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考試(1 / 2)

晌午將近, 拒霜捧著花興高采烈地從外頭奔回來。

花是她費了好大功夫買回來的裝點屋子的,但是今兒的重點可不是這些花,拒霜掐著腰, 神氣十足地給蘇音學外頭那些人:

“姑娘,他們一個個就這樣兒, 踮著腳, 瞪著眼,眼巴巴地看著告示, 都快把眼睛瞪到那張紙上了。一個個既不相信憑這考試能考到衙門裡頭當差, 又不願意錯過了這個機會, 一會兒精神振奮,一會兒黯然傷神, 可真是逗死人了,誰看了都會樂。”

蘇音接過了花,點了點拒霜的腦袋:“你啊, 好的不學儘學些壞的,他們隻是欣喜若狂, 都是可憐人。”

拒霜抱著胳膊:“考上了就不可憐了。”

拒霜算是看明白了, 隻有跟著他們家姑爺才有肉吃。這回考上的那群人,往後前途指不定有多好呢。可惜她不是男子,若她是個男兒郎, 肯定不比外頭那些人差。

拒霜覺得自己不比旁人差,可蘇音卻希望外頭那些準備考試的最好都有一技之長。夫君心中有大誌向, 雖未明說, 可蘇音也知道這通過考試取用人才的意義。隻盼著他們考中之後能有一番大作為,好讓朝中那些人,對夫君刮目相看。

除了愛看熱鬨的拒霜, 如今昌平縣人人都在觀望這場吏選。

縣衙已經在搭臨時用的考房,看得出工期緊張,所以外觀潦草了些,但不少人還是對其抱有很大的希望。若是真像那告示中所說的那樣,隻要考中了便能錄取,且還是根據成績高低,不分貴賤,不看出身,公平公正錄取,那些愁於生計的人也就不必再煩心了。

雖然去縣衙裡頭當小吏,不能讓人大富大貴,但好歹每個月的俸祿是按時發放的,且手頭有這麼一樁正經差事,也算是光宗耀祖了。至於縣衙裡頭的人說,若是做的好的話往後還可以當官之類,少有人信。

什麼人能當官?出身高貴的人才能當官,君不見縣衙這群高官中間,哪怕最小的也是個地主鄉紳家裡出來的。普通人,誰能進縣衙?能讓他們當小吏領一份正經差事就不錯了,當官兒……想都不敢想!

崔朝聽著他們家大人讓人放出來的風聲,心中總算明白,為何朝中那些人拚了命也要將大人弄出京城了。有這想法,注定與那些世家出來的勢不兩立。他們最希望選官的路子被自己牢牢把控,不能容忍底層百姓沾染毫分。而如今他們家大人的所作所為,恰恰是在挑戰這一份權威。

崔朝倒是挺希望他們大人能贏。真不知道,那些世家大族有一天變得與寒門無異,究竟會是什麼模樣?

縣衙的考試規章基本已經定下來了,楊縣丞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反正終究是補上了這個虧空。

周律拿了錢,也就沒有對此事再多做追究。

其實他大概也知道裡頭的官司,周律在路上的時候就打聽了一下昌平縣,對昌平縣的一切不說了如指掌,起碼也算是多少知道了些。什麼官官相護,必然是少不了的。如今這樁案子,多半就是上一任縣令留下來的糊塗賬。

如今他走了,周律雖說找不到他,但也不能吃了這個虧。

得了一筆錢,周律心情還算不錯。

不過楊縣丞的心情就不甚美妙了。因為這筆錢,他先是在周律那邊留下了極為惡劣的印象,又先後得罪了前縣令跟劉鄉紳。

吃力不討好,說的就是他了。可這事他又不得不做,否則縣衙他是待不下去了。

事成之後,他也沒落到一句誇獎。若是按著楊縣丞從前好大喜功的性子,事情是他辦的,若是沒有誇獎他肯定不服,但是這會兒他確實一個屁都放不出來。

這兩天縣衙裡頭的動靜這麼大,上頭不僅沒有反對,反而給了錢財支持,足見他們這位周縣令跟溫大人的關係有多親厚。

另一邊,周律帶過來的那等國書也由溫廷善的長子溫肅知送到了回紇王廷裡頭。

原先出使大梁的那些使臣聽聞對麵來了國書,紛紛過去詢問。這才得知大梁有意在邊境設立互市,用來以物易物,他們可以用境內的良馬,換取大梁高價的茶葉、瓷器、絲綢,甚至是鹽。

其實瓷器跟絲綢他們往常高價買來之後,基本都是賣給西突厥或者波斯商人,從中賺取差價,他們本國的民眾甚少使用絲綢跟瓷器這種高檔的東西,但是鹽跟茶卻是必不可少的。

每年,回紇人都得花上大量的錢,不遠萬裡去大梁購置茶跟鹽,西北地區多是旱路,且常見山路,往來運貨也不便利。若是真能在涼州一帶開設互市的話,縱然其中也有風險,但對他們來說,絕對利大於弊!

但是有支持總有反對的,反對的人覺得,大梁苦心籌謀就是為了他們的良馬,若是大良得了他們的馬,回頭翻臉不認人,轉過身攻打他們,又該如何是好?

先前那群使臣聽到這些話,不由得笑了,站出來道:“你們也太想當然了,真以為大梁的馬沒有咱們的好嗎?我曾去過他們在京城一帶的馬場,那些馬養的膘肥體壯,不比咱們的差。那邊有一位極擅養馬的人,經他手養出來的馬,個個都是好馬。”

有人不樂意了:“便是再好,也終究是劣等馬。”

“咱們倒是自持有良馬,可那又如何?草原上比咱們好的馬也不是沒有。突厥人也有好馬,這種互惠互利的事情,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諸位覺得他們會不動心?等他們動心了,你們猜大梁還會讓咱們加入?”

回紇的葛民可汗見他們爭論不休,自己也遲遲不能拿定主意。他們一直防備著大梁,害怕大梁拿到他們的好馬,可是如今這樣一筆生意擺在眼前,擺明了雙贏的局麵,這份警惕心早已所剩無幾了。

回紇王廷商議了一整日,大梁的使臣見他們遲遲不應,便準備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