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的時候腿一軟,膝蓋磕在了地上。
好在拉住了門把手,不然磕得更嚴重。
她都不知道自己害怕成這樣。
身體更加誠實。
老張立刻抬眼去看後視鏡裡的反應。
男人原本靠在背墊上的身體幾乎是立刻前傾。
動作敏捷得如獵豹一般。
他就知道。
鬱長洱不敢做停留,忍著腿上的傷,快步往前走。
那通亮的大燈就在那邊照著。
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鬱長洱幾次回頭揮手,車子都沒有離開,就這麼給她照著。
直到黑暗中奔出來一個年輕人,直接摟住了鬱長洱的肩膀,不知道在大聲說什麼。
霍深見收回視線,清潤的嗓音有著疲憊。
“走吧。”
“是,少爺。”
大燈重新調成近景燈,一輛輛車子倒退出去。
小區重新恢複了安靜。
看熱鬨的大爺大媽們紛紛退去。
燈光熄滅,路上又隻剩下了媲美暗淡月光的節能燈的亮度。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也一起抽離了一樣。
“要死了朵朵,你跑到哪裡去了?
怎麼會和霍深見糾纏在一起?!”
“對了,那些車,是霍深見吧?不是彆的有錢人吧?
向軒跳腳,手一勾鬱長洱的脖子,鬱長洱忍不住輕輕呼痛。
“嘶……我跟你說多少遍了,我們長大了,你彆總勾我脖子。”
“他打你啦?!你怎麼受傷了!”
“回去再說……”
老張時不時地瞥著後視鏡。
霍深見閉著眼睛,雙手抱胸,靠在座位上。
好看的薄唇輕啟,清潤的嗓音透著淡淡的無奈。
“張叔。”
老張也不小笑了,聲音小心又慈祥。
“我在呢少爺。”
“開車看路。”
“是,少爺。”
老張是霍家的老人了。
霍深見小時候去上學,就是他負責的接送,一直到初中畢業。
霍深見在霍老爺子的堅持下,進入了非貴族學校。
霍深見在帝都站穩之後,就把老張等一眾從前霍家的老人接來了帝都。
是以老張和霍深見的情分,和彆的下屬是不一樣的。
老張從一開始就坐在車子裡。
當他看見自己最討厭異性接觸的少爺麵無表情卻小心翼翼地抱回來一個女孩子後,他就敏銳地察覺到,這個女孩兒不一樣。
和鬱萱小姐,玉藍齊小姐都不一樣。
少爺從來不會和她們有肢體接觸的。
接下來,他坐在車裡,從後視鏡裡仔細地觀察了那個女孩兒說話的時候,少爺的反應。
他知道少爺在聽那個女孩兒說話。
不想讓她知道的,坐在黑暗的車廂裡,默默地聽。
張叔看得心疼。
他們家少爺啊,天之驕子,即使是曾經霍家的傾頹也沒能將他打敗的少爺,什麼時候需要在一個女孩子麵前這麼掩蓋自己的情緒。
尤其是韓潔說幾天有很多年輕有為的單身年輕人時,少爺出言打斷。
張叔就有了三成的把握。
接下來少爺的一係列反應,兩人都刻意地避開對方的視線的樣子。
張叔幾乎能知道那個女孩兒的身份了。
不是什麼於小姐吧……
是鬱小姐才對吧?
老太爺在世的時候,給少爺定下的那門,和鬱家的婚約。
少爺曾經的未婚妻,鬱長洱鬱小姐。
不會有錯的。
雖然老張叔不知道當初少爺為什麼去住在鬱家,又為什麼驟然離開。
他隻知道少爺因為這件事情,十分傷情。
車載電話響了。
“少爺,是梁總。”
“接吧。”
“深哥,還在車上呢?”
梁總監,就是梁鵬。
當年衝動跳脫的梁鵬,如今已經成長成鬱深集團的董事,財務部總監,手握整個集團的經濟大權。
是霍深見最得力的大將之一。
“鬱萱那個小丫頭給我打電話告狀了,說你又給她吃掛了。
這小丫頭也是的,明顯看得出你不喜歡她,最多隻當她是妹妹,這麼多年就是不放棄。
你說說,真是執著,就是喜歡你。
我看了都感動。
如果誰能不放棄追我這麼多年,說不定我心一軟就答應了。”
看似是在埋怨鬱萱的話,但其實是在幫她說話。
梁鵬本人對鬱萱那個嬌氣的小姐並沒有好感,但他願意為每一位積極追求霍深見的女孩子提供無償幫助。
隻要她們誰能成功拿下霍深見。
“張叔,掛電話。”
“是……”
“哎深哥!深哥!你彆彆彆彆呀,我以後不幫她們說話了還不行嗎?
彆生我氣深哥,你知道的,我是為你好呀。”
霍深見自然知道梁鵬是好意,否則半個字都不會讓他說下去的。
電話裡,梁鵬的聲音收起嬉笑,變得低落而正經。
“深哥,做兄弟的擔心你。
這麼多年,那麼多出身好,能力好,對你一心一意的美女追求你,包括到現在都在堅持的人。
可你的呢,就是誰都不要,清心寡欲得跟個和尚一樣。
你說你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和尚都比你放肆一點。
外界說你事業成功,天之驕子。我看卻覺得,你是讓工作填滿你全部的生活,才能沒有時間去想彆的。
你要拚,我們這群人,除了全力支持你,也不能做什麼。
可是如今咱們鬱深集團已經到了這個地位,你是不是也該考慮考慮你自己了?”
梁鵬的聲音停了停。
似乎在努力地組織措辭。
“按理來說,這些話輪不到我這個做弟弟的來說。
可你,你不能……永遠這個樣子吧。
現在咱們還年輕,可你要是一直這麼下去可怎麼辦?
說實話,現在我們這群兄弟也看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麼。
女人,漂亮成天仙你都不看一眼。
溫柔的,可愛的,哪一款你都不喜歡。
深哥你說實話,你不會……不會還沒忘了那個王八蛋吧?”
王八蛋,代指鬱長洱。
向軒如果在這裡,他一定會覺得這段話特彆熟悉。
跟他勸鬱長洱的話幾乎一模一樣。
張叔默默開車。
梁總要是知道,少爺剛剛送了鬱長洱小姐回家,估計要氣得頭發都豎起來。
梁鵬是當年和霍深見一起,親耳聽見那些話的人,他是所有人中,對鬱長洱最反感的人。
也因為這樣,是所有人中,除了霍深見,成長最快的。
“深哥,你說實話,我們鬱深集團的鬱,到底是鬱長洱的鬱,還是鬱萱她爸的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