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坐。”許遲渡說，“我去給你倒杯水。”
說完，男人走向不遠處的飲水機，拿了一個紙杯開始接水。
陸千菱沒和許遲渡客氣，依言坐下。
男人的身材十分優越，光看背影都令人賞心悅目。
他為了接水微微俯下了身，讓陸千菱想起她第一次和許遲渡見麵的場景。
那時候她也是這樣坐著，讓許遲渡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不過那個時候，許遲渡幾乎是被強迫的，十分地不情願。
許遲渡已經接好了水，遞到陸千菱麵前。
陸千菱接過紙杯，調侃了他一句：“讓許導演親自給我倒水，我是不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許遲渡勾了勾嘴角：“之前那一次，也沒見你客氣。”
陸千菱笑了，看來許遲渡也記得。
“不一樣。”陸千菱煞有介事地說，“那時候我是投資人，你是導演。”
許遲渡的眼神一閃：“那現在呢？”
陸千菱眨了眨眼：“現在我是第一次演戲的新人小演員，你是經驗豐富的知名導演。”
聞言，許遲渡低低地笑了一聲。
然後他說：“先潤潤嗓子吧。”
陸千菱點點頭，喝了一口水。
水溫剛好，溫熱卻不燙口，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接水的人特意兌好的。
“我準備好了。”陸千菱說。
許遲渡點頭：“那我們開始吧。”
……
設備裡播放的，是已經經過剪輯的微電影。
陸千菱現在要做的，就是對著畫麵，把自己說過的那些台詞再用適當的情緒來一遍。
這對於一個完全沒有配音經驗的人來說，還是有一些難度的。
對於那些情緒比較平靜的片段，陸千菱還可以比較輕鬆的完成。
而有些片段，需要再一次調動起豐沛的情緒，才可以契合畫麵。
例如某個片段，陸千菱的角色在經曆了巨大的變故之後，試圖挽留男二號。
其中“彆走”這句，陸千菱配了三次，都感覺不太滿意。
想著旁邊就坐著一個專業人士，陸千菱不由得看向許遲渡。
許遲渡的職業就是導演，向他求助，陸千菱的表情十分理直氣壯。
看到陸千菱的目光，男人勾了勾嘴角：“是不是覺得調動情緒有些難？”
陸千菱點點頭。
隻是看著屏幕裡的畫麵，和實際在片場看著對手演員的代入感，是完全沒法比的。
對於專業演員來說這或許不算問題，但陸千菱畢竟沒有演戲經驗。
許遲渡說：“理論上的技巧，一時半會兒不一定能起效果。這樣，我和你對一遍這段戲，幫你再感受一下當時的情緒。”
想了想，陸千菱說：“好。”
陸千菱手裡拿著一個劇本，許遲渡拿起桌上的另一本，開始念原本屬於葉霖的台詞。
男人原本的聲音，就十分低沉而有磁性。
為了配合角色，他稍微把自己的音色提高了一些，不過依舊很好聽。
許遲渡的語氣和語調，都和角色本身的人設很符合。
陸千菱聽許遲渡說了幾句，就已經找回了一點角色的感覺。
兩人一人一句地，再次重複當時的台詞。
隻不過，這次和陸千菱對詞的從葉霖變成了許遲渡。
“你對我，究竟是如何看待的？”
“為什麼這麼問？我的看法……重要嗎？”
“……隻是想知道，不行嗎？”
這一段，是這對男女互相試探，但誰都不願意表達心意。
等再到陸千菱不滿意的那句台詞的時候，一切都變得非常順暢。
那句“能不能彆走”，是這段情節的最後一句。
說完這句，陸千菱等了兩秒，然後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氣。
接著她睜開眼，用疑問的眼神看向許遲渡：“這次怎麼樣？”
許遲渡先是怔了一下，然後才緩緩開口：“嗯，不錯。”
陸千菱仔細地看了看許遲渡的表情，感覺他似乎是還想說些什麼。
於是陸千菱說：“許導，你不用給我麵子。如果覺得哪裡不對，我就再多來幾遍。”
女三號的戲份是所有角色裡最輕的，台詞自然也不是很多。
所以一個上午的時間足夠了，完全可以精益求精一點。
許遲渡沉默了一下：“這次真的挺好的。”
陸千菱懷疑地看了一眼許遲渡：“真的？”
許遲渡：“……真的。”
“好吧。”陸千菱終於說。
她總覺得今天許遲渡有哪裡不太對勁，似乎有一點心不在焉，還總有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陸千菱見過他之前拍戲時極其專注的模樣，所以還是能感受到微妙的不同。
不過，她也沒有多問。
接下來，陸千菱又繼續給其他的片段配音。
遇到比較難調動情緒的片段，許遲渡就會像剛剛那樣，幫她找情緒。
終於，快到中午的時候，陸千菱把這個角色所有的台詞都錄音完畢了。
陸千菱站起身，大方地一笑：“許導，謝謝你的幫忙。”
許遲渡也站起來：“這的路有些繞，我送你到門口吧。”
陸千菱：“好。”
兩人走出錄音棚所在的建築，到了一處四周無人的小路上。
“我下午還有些事情。”陸千菱說，“許導，那我先走了。”
陸千菱和陸氏影業唯一的女董事穀青，約了下午在陸氏總部見麵，交流一些公司的事情。
許遲渡沒回答她，而是問：“你現在……要去吃午飯嗎？”
陸千菱如實說：“我去陸氏總部，在那邊吃。”
聞言，許遲渡沉默了。
陸千菱挑了挑眉，那種奇怪的感覺更明顯了。
許遲渡今天，絕對有哪裡不對勁。
往常男人的話也不多，但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工作的時候不如從前專注，還一直欲言又止。
陸千菱終於沒忍住：“許導，你沒事吧？”
許遲渡：“……”
陸千菱皺了皺眉。
微電影的剪輯和配音，原本不在許遲渡的職責範圍內。
他特地花時間參與，想必是占用了他原本休息和做其他工作的時間。
現在，又是電影即將開機的時候，許遲渡作為導演需要做的工作想必很多。
或許是太累了？
想了想，陸千菱說：“許導，你身體不舒服？撐不住的話，可以去醫院——”
許遲渡忽然開口：“陸千菱。”
陸千菱：“……嗯？”
許遲渡：“你還記得，你答應了我一個要求嗎？”
陸千菱微微一怔，問：“你說，你幫我寫分鏡表的時候？”
許遲渡點點頭：“嗯。”
那個時候，陸千菱讓許遲渡幫忙寫分鏡表。
作為交換，她也答應了對方一個條件。
當時許遲渡說還沒想好，之後再提。
陸千菱挑眉：“你想好提什麼了？”
許遲渡再次點頭：“嗯。”
陸千菱微微一笑：“那你說吧。”
聞言，許遲渡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唇角緊緊地抿著。
似乎……是在緊張。
陸千菱很少在許遲渡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上一次，還是……
許遲渡在節目組定的酒店門口，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陸千菱想說些什麼，但男人已經開口了。
“這五天……”許遲渡說，“讓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想——”
陸千菱忽然開口：“等等。”
男人的表情明顯的一愣：“怎麼了？”
陸千菱：“在你提之前，我可以先說一句話嗎？”
許遲渡：“……你說。”
陸千菱：“許導，我還是和之前一樣，暫時沒有找男朋友打算。”
比起上次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現在她成了陸氏影業的首席執行官，麻煩事更多了。
雖然陸千菱已經想好，等之後一切塵埃落定，她就把陸氏那些麻煩的工作全都想辦法丟給彆人。
但這需要多久，還不一定。
如今陸承風身體不好，陸思銘這個定時炸彈也沒解決，她分不出太多心思想彆的。
許遲渡：“……”
男人的表情，先是驚訝，隨後又慢慢變得有些複雜。
而陸千菱一臉坦然，絲毫沒有對於自己是否自作多情的擔憂。
陸千菱輕鬆地一笑：“如果是我誤會了，許導不要見怪。好了，許導你可以繼續說了。”
聞言，男人低低地笑了一聲。
笑聲低沉，還帶著一絲無奈。
陸千菱的心，沒來由地顫了一下。
許遲渡：“你沒有誤會。”
陸千菱：“……”
許遲渡微微勾了勾唇，繼續說：“不過我想提的要求，不是做你的男朋友。”
男人深深地看著陸千菱，眼中情緒複雜，讓她無法讀懂。
陸千菱心中微動：“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