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送行(1 / 2)

薑彥舟加入太仆寺, 對太仆寺的人來說,都是始料未及的。

說實話,薑彥舟來他們太仆寺馬球場當一個馬球手, 確實是委屈了。這馬球手並不算官兒,充其量頂多是個不入流的小吏,對外根本排不上號,而薑家卻是太後娘娘的母家,薑彥舟這個薑家大公子又向來頗得寵愛,他肯屈尊降貴地過來打馬球, 連文道禮心中也納悶。他就晚走了那麼一會兒, 就遇到了這麼離譜的事兒呢?

不過今兒一天離譜的事情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文道禮隻擔心一件, 他悄悄問周律:“這位薑公子待得長久嗎?該不會,打兩天球就跑了吧?”

“瞧不起誰呢?”站在門邊的薑彥舟耳朵靈的很, 一下就聽到了這句悄悄話, 他當下跳腳, “說了要來這打馬球,自然會一直呆到天長地久,文大人擔心那麼多做什麼, 您離開太仆寺,我都不會離開。”

背著人說話被聽見, 文道禮也不覺窘迫,索性就大大方方地問了出來:“本官隻是覺得奇怪罷了,薑公子何時對咱們太仆寺如此感興趣?”

薑彥舟不好說他是因為對不住周律, 所以隻道:“我就喜歡打馬球,怎麼著?”

文道禮眉眼彎了起來:“您喜歡打自然最好,隻是怕的是薑大人心裡, 會有些意見。”

薑彥舟惱了:“是我自己樂意來的,乾他什麼事?他可管不到我頭上。”

薑彥舟一把拍在太仆寺的桌案上,這一刻,他的自信達到了巔峰:“打今兒起我就是太仆寺的人,誰來了都不好使!”

文道禮與周律對視一眼,眼底都有笑意。

隻怕薑家也沒想過,自家會出一個這般直腸子、直性子的人吧?

薑維平的確沒想過。

自己兒子穿著一身太仆寺的衣裳,牽著馬,梗著脖子,告訴他從今往後自己都會在太仆寺當值後,薑維平差點沒被氣了。

他懷疑今兒是不是在太極殿中違心話說多了,若非如此,回家後總會聽到這麼大逆不道的鬼話?

薑維平拿起馬鞭,陰惻惻地問:“你再給老子說一遍?”

薑彥舟天不怕地不怕:“我說,我要去太仆寺打馬球!你們背著我使些陰私手段,儘做那等傷天害理的事,我不屑與你們為伍,你們也少管我的事。從此之後,我做什麼都與你沒關係,你們也不要連累了我。”

連累他?薑維平冷笑一聲,鞭子已經上手了。

薑彥舟頓感不妙。

這一晚上,直到三更天薑家依舊燈火通明。隔壁兩家好些人都沒睡好,被這通宵的爭吵聲給弄得輾轉難眠。

作孽,自己不睡怎麼也不讓彆人誰?真不知道張家那些人今兒晚上到底發了什麼瘋?

同樣一夜未眠的還有蘇音。

周律今日回來之後,便將今日在殿中的事情和盤托出,蘇音當即覺得天都要塌了。夫君的京官丟了,始作俑者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父親不僅要毀了夫君,還要毀了她。但凡他顧念一丁點父女之情,也不會在大殿上揚言要同她對峙。她是女兒,她如何能堂而皇之地與父親對峙?一旦去了,往後外人又會如何非議他們夫妻二人?如今夫君沒了官職,終究還是趁了他們的心意。

蘇音心都寒了,晚上不論周律如何安慰,也放不下這個心結。

她雖不再覺得是自己的錯,但對自己父親所做之事仍耿耿於懷。那僅剩的一點父女之情,終究還是斷了。

不論是對建平伯,還是對伯府,都再沒有了一絲感情。

周律知道,這件事恐怕蘇音一下子難以接受,索性他們有的是時間,去往西北風路上,他可以慢慢開解他娘子。

翌日,周律照例去太仆寺交接,令他意外的事,薑彥舟竟然按時到了,雖然臉上掛了彩,看得出昨兒晚上父子間的打鬥如何激烈,但他依然撐著過來了。

薑彥舟半點不遮臉上的青紫,他就是要給旁人看看,他留在太仆寺的心有多麼堅決!

他,薑彥舟,絕對是一條說到做到漢子。

“不錯,看來找薑兄是找對人了。”周律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目光。

薑彥舟身板一挺,腦袋抬得更高了。

周律花了一日的功夫,將一切打點妥當,又花了一刻鐘的功夫,對著薑彥舟一頓洗腦,把人給鼓舞的找不到北,有些飄飄欲仙了。沒多久的功夫,這稱謂就從“薑公子”變成“薑兄”了。

薑彥舟感動極了,從來沒有人對他報以這般殷殷期待,薑彥舟甚至覺得若自己不能在馬球場上做出一番大作為來,都愧對周律對自己的信任。

當著周律的麵,薑彥舟甚至開始立誓:

“周兄你放心,隻要有我薑彥舟在一天,那些妖魔鬼怪誰也也彆想靠近太仆寺。我定會把這馬球場給你守好、發揚光大,帶著大家等你歸來!”

周律不住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