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遇害(1 / 2)

說話間,夫妻二人便來了正院。

屋子裡的氣氛並不佳,建平伯跟平陽公主分坐兩側,許是因為昨兒的事鬨了矛盾,彼此間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下首坐著蘇卿跟蘇家大公子蘇黎。因前幾年出了韓姨娘這檔子事兒,蘇黎對蘇家人一向沒什麼好臉色,不論跟前站著誰都是垮著一張臉。不過,要論最恨的,還數平陽公主。

蘇黎不服,建平伯一肚子悶氣,平陽公主積怨已深。這幾個陰陽怪氣的人湊在一塊兒,氛圍彆提多微妙了。

蘇音見這架勢便踟躕起來,周律卻牽著她,大大方方地踏進屋子。

新婦第一天都是要敬茶的,周律如今做了上門女婿,也得敬茶。頭一杯茶敬給建平伯,建平伯也不知是賭氣還是彆的,喝過茶後,當眾給了女婿一份地契,是伯府在京郊處買的一處溫泉山莊。

這樣大的手筆,就連旁邊坐的親兒子蘇黎都驚了。

平陽公主惡狠狠地等著那地契,她那麼厭惡這養馬的,丈夫卻偏要抬舉她,不是打她的臉是什麼?

唯有周律臉不紅心不跳地接下了地契。

給他就是他的,傻子才拒絕?

建平伯待他接了,才道:“成親之後便不是孩子了,要學著擔起責任,與盈盈互相體諒扶持,替伯府開枝散葉。為父不求你能揚名一時,隻求你二人能平安順遂,富貴無虞。”

平陽公主扯了扯嘴角,冷笑不已。

告誡彆人的時候話說的好聽,到了自己身上便什麼都不是了。

周律滿口應下,又來到平陽公主跟前。

平陽公主卻沒有馬上接下茶水,還是建平伯瞪了她一眼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接下。

不比建平伯費心準備了一處好山莊,平陽公主隻是隨手丟了兩隻鐲子賞給周律。

建平伯胡子都氣歪了。

這鐲子姑娘家戴一戴還行,周律一個男子戴什麼鐲子?這不是成心羞辱他嗎?

不想周律亦是笑眯眯地接過了,連臉色都沒變一下。

平陽公主沒見他發火或者表露什麼不滿,心中失望,又說:“我是沒準備什麼溫泉山莊,不過我那彆院裡倒是有些牛羊豬狗,賢婿若是感興趣,我可以將他們送過來,給你養一養。”

“蕭叢雲!”建平伯終於忍不住了,“啪”地一下拍在木桌上,“能不能見好就收?大好的日子,你非得尋旁人不痛快是吧?眼下幾個小輩兒在我才沒同你計較,你彆給臉不要臉!”

平陽公主反唇相譏:“我哪句話說錯了?他本來不就是侍弄畜牲的奴才麼?你若也覺得他乾的這些事兒下賤,昨兒乾嘛費儘心思地辦那場喜宴呢?自討沒趣。”

建平伯本想跟她吵,可她話裡話外將周律貶得一文不值,建平伯若是硬吵,勢必要把周律弄得顏麵掃地。

建平伯投鼠忌器,不敢發作。

蘇音擔憂地握緊周律的手。

周律拍了拍她的手背,同平陽公主道:“母親說得話小婿不敢苟同。小婿雖是侍弄牲畜,卻不是賤業。士農工商,農在第二,您將其貶為賤業,豈非將天下的農戶都貶為了賤民?”

平陽公主張了張嘴,她何時有這個意思了?

周律繼續追問:“不知這賤民的說法,是您的說辭,還是皇家的意思?”

蘇卿呼吸一慢。

平陽公主也被這話給堵的不上不下,憋得難受。她平時是囂張跋扈,但也知道這話不能隨隨便便接,接得不好,她就成了眾矢之的。朝中那些言官借題發揮的時候,可不會手下留情。

平陽公主啞然失聲,關鍵時候還是蘇卿替她解了圍,站出來對周律一拜:“姐夫莫怪,昨兒母親犯了頭疾一夜未眠。今日脾氣難免有些躁,說話也失了分寸,並非有意得罪姐夫,還望姐夫不要怪罪。”

“我哪裡會怪罪,反而要多謝母親,對了,方才母親說的話可做數?”

平陽公主滿心狐疑,她方才說了什麼?

周律彆的優點沒有,但厚臉皮這一項,他可沒輸過誰。

話既然放出來了,就得兌現,蚊子再小也是肉,周律不嫌棄:“可不巧了,小婿最近在琢磨飼養牛羊,若是母親莊子上的牛羊實在太多,正好可以送到溫泉莊子上讓小婿練練手。”

說完,他又看向建平伯:“父親,那莊子上能養多少隻牛羊?”

建平伯驚訝他的臉皮之厚,但如今他就想給平陽公主添堵,所以故意高聲說:“那莊子大的很,養上兩千頭頭羊外加兩千頭牛也是綽綽有餘的。”

平陽公主飛來一個眼刀子,彆以為她什麼都不懂,當年她父皇私下征戰的時候,家中一切皆是她打點,能養的住四千隻牛羊的莊子,那得多大?就那個小小的溫泉莊子,塞都未必塞得下!

周律卻打蛇上棍:“那就多謝母親破費了,不知母親何時送到莊子裡,我也好前去安頓?”

平陽公主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自己心都在發顫。

這傻子天生就是來克她的吧,自從有了他,就沒有一件順心事兒。

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平陽公主哪怕再不甘心,也隻能含恨應下。

她不屑周律的市儈:“眼皮子何必那麼淺?少不了你的,十日之內必能送到。你既然喜歡養畜牲,那就好好地養,但願你能靠著養這些畜牲謀份前程,彆辜負了你嶽父跟你妻子對你的厚愛。”

“小婿自當勤勉。”周律虛心接了這話,安然起身。

平陽公主心中鄙夷,不過是個隻會逞口舌之利的馬夫罷了,得意什麼?

蘇音心裡卻彆提多佩服周律了。

自己從來不敢跟母親叫板,可夫君嗆聲過後,竟然還能撈點好處,實在厲害!

打從方才起,蘇音心裡已經七上八下好幾回了,思緒紛擾間,最後隻留一個念頭——原來母親也沒有那麼令人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