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窩裡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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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鈺話音一落, 客廳裡的氣氛瞬間陷入僵硬。

沈霽盛粥的手勢微微一頓。

林笑生操縱的遊戲人物不小心一個失誤,意外提前Game Over。

趙夢恩和程諾齊齊朝潘鈺看過去,一個輕輕蹙眉, 一個翻了個衝天白眼。

隻剩段野還心無旁騖地握著手柄,劈裡啪啦地在戰鬥。

激烈的遊戲音效成了客廳裡唯一的動靜。

程諾的注意力被這“死人”拉了過去,一臉糟心地拍了一記段野的背。

趙夢恩就成了當先接話的人:“我們邊老師才不是這麼小家子氣的人,他是出國去工作的。”

潘鈺笑著搖搖頭:“那怎麼之前不去,剛好在這節骨眼?到了他這職業地位,不至於有什麼緊急工作了吧。你們小姑娘還是要多留心這些。”

周一羅莎貝拉那事鬨得沸沸揚揚,大家多少都看出梁以璿態度有所鬆動。

潘鈺指的就是這個節骨眼。

趙夢恩噎了噎, 腦筋一時沒轉過來。

“我們可不像潘姐, 有這麼多心眼可以到處留。”程諾冷笑了聲。

段野猛如虎的手指一頓,回頭看了看程諾。

遊戲人物死亡音效響起, 他扔掉手柄, 薅著頭發歎了口氣, 瞥瞥潘鈺:“嗶嗶這麼多乾什麼, 砸了彆人飯碗, 又不能讓自己碗裡多口飯。”

程諾一臉刮目相看地瞟向段野, 對他緩緩豎起一個大拇指。

廚房那頭, 沈霽看了看眾人,笑著圓場:“創作型工作確實特殊, 邊老師及時把握靈感是對事業負責, 小諾也是從事這方麵工作的,比較感同身受, 我們朝九晚五的職場人可能不太理解, 容易想偏。”

這番話滴水不漏,既是說潘鈺想偏了, 又給她留了台階,也算兩邊都照顧周全。

潘鈺接過台階順勢下了,青著臉去盛粥。

程諾也給了沈霽麵子,扭回了頭。

結果這眼一回,無意瞥見樓梯轉角那處飄過一片米白色衣角。

好像……就是梁以璿剛才穿的那件呢大衣。

*

梁以璿在舞蹈中心已經洗過了澡,回到房間直接換了睡衣,剛在浴室盥洗台前洗漱完,聽見房門關攏的動靜,往外一望,見是程諾回了房間。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梁以璿摘了發帶從浴室走出來。

程諾觀察著她的表情:“你剛是不是聽到潘鈺那話了?”

梁以璿一愣之下反應過來:“你為這事上來的?”

“可不是嗎?都快被那陰陽人氣死了,誰還喝她的粥。段野那個沒出息的,懟完人家還照喝不誤,心態穩如狗,簡直無語!”程諾吐槽了兩句,想起這會兒最該生氣的人應該是梁以璿,又把話頭拉了回來,“你可彆聽潘鈺瞎扯淡,我覺得邊敘沒那麼傻,這種時候對女孩子欲擒故縱,那不是當下一時爽,事後火葬場嗎?”

梁以璿笑了笑:“我知道的,他走之前跟我說過原因和行程安排。”

她當然沒覺得邊敘回島是故意的,但並不是因為程諾所說的“傻”,而是她清楚,邊敘的性子不屑耍這種心機。

真要耍心機,他那天走的時候哪會一反常態地婆婆媽媽。

她又不是沒見過他以前說走就走的樣子。

程諾瞅瞅她:“那你剛才在拐角傻站那麼久。”

梁以璿在床沿坐下來,輕輕垂下眼睫。

為什麼傻站了那麼久。

因為潘鈺的話不完全是錯的。

潘鈺沒有說中邊敘,但說中了她。她確實在魂不守舍。

那天看到陸源拎著邊敘的行李箱下樓的那一刻,她下意識地以為,邊敘又要一走了之了。

雖然很快得到了邊敘的解釋,但看到行李箱那一刻過於強烈,過於熟悉的空落感提醒了她,她好像不知不覺又重蹈覆轍了。

假如邊敘這次走得乾脆利落,又不留歸期,她可能不會覺得“這瘟神終於放過我了”,而又會像以前那樣難受很久。

這幾天,她白天用課程和訓練把時間全都填滿,到了夜深人靜,就捧起一本書鑽進另一個世界,儘量不去回想那天的情緒,不做這種根本沒發生的假設。

可結果,就連每天見到她不超過一小時的潘鈺都看穿了她的心事。

“你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嗎?”梁以璿忽然問。

程諾一愣:“你指什麼?”

梁以璿低下頭去:“我跟他在一起八個月,他在那八個月裡一直對我很不好,我不知道應該相信最近這一個月,還是應該警惕過去那八個月。”

程諾低低“啊”了聲,有點明白她的意思了。

梁以璿從來沒跟人說過這種心事,表達得有點費勁:“我把握不好對他的……分寸,我不是沒看到他現在在對我好,但他要是哪天又像以前那樣……”

梁以璿說得斷斷續續,但程諾聽懂了。

就像平靜的海麵下有湍急的暗湧,雖然梁以璿看起來不動聲色,內裡的感情未必不深刻。

她在說,她喜歡一個人沒有中間值,做不到進退有度,如果她給予邊敘回應,可能仍然會像從前一樣全心全意。

那就等於丟了盔棄了甲,赤|身裸|體地站在對方麵前,假如對方不珍惜,傷害她是輕而易舉。

八個月和一個月的對比擺在那裡,程諾“未經他人苦”,也不好這時候“勸人大度”。

不過在程諾看來,梁以璿可以自由決定是否重新接受邊敘,但她恐怕已經決定不了,是否重新投入對邊敘的感情。

因為在她煩惱這些的時候,答案已經是肯定的了。

程諾一個筆頭工作者都有點詞窮,正斟酌說點什麼,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是影視項目組的責編發起了群語音。

她喪氣地看了眼手機:“我可能不能陪你聊天了,得開個語音會議。”

“沒事,你忙你的,”梁以璿擺擺手,“我看會兒書。”

“乾這行遲早乾得頭發掉光,內分泌失調……”程諾生無可戀地搬起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這會一開又不知道得幾點了,我去會客廳,你一會兒不用等我,早點睡,給我留道門就行。”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