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姻緣(1 / 2)

又是一夜花豔豔,似人在窗棱旁私語,明月嬌花更漏,香風拂花蕊,抖落一地芳春。

雲念念很是喜歡這種感覺,和她曾經想象的不同。沒有排斥感,也無陷進泥沼的黏連感,並不是動作的無趣重複和赤條條的打樁。

她能感覺到情愛的脈動,像春泉般流淌著,滋潤著她的新田。

雲念念閉上眼,張開手,每一根手指每一根發絲都能感覺到微風拂動,熾熱又溫柔,有天空的清澈,有田野的清香,她每一次的呼吸,與這清風同頻,跳動也逐漸合為一束,紫煙纏繞上身體,在她的掌心指尖,在她的發間頸項中開出美麗的小花,每一朵,都似寫著他的名字。

直到風突然停駐。

雲念念這才回魂,漸漸的,她看到了床頭的雕花漆金,嗅到了樓清晝的氣味,還有揮散不去的血味。

身上沉甸甸的,耳邊是他的呼吸聲,輕輕的,像是不願打擾她,但卻因無序暴露了他的傷勢。

“你……”雲念念擔憂的話被他堵在了喉嚨,攪碎在舌下。

樓清晝慢慢起身,手指輕輕擦去她嘴邊的晶瑩,低低噓了一聲,抖著手給她係著裙帶,自己卻笑了起來,歎道:“心為身所役……”

他給雲念念整理罷,翻身躺下,握住她的手,閉著眼說道:“……抱歉。”

她正是意猶未儘時,他卻不得不停下。

樓清晝蹙著眉,在極其不願的狀態下,進入了修複。

瑩藍色的魂光再次從他眉心浮出,似月華流轉,微光浸入凡軀。

雲念念蹭過去,挽著他的手臂,倚在他身上,閉上了眼。

“也挺奇怪的……”雲念念自言自語道。

仿佛覺得他更親近了,或者,換個方式說,自己更想親近他了。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離近了會更安心。

身體和精神都很疲倦,雲念念閉上眼,很快睡了過去。

她的意識似乎進入了一個未知的地方。

雲霧繚繞的仙山,一片片淡紫色的煙竹,影影綽綽見竹林深處的石桌旁,坐著一個少年。紫衣玉帶,長發未束,散在地上,蜿蜒在落葉群花上。

“哦,樓清晝。”雲念念的意識回答了自己的疑惑。

樓清晝說過,仙魂的陰陽相交,是會共享一部分,夫妻間越是親密,挖掘到的秘密就越多,越是親密無間,越是了解對方。

原來是通過這種方式了解。

雲念念的意識稍稍伸出些好奇的觸角,紫衣少年就離她越來越近。

他在看書。

雲念念剛疑惑這樣子的他年紀會有多大,答案就冒了出來。

“哦,七百歲。”她嘖嘖了兩聲,吐槽道,“神仙的年紀還真是數著玩呢。”

樓清晝翻了一頁書,眼睛忽然張大了些,轉頭向“雲念念”這裡看來。

他的目光越過她,看向更遠的地方。

少年時的他,眼睛要更大一些,杏仁一般,那漂亮的眼睛走勢已有了雛形,臉也更潤些,靈氣逼人。

他站起身,隻是隨手合上書,那姿態都與眾不同,雲念念找遍詞庫,也無法恰當形容這種出塵的優雅。

他腰間的玉帶浮動著,玉佩碰撞在一起,幾隻青鳥飛來,天邊遙遙傳來好聽的鐘聲,數量眾多,回聲像落入水麵的玉石,一圈圈向天外擴散。

樓清晝笑了起來,說道:“好時辰。”

紫竹夫人為天帝誕下第二個孩子,占天地後,賜名玄信。

樓清晝隨手拿起石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喜上眉梢,拋茶入林。

茶水滋潤了一旁的一截煙紫竹筍,隨手就得了機緣,舒展成竹,抖開枝葉,開了心竅,叫他:“玄樓天君。”

“巧了。”樓清晝一笑,說道,“待我千歲時,你若能開智慧,我便再給機緣化形。”

他看起來,是在準備賀禮,左右手一邊一個,一藍一紅兩顆丹珠,還未動身,見一仙子側騎一長相奇特的白毛獸飛來。

“殿下要去雲宮?”那仙子腕上纏著許多紅繩,細看了,額發遮擋著,臉上沒有眼睛。

“仙子來得正好,我想給我這弟弟送件誕生禮,辟火玉和鳳凰離丹,不知哪個做生辰禮,更合適些?”

“司命星君算得二太子六千歲時有一劫。”

“命劫還是情劫?”

那仙子手指纏著腕上的紅繩,末了,一笑:“是情劫。”

“那就把鳳凰離丹給他,也算我這個做哥哥的,給六千年後的他,一線渡劫機緣。”樓清晝手一轉,紅色的丹珠燃了起來。

騎白獸的仙子道:“二太子剛誕生,日月崖已有了他的名字,情劫也已定下。隻是殿下你的,小仙無眼,仍然沒能算出端倪。”

“司命可有算出我的命劫?”

“不曾算出。”姻緣仙子說道,“可見天機不能窺探,大殿下必是要承繼天地三界了。”

雲念念聽了個滿腹疑問,意識追著他們往最高的雲宮飄去。

隻聽樓清晝說:“父親搶來的姻緣倒也是美滿,從前是我多慮,百年前母親棄了天後之位,我以為她是真的要離開父親,能有生緣,便知父親和母親之間,隻是小小的波折。”

“天帝天後的姻緣早已渡了大劫,不會了斷。”姻緣仙子道,“此姻緣,緣起天帝的驚鴻一瞥,糾纏紫竹仙萬年,強行斷繩成結,早年為此也吃了不少苦,整整渡了九世才將劫化去,就是有了殿下,天帝天後也還在劫中……”

樓清晝微微一笑,說道:“這次,應該是真的渡化了過去,還是我這弟弟更好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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