,吃的時候用開水一衝就好了。
唐麗人笑著對宋秩說道:“小宋啊, 這是桃桃的舅媽去南方探親的時候帶回來的,味道很不一樣,你快試試!”
宋秩,“嬸子, 我……”
“快趁熱吃!”說完,唐麗人又忙碌去了。
宋秩隻好看向白正乾, “叔, 我……”
“你先吃!”
宋秩深呼吸一口氣, “謝謝白叔,謝謝嬸子!”遂將那碗擂茶吃了。
炒製後的乾果,熱量很高,混著摻了鹽末的茶湯……味道很好, 很飽腹。一碗擂茶下了肚,宋秩肚裡的饑火終於止住。
在這過程中,一直有人在用手輕撫著他的後背。
宋秩不用回頭就知道,肯定是白桃桃。
扭頭一看,果然是小美人,這會兒正跪坐在他身後, 一手抱著一盆蔫不拉嘰的植物,一手按在他的背心處?
她還朝他甜甜一笑。
宋秩莫名有些麵紅。
白正乾板著臉說道:“桃桃,我和小宋說正事兒呢,你彆鬨!”
“我沒鬨!”
白桃桃當然聽出了老爹的言外之意——無非就是想讓她離開這兒,但她就不!她得做個實驗,看看能不能把從宋秩身上汲取到的靈氣渡到這幾株秧苗上!
少女甜潤的嬌嗔令宋秩麵龐微紅,他把頭轉回來,低聲說道:“沒、沒關係,由著她吧白叔。”
白正乾一向拿傻女兒沒辦法,現在宋秩不介意,那當然更好,就和顏悅色地問:“小宋啊,你找我啥事兒啊?你今天第一天來村裡,是有什麼事兒解決不了吧?彆見外哈快和白叔說!”
宋秩深呼吸,“是這樣的白叔……”
當宋秩和白正乾說話時,白桃桃就抱著一盆葡萄藤,乖乖坐在宋秩身後。花盆是破了底的搪瓷杯,不大,裡頭種著一株小小的葡萄苗,蔫巴巴的。
白桃桃一手緊貼住宋秩的後背,頓時感受到充沛的靈氣源源不絕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蒸得她暖洋洋的,實在舒服。
說真的,白桃桃都有點兒舍不得把靈氣渡給葡萄藤了……舍不得呀!
但一想到中午那肉包子的美味……
白桃桃知道,家裡不富裕,想頓頓吃好的就必須先致富。於是她一手撫著宋秩的後背不動,另一隻手拈住葡萄藤上的一片葉子,努力往葡萄藤上轉移靈氣。
【好、好香呀!】一道微弱的聲音響起。
白桃桃有些驚詫。
這是——
她看看四周,沒人注意到這個聲音啊!
再低頭看看,種在裡的葡萄苗似乎微微的舒展了一下卷曲的藤蔓?
白桃桃瞪大了眼睛。
想了想,她鬆開了手。
——剛剛才舒展開的葉片和藤蔓就有些無精打采的蔫了下去。
白桃桃一笑,又重新拈住了葡萄藤上的葉子。
【哎呀真舒服呀!】細細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白桃桃在心裡問:【葡萄,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咦,你是誰啊?】
【我是桃子。】
【桃子?是你在用手拉著我的葉子嗎?】
【是。】
【可你是人呀???】
【我是人呀。】
【人類怎麼可能聽得到我們說話???】
【因為我是桃子呀。】
葡萄藤懵了,【可你說你是人……】
【我是人呀!我是……不,我以前是桃子,現在是人。】白桃桃解釋道。
葡萄藤:_你到底說什麼!
這時,宋秩已經吃完了擂茶,還把他遇到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說給白正乾聽:知青站的負責人蔣宏誌非常不歡迎宋秩的到來,住宿和夥食都不安排。
——住呢,蔣宏誌就一口咬定集體宿舍裡已經沒有男知青的鋪位了,如果宋秩不介意去女知青們的寢室搭鋪的話,他是沒有意見的,就看女知青們有沒有意見。
——吃呢,蔣宏誌說知青站現在實施工分共有製。但今天是五月六日,這個月已經過了六天,所以不好統計。他讓宋秩自己想辦法解決這一個月的夥食,六月再加入知青社,搞工分共有才能吃上大鍋飯。
白正乾一聽,氣得用指節輕敲桌子,“這個蔣宏誌!”然後揚聲叫道,“冬生啊,你把我那拐準備好,我上知青站找蔣宏誌去!”
唐麗人聽了,從裡屋出來了,“這天都黑了你腰不好彆出去了!”
“沒事兒!冬生扶著我慢慢走……”
唐麗人皺眉,“那萬一冬生也摔了呢?”
宋秩,“叔,要不你告訴我哪兒能將就一晚上吧,我先應付這一宿,明天再處理這事兒也不晚。柴棚草棚牛棚都可以,我沒問題的。”
白正乾,“這怎麼行!”
唐麗人,“聽我的,小宋你今晚就住我們家!明天再讓你叔幫你解決這個問題!”
宋秩有些不安,“嬸子,這不合適吧?”
“我說可以就可以!”唐麗人說道,“我們家一共四間屋子,我和你叔一間,冬生和他媳婦兒還有孩子一間,她們姐妹仨一間,還有一間……本來是南生和他媳婦兒住的,現在南生參軍去了,他媳婦兒又回了娘家,正好空著呢麼,你今晚就在這兒住一晚,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
紅豆黃豆姐弟倆在一旁嘀嘀咕咕了起來。
唐麗人不用想,也知道那對小人精是在商量夜裡吃蔥油餅的事兒,就重重地咳了兩聲。
紅豆黃豆立刻噤聲。
宋秩就是覺得欠白家太多人情了,就站起身,“多謝嬸子了我還是……”
他剛站起身,坐在他身後、用手撐住他後背的白桃桃失去了支撐,整個人就倒了下來!
宋秩被嚇一跳,下意識扶起白桃桃,又問,“要不要緊?”
白桃桃本來沒事,突然意識到他要走?
她趕緊點頭,“……要緊!”然後立馬碰瓷,躺在床上不肯起來,“宋秩哥哥不要走!”
——她還有十幾盆秧苗等著汲取他的靈氣呢!
宋秩:……
紅豆黃豆也有樣學樣,趕緊出聲挽留,“大哥哥彆出門,晚上有山鬼!”、“天黑了有山精鬼婆專門抓小孩子的!大哥哥不要走!”
談鳳蕙瞪了孩子們一眼,“那些都是四舊!以後不許說了!”
紅豆黃豆連忙閉了嘴。
黃豆畢竟還小,不太懂事,就小小聲說道:“……我們家晚上要吃蔥油餅,大哥哥彆走了!”
宋秩:……
談鳳蕙頓時覺得有些尷尬了。
白桃桃,“也給宋秩哥哥一個蔥油餅!”
紅豆,“也給大哥哥一個蔥油餅!”
黃豆,“也給大哥哥一個蔥油餅!”
……
宋秩盛情難卻,同意今晚在白家住下。
白家人也就不藏著掖著的了。
白梨梨把生了火的小爐提到炕床前,架上一口小炒鍋,然後盯住了柴火。
唐麗人洗淨了手,把早已經醒好、揉進了香蔥粒兒和油的麵團扯成劑子,再摁壓成圓圓薄薄的餅,再攤到小鍋裡去。
談鳳蕙就拿著筷子小心翼翼地給蔥油餅翻麵。
白正乾、白冬生和宋秩就一邊看著女人們乾活,一邊聊天。
聊著聊著,宋秩就覺得身後的白桃桃有些不對路?
他扭頭一看——
小美人正捧著一株栽種在破搪瓷杯裡的秧苗,使勁兒往他背上懟???
白冬生最心疼這個妹子,尤其是今天當著他麵,妹子差點兒被顏娜倩給害了,他就特彆愧疚,這會兒看到妹妹淘氣,就柔聲問道:“桃桃你乾啥呢?”
白桃桃本來是想搞點小動作,沒想到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身上了?
她訕訕地笑了笑,乾脆對宋秩說道:“宋秩哥哥,你、你和它握一下手好不好?”說著,她舉高了那盆葡萄藤,差點兒懟到宋秩臉上。
宋秩:……
唐麗人嗔怪道:“桃桃這孩子啊!本來下午看著都像正常孩子了,怎麼這會兒又變得……哎,小宋啊,你彆和桃桃一般見識,她就是個小孩子,你哄一哄她,她沒什麼壞心的。”
宋秩本來就不討厭白桃桃,隻是不知道要怎麼和她相處。
白冬生先替妹妹解圍,他伸手輕輕拈了拈葡萄藤上的葉子,又鬆了手,“好啦,我已經和桃桃的朋友‘握手’了。”
白正乾也有樣學樣的和葡萄藤握了手,然後是紅豆黃豆,最後連唐麗人她們也過來和葡萄藤握了手……
宋秩這才學著眾人的樣子,也拈了葡萄藤上的那片可憐的小葉子。
白桃桃頓時兩眼發光,小心翼翼地捧著葡萄藤,用心問道:【葡萄葡萄,你剛才感受到靈氣了嗎?】
葡萄藤沒有反應。
——為什麼沒有反應呢?
白桃桃陷入沉思,並且用自己的手拈住了葡萄時——
細細尖尖的聲音再次鑽入白桃桃的耳裡,【……我還是想不通,你明明是人,為什麼能聽到我說話呢?我從來也沒見過像你這麼奇怪的人……】
白桃桃,【葡萄,剛才你有感受到特殊的靈氣嗎?】
葡萄藤,【靈氣是什麼?對了桃桃,剛才是你讓很多人摸我的葉子的嗎?我不喜歡彆人摸我,我隻喜歡你,桃桃你可真香呀!】
白桃桃笑了,但也有些無奈:看來,哪怕是靈氣體的宋秩,也無法直接與植物溝通。而且這個世界裡的植物,是不知道靈氣的存在的。
家裡人與宋秩都在觀察著白桃桃,見她一團稚氣地擺弄著那盆植物,還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都在各自心中微微歎了口氣,然後繼續各司其職。
男人們聊著聊著,就說起了宋秩的家庭情況。
宋秩的家庭情況呢,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
——說簡單呢,是他家隻剩下他和父親了,母親是剛生下他不久就去世了。
——說複雜呢,是因為他父親是個軍人,不會帶小孩,所以一直把他寄養在好友關慶白的家中。宋秩是在關家長大的,和父親宋熙並不親。
更複雜的是,在一次出任務的時候,宋熙身邊的勤衛兵為了保護他犧牲了。不久,勤衛兵的妻子也鬱鬱而終,留下了一個比宋秩小兩歲的男孩兒,當時六歲。宋熙為了報恩,就收養了這個孩子,取名為宋穗。
就這樣,宋熙的親生兒子宋秩寄人籬下十幾年,一直住在關家;宋熙反而帶著養子一直住在軍區裡。
再後來宋秩考上大學,畢業了,又下了鄉,這才來到了如意村……
宋秩在說這些的時候,語氣特彆冷淡,仿佛是在說彆人的事。
白杏杏坐在一旁豎著耳朵聽,盤算著有什麼辦法可以提前聯係上宋穗……
不多時,女人們烙好了餅,一個一個的將餅堆好,放在乾淨的白布上,然後收拾好爐、鍋等物,又關嚴了窗戶和門,一大家子這才圍坐在一塊兒開始分餅。
每一個蔥油餅大約有成年男人的巴掌大,並不十分厚實,所以表麵十分焦脆,麵團裡有雞蛋、油、鹽末和香蔥粒兒,濃濃的蛋香混著野蔥的特殊香氣與微辣的味覺,實在是太好吃了!
每人分到了三張餅。
餅太薄,並不飽腹,哪怕白桃桃吃得再慢、再仔細,也沒有達到“飽得肚子漲到動不了”的地步……
她吃完了最後一塊餅,麵前突然又出現了半張餅???
白桃桃抬頭,看到自家老爹笑盈盈地將一張餅掰成兩半兒,一半兒遞給她,一半兒遞給唐麗人。
“你們吃,我被膩得慌,不想吃了。”白正乾說道。
白桃桃還沒說話——
唐麗人嗔怪道:“要是不攔著你、你一頓能吃十幾碗飯的人,今天就這麼兩張餅還吃不下了?”
白正乾,“今時不同往日,以前要打鐵的麼,吃不飽就甩不動錘子咧!現在天天在家裡坐著,吃不下了!”
唐麗人二話不說,直接拿過丈夫遞過來的半張餅,往他嘴裡一懟——
白正乾下意識咬住。
唐麗人笑道:“現在這半張餅呀全都沾了你的口水,你不吃、誰吃!”
白正乾不禁苦笑,隻好拿著半張餅繼續吃,又催白桃桃,“乖兒快吃!”
白桃桃拿著老爹遞過來的半張餅想了想,遞給談鳳蕙,“嫂子收著,明天早上給大哥,掰碎了揉在粥裡吃。大哥要上工,不能餓肚子。”
白冬生一愣。
談鳳蕙也很是感動,“哎呀你吃你的嘛!我的留給他就好。”
“這不是我給大哥的呀,是爸爸給的。”白桃桃說道。
白冬生示意妻子,“桃桃給你你就拿著。難為她了,心裡還惦記著我。”
紅豆黃豆,“爸爸我也給你留一張餅”、“爸爸這張餅我已經咬了一口了還可以留給你嗎?”
唐麗人趕緊哄孫子們,“你們吃你們的!”
可紅豆黃豆還是各留了半張餅下來,連著白梨梨和白杏杏也各撕了半張餅下來,都說留著第二天吃。
宋秩久久一言不發。
他明明有親人,卻一直住在彆人家。可關家的氣氛也不見得很好,宋秩從未體驗過像白家這樣和氣融洽,又相親相愛的溫馨家庭氛圍,不禁有些黯然神傷。
然而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嘰”了一聲。
黃豆年紀小,直接嚷了出來,“大哥哥——肚子餓!肚子——咕咕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