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 算賬 卻曾經親眼見證神明的隕落(1 / 2)

赫勒彌斯早就察覺到了林空的靠近, 他耳尖微動,扭頭看向身後的密林,果不其然發現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遠處,周身翻騰的殺氣陡然平息了下來, 像是一堆燃得正旺的火被水給澆滅了。

林空對上赫勒彌斯的眼睛, 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從躲藏的樹後走了出來, 總歸是有些尷尬的:“你們……”

林空想了想, 還是覺得裝作不知道比較好, 殺蟲又不是什麼好事:“你們慢慢聊, 我什麼都沒聽見, 先進屋了。”

他語罷訕笑一聲, 連忙轉身進了洞穴,從頭到尾都沒敢回頭, 隻覺得後背那兩道灼熱的視線好像要把他洞穿。

雪珀此時也終於回過了神,但他並沒有在意林空,而是盯著赫勒彌斯震驚道:【赫勒彌斯, 我們的精神力就算再強大也沒辦法和蟲王鬥的,你這樣是在自尋死路!】

【它是王,我們是臣民, 精神烙印從出生開始就刻在了腦海中, 你連動手都來不及就會被它立刻絞殺!】

赫勒彌斯當然知道這個可能,但……

【相比吞噬,我寧願選擇絞殺這種死法。】

橫豎都是死, 他更喜歡奮力一搏。

雪珀聞言正欲說些什麼,腦海中又響起了蟲王的召喚聲,他痛苦捂住頭:【蟲王又在召喚我們了!】

這種痛苦如影隨形, 數十年如一日,就像赫勒彌斯說的那樣,他們真的隻是傀儡而已。

赫勒彌斯當然也聽見了蟲王的召喚,他淡淡出聲:【你要去就去吧,蟲王如果問起,就說我狩獵重傷,無法飛行。】

他語罷轉身走入了洞穴,在白皚皚的雪地裡留下一片清晰的足跡,徒留雪珀站在外間門愣神。

林空看似坐在火堆旁邊烤火,實則一直注意著外間門的動靜。他眼見赫勒彌斯走進來,終於忍不住問道:“你要殺蟲王?”

【嗯。】

赫勒彌斯還是那麼毫不遮掩,他在林空身旁的石塊上落座,刀削斧鑿般的側臉在火光映襯下多了一層橘色,眼眸幽深難測:【蟲王正在蛻皮期,恰好需要新的能量補給,它已經發現了我的精神力氣息,一定會想辦法吞噬我。】

【我會給你打很多獵物。】

【林空,今晚好好待在洞穴裡,不要去任何地方。】

赫勒彌斯像是在交代遺言,偏偏語氣平靜得不能再平靜,就像他隻是出去隨便打個獵,第二天就會回來一樣。

林空聞言心臟控製不住突了一瞬:“你真的要去?今天晚上就去?”

赫勒彌斯:【我隻能拖延到今晚,今天一過,它就會察覺端倪。】

林空麵色微變:“但今天晚上是血月,你如果碰到了月光,身體會被腐蝕的。”

赫勒彌斯當然知道這一點:【月光對蟲王的腐蝕更嚴重,我披上神袍,不會被照到的。】

當然,如果被照到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林空心想神袍隻能擋住身體,又不可能360度無死角防護,他低頭用木棍戳著地麵,有些不開心:“不去不行嗎?”

赫勒彌斯看了他一眼:“不去也會死。”

林空一噎:“那你萬一死了怎麼辦?”

赫勒彌斯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但如果他真的死了,也許會有些舍不得林空,靜默一瞬才道:【我會給你打很多很多的獵物,足夠你吃很久很久。】

匱乏的言語使赫勒彌斯說不出太多好聽的話,但在他的思維習慣裡,隻要有足夠的獵物就能活下去,他死之前,會努力給林空攢好存糧的。

林空聞言肚子裡莫名有些躥火,忍不住把手裡的樹棍扔到了地上,用力踩了兩腳:“獵物獵物獵物,我又不是蟲王那個飯桶,天天就知道吃!”

他是在擔心赫勒彌斯的生命安全好不好?!

赫勒彌斯還是第一次看見林空這麼蹬鼻子上臉,但意外的不生氣,破天荒耐著性子問道:【那你還想要什麼?獸皮?鳥蛋?野果?】

林空更憋氣了:“我什麼都不想要!”

他語罷撿起地上的樹棍,隨便用水涮了涮,轉身背對著赫勒彌斯烤肉,嘟嘟囔囔說著什麼,總歸不是什麼好話。

赫勒彌斯盯著林空的背影,忍不住悄悄抬起了手,然而指尖還沒來得及觸碰到他的衣角,石門外麵忽然響起了一陣凍得有些哆嗦的聲音——

【我……我能進來嗎?】

是雪珀。

他竟然沒有去神殿,而是站在洞門外麵,悄悄露出了一個腦袋,金色的長發和睫毛落滿了雪花,看起來難免有些滑稽。

林空循聲看了過去,詫異問道:“你怎麼還沒走?”

雪珀卻吸了吸鼻子,盯著他手上的烤肉垂涎問道:“你烤的什麼,好香呀。”

林空:“……”

侍神者是不用進食的,直接攝取生命力對他們來說效率更高,起碼林空以前給赫勒彌斯喂食的時候,對方什麼都不肯吃,唯一吃過的東西還是奶糖。

雪珀大概率是個奇葩,進洞之後一點兒也不認生,坐在火堆旁邊把林空剛烤好的肉吃了一大半,林空臉都黑了。

赫勒彌斯靜靜打量著他:【你去過神殿了?】

雪珀一邊吃東西,一邊含糊不清道:【唔,沒有……你不是說等血月升起來之後再去嗎?】

他竟是選擇和赫勒彌斯站在同一陣線。

赫勒彌斯皺了皺眉:【你不怕死?】

雪珀聞言動作一頓:【就像你說的,不管去不去都是個死,還不如拚一把,隻是我們如果真的殺了蟲王……種族就沒辦法繼續繁衍了。】

林空一聽見“繁衍”這個詞,頓時來了精神,湊到雪珀身旁不讚成道:“你生孩子是為了讓他們幸福,又不是讓他們吃苦受罪的,天天被蟲王當做奴隸使喚就算了,還有生命危險,我寧願死都不想出生在這種破地方。”

雪珀摸著下巴思考道:【你說的有道理,我們都自身難保了,操心繁衍的事也沒用。】

林空環顧四周一圈,總感覺少了誰:“就你們兩個去殺蟲王嗎?另外一個紅頭發的呢?”

雪珀:【誰?伽炎嗎?他可是蟲王最“忠心”的屬下了,怎麼可能和我們一起。】

雪珀的這句話聽起來有些意味深長,但不得不說他猜的很準確。

太陽臨近落山的時候,一抹黑色的身影忽然從空中迅疾飛過,輕飄飄落在了神殿門前。來者摘掉頭上的帽簷,露出一頭火紅色的短發,赫然是伽炎。

伽炎站在門口遲疑了一瞬,這才步入神殿。他今天聽見蟲王召喚的時候其實也有些糾結來不來,最後還是服從的念頭占了上風,反正赫勒彌斯跟雪珀他們也會過來,要死也不單死他一個。

伽炎故意慢了許久才抵達神殿,為的就是讓赫勒彌斯他們先行趕到,自己在後方靜觀其變。但他萬萬沒想到偌大的神殿空無一人,除了正中間門身軀龐大的蟲王,再就是一群密密麻麻的金殼工蟲正在吞食地上的泥土,用粘稠的唾液加工成建造神殿的材料,窸窸窣窣的動靜甚至能聽見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