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罵戰(1 / 2)

除淩雲外,周律還有兩匹好馬。

今日頭一日上衙,蘇音將他從頭到腳都換了一身簇新的,連馬車都是新買的油璧車。光鮮亮麗,瞧著很是好看。

山莊裡有的是佃戶,卻沒有馬夫,不過洗墨會駕車,便讓他臨時充當了馬夫。

周律離開家之後,見洗墨駕馬駕得有模有樣的,打趣道:“你家姑爺從前就是個馬夫,如今得了恩典成了六品小官兒,沒準哪一日你也搖身一變入朝當官兒了。”

洗墨憨憨一笑:“我可沒您這本事,當官就不想了,若是姑爺能大富大貴,我能跟在後麵喝口湯的就好了。”

周律靠在車璧上,又想起昨天買簪子的事,他從未想過,原來手中拮據是這麼難受的一件事。

從莊子趕到皇城裡頭的太仆寺,花了不少功夫。

進了朱雀門,頭一個是太常寺,過了之後便是太仆寺了。

周律走到跟前時,發現太仆寺的官署不過耳耳,光從正門處就能看的出這官署有些年頭了,風吹日曬的,且不少地方年久失修甚至掉了漆,還沒它邊上的宗正寺威風呢。官署都如此,可想而知這太仆寺在朝中的地位。

得了,真那麼好也輪不到他。

周律抬腳進去。

剛進大院,迎麵就碰上一個三十好幾、容貌端方的中年男子,那人一臉沒精打采地模樣,見了周律略感詫異,看他麵生,又生得格外俊朗,略一想就知道他是誰了:“敢問,您就是新來的周監牧吧?”

周律點了點頭:“正是,請問閣下尊稱?”

“不敢不敢,下官姓王名宇字弘之,不過是京畿監的主簿,受太仆大人之令,特在此迎候周監牧。”王宇說完,退後一步請周律去差房。

周律的差房在太仆寺後邊,門一打開,裡麵便飄來一陣黴味。

王宇臉色一僵,有些抱歉道:“大人勿怪,這屋子前兩天剛打掃過,不過許多屋子擱置久了難免有些味道,若是大人介意的話先晾一晾也無妨,隻是得委屈大人先跟下官一個差房了。”

周律擺了擺手:“無妨,就這裡吧。”

門窗都開著,稍微通通風應該就能好。

周律進去,見桌椅都是乾乾淨淨的,心裡鬆了一口氣,好歹他這個監牧還是受待見的。

周律一坐下,王宇便搬來一摞厚厚的冊子,還跟周律解釋道:“大梁境內共有六個馬監,餘下五監都在北方,隻有咱們京畿監靠近京城。這些都是京畿監的賬冊,還請大人過目。”

周律翻了一下,最上麵的那一本就寫了京畿監的馬匹數,上馬400匹,中馬400匹,下馬250匹,加在一塊也不過隻有1000餘匹,實在是不算多。且這些馬中雖然也有上等馬,但具體是什麼品相周律也不敢抱有什麼期待,大梁的馬,須得見過了才知好不好。

王宇還道:“前兩日上頭才剛發了話,說京畿牧場最近送一千頭黃牛來,數量還不小,也不知究竟何時才能送到。”

周律想,這應當是蕭琰的注意。

他與王宇約好,上午便去牧場看看。

打算的挺好,可沒多久外頭又來了人傳話,說太仆寺卿文道禮文大人讓大家過去集議。所謂集議,大抵就是開會了。

周律起身出門,還抽空問王宇:“咱們太仆寺幾天一集議?”

王宇愁眉苦臉道:“幾乎兩天一議。”

“兩天?”周律揚起眉頭,“每次都多長時間?”

王宇歎了一口氣:“挺長的。”

周律大概猜到了這位文大人的脾性了,應當是個費心又囉嗦的。

王宇一邊走一邊說:“咱們這位文大人已經六十好幾,快到懸車之年了。”

周律心說,就是快致仕了唄。

“文大人年紀雖大了,卻還想建功立業,總是逼著大夥兒上勁。可這牲畜蕃息一事,不是加把勁兒就能解決的。”沒本事就是沒本事,他們若真有本事也不會被何必太常寺鄙視到底了。

就連聖上為不待見他們太仆寺。

王宇覺得有必要跟這位年輕的周大人好好說一說太仆寺跟太常寺之間的恩怨,免得他犯了文大人的忌諱。

可他還沒來得及說,就到了地方。

周律隨大流坐下,周圍都是生麵孔,他也是個初來乍到的新人,然而這些同僚們自進門之後就一直耷拉著眉眼坐在原地,甚至都懶得看周律一眼,完全不在意這屋子裡是不是多了一個人。

總而言之,就是死氣沉沉。

唯一讓周律覺得有些精氣神的,反而是上首那位六十好幾,鶴發童顏,再過三年就得致仕的老大人文道禮了。人家年紀大歸大,不過精神矍鑠,紅光滿麵,最重要的是,周律能輕易地在他身上看到上進欲。

真不容易,一把年紀還想著拚搏。更不容易的是,這太仆寺想要拚一拚的人,估計也就這位文大人一個。

文大人也見到了周律,他對太仆寺來了一位年輕人十分滿意,還特意給眾人引薦了一番。

不過在座的反應平平,都不太在意,隻想著趕緊商議完回去。不管手頭的事情有沒有做完,他們都不想這這兒消磨時間。浪費時間都還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文大人太太太囉嗦了,很少有人能心平氣和地聽他說完整場集議。

很快,周律也深有同感。

隻因文道禮講了足足半刻鐘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他說的那些,讓周律想到了後來的三個字——打雞血。

文道禮希望通過自己的提點,讓這些人大徹大悟,趕緊動起來,替聖上做好乘黃、典廄、典牧、車府等等一攬子差事,不僅要做,還要做好,不能讓旁邊那群龜孫子看輕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