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使們, 全文訂閱就幾塊錢, 請補齊V章訂閱, 支持正版! 周揚一頓,過了會,倒是微微鬆口氣。他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
兩步……
三步……
“嚓——”一聲響, 他蹭到了障礙物。
“誰?!”
周揚還沒來得及開口,忽然又聽到一聲:“周師傅?”
周揚一愣, “是我。”
趙姮並未起身。
這棟樓靠近馬路,屋內朦朦朧朧有些昏黃的光亮, 但不足以照明。昏暗中她隻能看到前方一個高大身形, 她下意識地猜了聲“周師傅”。
聽到回應, 她怔了怔,隨即閉眼, 手捂著額頭,一聲也不響。
周揚遲疑片刻, 還是朝她的方向走去。經過她邊上,見她頭也不抬地仍坐原地, 他小心繞開她。
握住門把時,他回過頭, 又看一眼,始終沒再多說一個字, 接著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大門碰緊, 樓道感應燈並沒亮。
周揚沒走, 他靠在牆上, 終於將把玩到現在的香煙點燃。
抽完半支也沒聽裡麵有什麼動靜,他想了想,坐電梯到了地下車庫,將粉紅色的小水壺放好,他拿上車裡的二鍋頭和花生米再次回到樓上。
站在1003室門口,他思忖片刻,最後還是打開邊上的消防栓門,取出裡麵的裝修鑰匙。
他輕輕地打開大門,走進屋內。黑黝黝的玄關處已經沒有人影,他腳步一頓。
他上下樓前後有三四分鐘,也許她已經走了。
雖然這樣想,周揚還是繼續往裡走,直到走過玄關,他才看到客廳西北角坐著的人。
趙姮不想動,不想走,不想見人。她不意自己的狼狽一麵被人撞破,所以她剛才什麼話都沒說。周揚離開了一會,她才從地上爬起來,找不到可以坐的地方,她就縮到了牆角。
才坐幾分鐘,沒想到這人竟然又闖進來,這一刻趙姮出離憤怒,她正要破口大罵,突然聽見一道低沉問話:“喝不喝酒?”
就像已經充漲的氣球,被那麼戳了一下,她的力氣就這樣流逝了。
趙姮不說話,她撇開頭,呆呆地望著一個方向。那裡應該是幾袋水泥和沙子,從上周五之後就再沒被動過。
周揚蹲下來,將兩瓶二鍋頭放到地上,說:“不喝嗎?”
又把花生米放下,“有下酒菜。”
趙姮依舊沒有理會,她沉默著。周揚蹲在旁邊,靜靜等了一會,他垂了垂眸,準備起身時聽到她聲音沙啞地對他說:“你很喜歡吃花生?”
周揚有種握著氫氣球,被乍然帶離地麵的雀躍感。
他過了兩秒才開口:“沒有特彆喜歡,為什麼這麼問?”
“我幾次見你,你都吃花生。”趙姮說。
周揚回想一下,笑了笑:“小飯店那兩次,花生不是送的麼?”
“也是……”趙姮道。
周揚問她:“我去開燈?”
“哦。”
客廳裡裝著一個小燈泡,臨時開關在廚房。周揚去把燈打開,光亮起的一瞬間,他看到趙姮穿著上回那件外套,柔順的栗色長發被她夾在了牆壁間,她抬手擋了擋突如其來的光線。
燈光閃爍數下,忽然滅了。
趙姮放下手問:“怎麼了?”
“我看看。”
周揚走到客廳中央,打開手機電筒,將低低垂掛著的燈泡旋開,檢查實驗一番後說:“爆了。”
“那算了。”
周揚走回她身邊,學她的樣子坐到地上。一坐就感覺一層厚厚的灰塵,她也不嫌臟。
周揚沒說什麼,他手電沒關,手機隔在一旁,他把二鍋頭打開,一瓶給她,一瓶自己喝。
酒不算烈,入喉時他卻仍是齜了齜牙。
趙姮閉了下眼,那一口酒下去,五臟六腑全燒起來,在那一刻她無暇去思考。這份灼燒感叫人眷戀,她又喝了一口。
緩過勁來,她問:“哪來的酒?”
周揚解開裝花生米的塑料袋說:“下午剛好批了一箱準備過年喝,還沒來得及搬回家,剛從車裡拿的。”
他將打開的塑料袋移過去些:“花生米菜場買的,準備晚上下酒。吃點。”
趙姮吃了一粒。花生米焦香脆爽,花生衣外還裹著幾粒鹽,鹹香味在嘴裡化開,軟化了白酒的烈。
手電筒的光沒那麼強,眼前的事物都在趙姮眼中淡化了。她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問:“你怎麼會在這?”
周揚說:“我來找水壺,溫經理女兒的那個粉紅色水壺。”
起初他沒想找,傍晚他買完酒時,溫經理剛好來電,跟他說小閨女已火化,他過年就呆老家了。他說完哽咽,在電話裡慟哭許久。
周揚忽然想起他見到溫經理小閨女最後一麵時,那小丫頭兩手扶著書包肩帶,沒見拿水壺。
顯然水壺是落在了華萬新城。他趕到這,在臥室飄窗角落找到水壺,然後就聽見了踹門聲,以及……
周揚撿了一顆花生米送進嘴裡,道:“明天我把水壺給他寄回去。”
趙姮沉默片刻,接著又喝一口酒,問:“這房子你也沒法再裝修了是嗎?”
“……嗯。”周揚道。
裝修公司老板跑路,底下的人都拿不到錢,誰都不會白乾活,趙姮心裡有數。
她笑了下,咬開一粒花生米,問道:“你過年不回老家,親戚都在這裡?”
周揚搖頭,“不在。”
“那你不回家?”
周揚平靜如水地說:“家裡沒人了,就我一個,哪都是家。”
“……哦。”趙姮愣了愣。
兩人都不再說話,喝著酒,吃著花生米,各自想著心事。
過了會,趙姮才說:“放首歌聽聽吧。”
“你想聽什麼?”
“隨便……就那首,我之前聽你手機裡放過的歌。”
“什麼歌?”
“一個女孩唱的,小飯店裡也放過這歌。”趙姮沒記住歌詞,她哼出一句調。
“知道了。”周揚將歌放出來,道,“這歌也是我之前從小飯店裡聽來的。”
“很好聽。”趙姮說。
周揚看了她一眼,將歌設置成單曲循環。
趙姮盤腿坐著,頭低在那,時不時撿一粒花生米吃。她的頭發垂散下來,周揚看見她的發絲已經沾上牆灰,他灌一口酒,盯著她的額頭看。
裝修中的房子臟得無處下腳,趙姮知道。換做從前,她是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羊絨大衣的。
她隻在喝酒時抬一下頭,其餘時候她都盯著地上的花生米看。
歌聲悠悠蕩蕩,她漸漸頭暈目眩,視線變得模糊。
周揚在她抬頭的瞬間,捕捉到她雙眼,他手裡撚著一粒花生米,直到鹽粒被他一顆顆地剝落下來,他才問:“你怎麼了?”
趙姮頓了頓。
這一頓有些漫長,她到底沒有開口,直到下一刻,黑暗來襲,歌聲消失。
周揚的手機沒電了。
他拾起手機,忽然聽到對麵的人輕柔的聲音。
“你知道嗎,我特彆羨慕我妹妹,她從來不會也不願意顧忌彆人,她可以隨便給家裡客人擺臉色,不開心就是不開心,想罵人就罵人,我從沒見過像她這樣隨心所欲的人。”
周揚雙眼還未適應黑暗,他看不清對方,但他能感受到這人就在她半臂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