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京城的報紙這些青頭賊……說不準還真……(2 / 2)

買活 禦井烹香 7181 字 8個月前

有善於經營的主婦便早已發現了,買活軍的貨都是這樣,倘若是在市麵上還有彆家的貨,譬如鹽、糖、煤這樣的東西,隨時還有彆的貨買,隻是質量沒優良的,買活軍的貨便絕不會很貴,總是貴了一,但有家底的人家也能承受得起,不覺得很值得一提。但倘若是市麵上找不到彆家賣的貨,價格便要高了許多了,它要高到你覺得有一疼,但卻還不是很疼的程度才算完。

就譬如說這秋衣褲,一身五百文——用的無非也就是棉布而已,沒甚花樣,市麵上一匹這樣的布能做兩身衣裳,也就是三百文,這裡兩身衣服要一兩,差了足足七百文呢!拋開商家的賺頭,買活軍還不知道要淨賺多少!

又好比毛巾,就叫棉紗毛巾,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來曆,隻是用的織法確實不,不知怎地便軟綿厚實、蓬鬆吸水,用來擦手擦臉,比一般的麵巾不知高到哪裡去了。就胳膊這樣的一長條,售價200文,概不還價,小方巾也要一百文起,而還有做得尺寸大,可以將人包住,叫做浴巾的,一條便要賣到二兩銀,若是覺得貴了,大可以不買,是不許還價的。

一條浴巾便要二兩呢!哪怕是中檔家庭,聽著也覺得奢侈了,不過這浴巾對他們也並非是很常用的東西,因家裡人洗浴的次數是有限的,不像是買活軍裡,淋浴室大行其道,百姓們很多都攢錢自購浴巾,他們在地買福利浴巾是合適的,一條才五百文,便宜了四分之三,有家庭條件很好,又喜歡享受的年輕人,多數都會買一條自用。

至於其餘人,還是以毛巾為主,買活軍處,一個人一季度是能買三條低價毛巾的,三十文一條,就並不很貴了。報紙上還有文章給市民們劃算這薪資的用法,一個人考過了掃盲班,做工一日便是二十五文,一個月750文,倘若租房住,一個月房租要去了200文,每日除了包的餐飯之外,早晚飯一日花個5文,算是不多不少,這裡去了350文,剩下的400文,一天洗一次澡,這裡去了60文,還有340文是可以買衣服買雜的,一個月可以買一身新衣服,兩條毛巾,再儲蓄個100文起來。

“隻要是考過了掃盲班,農夫農婦們城來做活,低也能落個100文的儲蓄,若是自己再儉省刻苦一,200文是可以存得到的。若是肯做、會做的,一日有三十文、四十文,生活便更寬綽得多了,倘若運好,了一急招工的行業,一日能拿到五十文,一個月簡直便能存上一兩銀了!”

這對於窮人來說,便已是難以想象的生活了,能夠靠著自己的勞動,每日吃飽,而且還有餘錢存——很多在遠方城市讀報的老爺們,都覺得這多少有誇張,因為他們身邊城做工的人家,大多都是手停口停,忍饑挨餓是常事,一個月能買一身的衣裳?這簡直就是在發夢!

但不論如何,反正買活軍的報紙是發給他們治下的活死人看的,也不必照顧他們的情緒,他們從來也不在報紙上招攬外頭的讀書人,因此他們又難免有將信將疑的——賣毛巾、毛衣、秋衣褲,賺得這多,或許還真能給工人開很高的工錢罷……

這樣的報紙,不論什階層都能讀得津津有味,就連主婦們也願意叫識字的孩念給她們聽,因為買活軍很重視醫學,幾乎每一期都有一版在介紹醫學常識,之前介紹了不能吃生食,後來的幾期裡又陸續介紹了如何防治家鼠,並且指出家鼠能夠傳染多種疾病,尤其是致命的出血熱,在城市中,家鼠是第一傳染源,在田地裡,則有田鼠、旱獺等等,都能傳播出血熱。

尤其是北方,對於這一期的反響非常的熱烈,家鼠和出血熱的關係更是報紙中有信息傳播廣的一則,甚至突破了富裕階層,連平民百姓都在幾個月內迅速地知道了這個消息,甚至還有縣官壯著膽在自己的轄地裡搞滅鼠運動——他是冒了風險的,因為無論怎說,看反賊的報紙,並且相信上頭的胡言亂語,似乎都是很大的罪過。

但話又說回來了,如今北麵每年都有大疫,而縣官在這種情況下是很兩難的,若治下有了疫情,他不能跑,跑了要治罪,留下來則很可能病死。在生命麵前,似乎人上奏參一也無關緊要了,因此不止一處北麵小縣——尤其是鄰縣鄰州幾年內發生過出血熱的地方,張貼了榜文,提倡百姓們滅鼠,甚至還有縣中富戶拿出私蓄,讓百姓們用老鼠尾巴來換錢。

除此以外,防治曱甴的辦法,為何要注重清潔,如何利用人類排泄堆肥等等,這文章的傳播都極為廣泛,尤其是在‘糞尿若不及時收治將會帶來什後果’的文章後,就連京城也突如其來地整頓了一番市容——京城的市容是老話題了,因為此地聚居的人甚多,卻又沒有下水道,也少河流,大戶人家還好,至少會稍微處理一下,平民區街麵簡直一塌糊塗,糞尿隨意傾倒雖然為官府不容,但卻屢禁不止,再加上路麵又是黃土,一下雨汙水橫流,令人嘔,甚至有胡積水成了臭泥潭淹死人的。

五年前北方大疫,京城也牽連,當時便是平民區的人死得多,十成裡至少去了三四成,買活周報的文章流傳到北京,有識字的一讀,當年劫後餘生的人們無不拍案驚呼,深以為然。由是又有好事者出頭,糾結了遊俠兒,合夥到城外賃了低窪地來,按照買活周報上的辦法,建了堆肥的場地來,主動走街串巷去收夜香,堆出肥來低價賣給附近的農戶。

在任何事都可能有無窮變數,以至於老成者萬事把穩的京城,這買賣居然做得極為順利,從京兆尹衙到五城兵馬司都保持了沉默,就連禦台也沒人出麵攻訐民風敗壞,聽信反賊讒言,真可謂是一樁異事。這也可見了買活周報傳播之廣泛,隻怕如今滿京的官僚士大夫,彆的不說,買活周報裡養生防疫祛病的第三版,是每一期都必看的。

這青頭賊……說不準還真有東西。

這已經不是朝廷第一次議論買活軍的事務了,誠然,雲縣、臨城縣的歸屬,朝廷諸公並不是樣的在乎,隻有一原籍是兩縣的讀書人在奔走,但聲音不大,但他們侵入之江道一回,還是惹來了不少奏疏的。雖然其後因閹黨介入,局麵轉為膠著,多數官員也是知肚明,朝廷虛弱,壓根無法在多線開啟戰事,但之江道文風更盛,因此日常攻訐買活軍,要求朝廷出麵剿匪的聲音也沒有斷過。

等到翌年春日,買活軍的奇巧造開始在京城流行之後,聽說了這家義賊的體麵人家也就越發地多了,而且朝野間要求剿滅買活軍的聲浪要比之前更大——這樣的山野小賊,以前除了地人以外,其餘官僚將領都不屑搭理,但一旦聽說了他們有這樣價值連城的私蓄,正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躍躍欲試想要剿匪自肥的地方將領也比以前要多了。

買活軍是要剿的,不知不覺間,這已經成為了朝野內外許多人的共識,不過敏朝辦任何事的效率都不快,從決定要剿匪,再到行文發兵,小幾個月的準備是要的。既然今年的剿匪共識是秋後收成了以後才達成的,快的出兵時間應當是在明年秋收以後,這樣才能就地解決兵糧問題。朝廷和買活軍至少還有大約一年相安無事、和平發展的時間,而眼下朝廷大的事情還是籌措今年的遼餉——閹黨倒是真的賺了錢了,居然今年催遼餉的力度沒有往年的大,態度也不樣堅決,這不免讓很多人動了腦筋,躍躍欲試,想要通過一冠冕堂皇的借口,從內庫中掏錢出來花花。

這樣的思帶來的很直接的後果,便是今年九月,京中再興大獄,身份不,但樣反對閹黨的政治人都打為西林黨,壓入詔獄之中。膽敢動內庫腦筋的官兒付出了血的價,他們之後的家族則傷筋動骨,付錢自贖,閹黨的名聲更加臭不可聞,京城的政治氛也相當緊張——而此時卻又從北邊傳來了大疫的消息:今年遼賊犯的規模並不大,因為聽說他們的老家也鬨起了出血熱,夾雜天花,正在不斷的死人。

屋漏偏逢連夜雨,在宣大盤錦防線距離京城不過三四百裡的前提下,一聽說瘟疫的消息,大多數人家都自覺地減少外出,在家沒日沒夜的念經拜佛,而此時買活軍的第五期報紙又在京城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在第三期談了防治鼠疫之後,僅僅是第五期,報紙上又談起了接種牛痘防天花的好處,以及為何工人們要自覺接種牛痘。而這也讓許多對牛痘一無知的家庭夙夜難眠——如果不能弄清楚這牛痘是什東西,該如何獲取,又是怎防天花的,他們簡直是要急得發瘋的!手機地址:(小)看書更便捷,書架功能更好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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