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不哭了。)(2 / 2)

邊敘“哦”了聲,拿起玻璃壺倒水。

“冷水怎麼泡得開藥?”梁以璿打住了他,轉頭去找暖水壺,用熱水泡了杯衝劑,拿勺子攪勻了遞給他。

邊敘接過杯子慢悠悠喝著,眼睛往她隨手擱在茶幾上的卡片瞟。

梁以璿警惕地收起了卡片。

“打開看看,誰的。”邊敘擱下空杯子,抬抬下巴。

梁以璿避他遠一點,打開卡片,目光微一閃爍――

時間:周六下午13:00到15:30

地點:南淮市舞蹈中心

約會內容:觀看芭蕾舞劇《壚邊》

邀約人:沈霽

邊敘看她這表情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冷笑一聲:“沈霽?”

梁以璿看他一眼,算是默認了。

“要去?”

梁以璿皺了皺眉:“這是我欠他的禮物。”

早就說好要請他看一場《壚邊》,一直沒能等到她演出的場次,現在沈霽退而求其次地提出了這樣的邀約,她於情於理不能拒絕。

邊敘靜靜看了她一會兒,點點頭像是妥協了,從床頭櫃拿來自己那份邀約卡和一支筆,龍飛鳳舞地寫下幾個字,遞給梁以璿。

梁以璿遲疑著接過來一看――

時間:周日任意

地點:跟我走

約會內容:看著辦

邀約人:邊敘

梁以璿:“……”

*

次日下午一點,梁以璿準時抵達舞蹈中心門口,遠遠看到攝像師圍攏的焦點處,沈霽穿了身筆挺體麵的灰色西裝,手裡捧了束白色百合花。

她匆匆走上前去,不好意思地問他:“路上有點堵,等很久了嗎?”

“我也剛到。”沈霽笑著搖搖頭,把百合花遞給她,“雖然沒湊上你的演出場次,還是表表心意。”

梁以璿雙手接過花,對他頷了頷首:“謝謝。”

沈霽看了眼腕表:“一點三刻才進場,時間還早,去附近轉轉?”

演出正式開始的時間是兩點,梁以璿看到沈霽的邀約卡時就隱約猜到了,他應該對約會內容有其他考慮。像他這樣嚴謹的人,不太可能安排出一個小時的空檔來。

她點了點頭說:“好。”

*

舞蹈中心附近有一條沿江堤壩,正是散步聊天的好去處。

梁以璿捧著百合花,跟沈霽一路穿過景觀大道,上了堤壩,感慨說:“這兒明明離舞蹈中心這麼近,我來的次數倒是屈指可數。”

沈霽笑著點點頭:“南淮生活節奏快,大家都拚命力爭上遊,確實難得慢下來四處走走,我來參加這綜藝也算是忙裡偷閒了。”

“這麼說,你參加這綜藝是為了放鬆嗎?”梁以璿順著他的話問。

沈霽搖搖頭:“家裡長輩催婚催得緊,我說我確實儘力在跟女孩子接觸交往,老人家不信,說我每天忙工作,哪有這個時間,肯定是在敷衍他,我就上了這綜藝給他看看。”

梁以璿一愣之下覺得還挺有趣:“是家裡爺爺嗎?”

沈霽思索了下回答的分寸:“是把我養大的一個爺爺,不是親爺爺。”

梁以璿微微一滯。

雖然沈霽沒有明確說明,但光這一句話也足夠讓她理解,沈霽大概跟她一樣,並沒有一個太完整的家庭。

甚至可能,比起她的單親家庭,他的處境還更艱難一些。

涉及到私密的事,她沒敢再往下細問,點點頭,匆忙轉移了話題:“今天開了太陽,江風不大,天氣還挺舒服的。”

沈霽顯然看出了她的用意,笑著看她一眼:“以璿,你有沒有覺得我們性格挺像的。”

梁以璿想了想,點點頭。

小到熱愛規律的整理癖,在人群中察言觀色的習慣,大到遵守規則的處事風格,事事考慮他人的周全性格,她和沈霽確實談得上相似。

“那你覺得,性格相似的人適合當伴侶嗎?”

梁以璿毫無心理準備,被問得一愣,沉默片刻才實話實說:“我不知道,我對這個……不是很有經驗。”

沈霽點點頭:“我覺得單純的性格相似或相反並不是定數,不管哪種情況都有成為伴侶的可能,但性格成因的相似或相反卻具有決定意義,因為那成就了你身上的能量。”

“能量?”梁以璿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對,從小到大不同的經曆、境遇讓每個人都擁有了獨屬於自己的能量。能量越是相近的人,越能夠對彼此的境遇感同身受,理解彼此的喜怒哀樂,但正因為這樣,他們相處起來就像一潭平靜的水,不會有波動。而能量越是相反的人,遇到一起就越會激烈地相互排斥、爭執,彼此抵觸,但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卻可能擦出所謂的火花。”

梁以璿聽出了沈霽的意有所指。

她皺起眉來,艱難地吞咽了下:“可是擦出火花的過程也是彼此傷害的過程,那樣不是很痛苦嗎?”

“不需要磨合的是朋友,是知己,需要磨合的才是伴侶,這是一條必經之路。”

梁以璿好奇地偏過頭去:“那在磨合的路上,會不會因為過程的痛苦而衝淡了感情呢?”

“愛的本質,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一種向往,你向往成為他的樣子,渴望從他身上汲取到你缺失的能量,所以你才會愛上他。隻要你沒有衝淡對這種能量的渴望,也就不會衝淡對他的渴望。”

像是心底猛地坍塌了一角,梁以璿忽然在這種失衡的眩暈中明白了,為什麼四年前的她,會那樣輕易地被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吸引。

不是因為他漂亮的皮囊。

也不是因為他周身的光環。

是因為她渴望擁有一副像他那樣,滾燙炙熱,自由自在的靈魂。

而直到今天,這一點依然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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