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雖然掃盲很辛苦,但人才培養出來了,還是有享福的時候嘛。從這個角度來說,科爾沁就很值得拉攏了,除了政軍牽製之外,的確在經濟上也是很有意義的,這不是,敏銳的範佩瑤,就已經從教科書上發現了線索嗎:韃靼草原上,礦產的確豐富,尤其是煤礦,衛拉特、布裡亞特、喀爾喀,都有大煤礦,而且是露天煤礦,開采難度相對不高——最重要的一點,範佩瑤是說透了,草原一馬平川,好運貨啊!先不說鐵路,就說運煤的成本,怎麼也比山陰運煤要低,如果之後鐵路修起來,連上獅子口,那優質煤礦當真就能源源不斷地通過陸水連運,運往位於南方的各大工廠了!
雖說這些年氣候不好,北麵的農耕表現注定不佳,但資源是真香啊……謝雙瑤在謝向上的報告上做了批注,打了很多個對勾,隻有一兩個標了問號,這也不是反對,隻是提醒謝向上在執行政策時要小心:科爾沁得從建州手裡要過來,四貝勒就彆惦記了,要繼續做建州的附庸,不可能,但可以平等合作,為衛拉特運貨中轉。
科爾沁的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執行層麵,有謝向上在,她還是很放心的,雲縣這裡要煩的是後續怎麼擠牙膏給謝向上送助手,在建州、科爾沁那邊設立辦公室……的確是缺人手,20歲有20年工作經驗的吏目顯然並不存在,各地都需要人才,但教育這塊必須是一波波出產的,現在冒頭的一些吏目,算起來都是□□年前開始上學,這麼推的話,至少還要再五年,人員的匱乏才會稍微寬鬆一些,前提是到那時候地盤還沒有擴張……
至於建州要去衛拉特,包括後續生意怎麼做,謝雙瑤不準備現在考慮,她要看彆人寫的可行性報告再來定計劃,目前來說,對建州幾部突發奇想的異動,她秉持‘以不變應萬變’的做法,隻要買地能確實掌握獅子口-海參崴航線,把遠東不凍港握在手心,那就不算是虧。
至於怎麼融合民族,建設荒地,這個時間門和百姓會告訴她答案的,至不濟,調動個能乾的吏目過去,壓榨一下他的腦細胞,沒什麼辦不成的——那個地方有礦,還有木頭,都是資源,還在海邊,氣候相對溫和,肯定會有商號願意過去做生意的,福建、廣府道的冒險者,愛去南洋開種植園,那遼東的漢人難道就不想去苦葉島砍木頭嗎?
氣候上來說,人總是傾向於選擇和世居地氣候相似的地方去發展,這其實也是有道理的,世代居住的地方,體質已經適應,北方人肯定扛凍而怕熱,在防寒措施充沛的情況下,讓他們選擇的話,估計還真有不少人寧可選擇極冷,也不願意選擇極熱的。
對買地直管領土的開發,可以複製南洋模式,私營種植園、砍伐隊做基本單位,衙門來把他們組織在一起,嗯……說不準還真能和範佩瑤合作,苦葉島的油氣資源非常豐富,還有煤礦,這兩種資源要開發的話肯定是官營礦場,如此,大量的礦工人手也能成為衙門在當地的暴力手段儲備。
也就是說,買地未來幾年內,往北邊去的熟練工都得可著苦葉島來,這麼一來,去草原那邊的人手就有點兒不夠用了,因為很顯然,大部分礦工都還是想離買地近一點的,願意背井離鄉的人就那麼多,不是喊一聲就能再叫來人的。
還真可以用範佩瑤的意見,從北方這些已經受過初步買化教育的礦工中招人過去,官私合營,這就是民間門資本的用處,可以網羅種種原因沒有進入衙門的人才,把他們的生產效率挖掘到極限,有時候直營不如外包,這是真理,不然大廠為什麼那麼迷戀勞務派遣和外包?
“又要借助民間門資本的力量了啊。”
把謝向上的報告批了之後,科爾沁格格事件告一段落,同時大筆一揮,幾乎沒怎麼思考就通過了莊氏夫妻案的請示報告,以及兩本新法規的最終審核會申請——最後經過評議審核無誤,兩部法典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謝雙瑤把近期的焦點人物一個個挪下棋盤,為他們的命運下了最終判語,最後卻在一個新人物——也就是範佩瑤的祖父這裡停住了,難得地有些猶豫:該不該讓他去請訟師呢?還是直接示意範佩瑤,花費一定代價,讓他閉嘴?
當然了,他的死活,相對整個買地,實在是非常的渺小。晉商的命這幾年來的確不值錢,多死一個範老頭兒,謝雙瑤眉毛都不會動一下,這個人所具備的,是對身後那一整個階層的象征和代表意義。他提出的問題,更像是民間門資本集中的不滿:我們願意跟著規矩來,但,買地有沒有一個明確的規矩呢?羊毛算不算民間門必需品,囤積居奇的標準在哪裡?這些規矩,買地是願意講,還是隻想蠻橫地玩遊戲呢?
換句話說,這才是個讓值得讓謝雙瑤深思的問題:在現階段,官家和民間門資本,到底該采取什麼態度相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