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死罪 朝會上的爭鋒(1 / 2)

若是可以的話, 周律恨不得把餘縣尉父子就地正法,證據確鑿,這兩人卻依然死不悔改, 不曾對自己犯下的罪行有過半點心虛,還叫囂著自己在京城有靠山, 誰若是動了他, 後果自負。這般混賬, 直接死了都是便宜他了,就應該千刀萬剮才解氣。隻可惜,秋後處斬也好,千刀萬刮也罷,都不是周律能做主的,大梁律法,死刑需得聖上裁決。

而聖意傳達,總歸還是要時間的, 於是這兩個人暫時便被打入了大牢。

餘縣尉父子二人仍不服,他們倆並不覺得自己大禍臨頭,反而期盼京城裡頭的族人能夠救他們於水火。雖說這個周知府聖眷正濃,但想來也抵不過他們的餘家的那位族人在朝中的地位,那可是堂堂的三品大員啊。

況且,聖上應當也不會輕易處決了一位官員, 哪怕他隻是一個小小的縣尉。

他們二人日日叫囂, 唯有丘縣令心如死灰。

他恨, 恨自己識人不清, 恨自己誤入歧途,若不然,憑他的身份怎麼可能會入獄?

浮梁縣雖然困頓, 可他怎麼說都是地方的父母官,大富大貴不敢想,但一輩子順遂肯定錯不了的。可他當初為什麼行差踏錯、幫了餘縣尉呢?若是再來一次,他肯定不會知法犯法了。

丘縣令日日在心中怨懟餘縣尉。

虧得餘縣尉不知道,否則定會把他罵得體無完膚,真是烏鴉笑豬黑,這人自己也不乾淨,沒遇上他之前就是個貪官,如今被查出來反而懂得悔過了,還將錯處往他身上一推,可笑不可笑?

這三個人都關在一個監獄裡頭,府衙的人仿佛生怕他們不會反目成仇一樣。

這幾日裡,整個饒州都在議論這樁驚天動地案子。確實驚動一時,兩個犯事的人都是朝廷命官,一個是縣令,一個是縣尉,平日裡瞧著也人模人樣,沒想到內裡這麼齷齪。尤其是餘縣尉這一家,簡直殺人如麻,一家子冷血喪良心。

當初審案的時候不少人都在旁邊盯著,也聽說了大概,這餘家光人命官司就背上了八條,聽著就叫人頭皮發麻。好在如今被判了死罪。至於那個貪官丘縣令,抄家貶官流放是免不的,誰讓他貪財又包庇呢?活該!

周律這樁案子辦的,實在是公正,也實在是大快人心,百姓們就喜歡看這些懲奸除惡的大戲。

可究其原因,他們喜歡看的是官員落馬,不管這個官員是浮梁縣的,還是饒州的,甚至是京城來的官員,隻要倒了黴,百姓都會鼓掌叫好,官民對立,這本就是天然之勢。

不說他們,就連縣衙的小吏們,這些日子議論的都是這個話題,章書華日日都聽人討論,尤其是牢獄那邊的衙役,掌握的消息最足,章書華每每都會格外凝神細聽他們又在說什麼。

“今兒那兩位官老爺又在牢裡又吵起來了,可笑那個姓餘的,竟然還真以為自己能翻身,他也不想想自己犯了什麼罪。”

“這也不好說,他跟咱們又不一樣,可是個正經官身呢。何況他還有個依仗,沒準他的靠山真就大的離譜呢?”

章書華陷入深思,說起來,他還真不知餘縣尉的靠山何許人也。

另有一人言之鑿鑿:“管他是什麼人,總不會堂而皇之的包庇罪犯。”

這可不一定,京城的官場,那可是出了名的肮臟,章書華扯了扯嘴角,不痛快地想著。

誠然,這兩人落網讓章書華心裡舒坦了不少,但這兩個人所犯的罪孽被公之於眾,不是朝廷出力,更不是法度嚴明,隻是因為他們饒州有為青天知府。若是換了上一任那個狗官,且看他們還能不能繼續在浮梁縣興風作浪……官場沒變,官官相護規則也沒變,唯一的變數不過是知府大人罷了。至於聖意如此,章書華更是輕蔑。

在他看來,所謂官員不過都是披著權勢外衣的地主,而這位聖上,則是地主的地主,哪怕偽裝著賜餘縣尉死刑,終究也不能真正的與百姓共情。

章書華不惜以最惡意的態度揣測朝廷。

然而此次的事,卻真在朝廷掀起了一股軒然大波。不是因為餘縣尉,而是因為他背後的靠山。

大朝會上,當今望著跪在底下老實請罪的刑部尚書餘石英,不見喜怒地扔了奏書到餘石英臉上:“浮梁縣縣尉餘石階殘害八條人命,犯下死罪,餘尚書身為其族兄,想必也是知情的吧?”

這話能應?

餘石英嚇得連連磕頭:“聖上明鑒,微臣一概不知啊。若是微臣知道他這般殘暴不仁,定一早就將他告至禦前了,豈能容他到今日?”

大理寺少卿沈元直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出天大的笑話:“你不知情?他可是拿著你刑部尚書的名頭在外胡作非為,同為一族,你豈能半點不知。他們囂張到今日,實在有餘尚書一番功勞。”

餘石英恨死沈元直了。沈元直鄭秋玉之流,每每在朝中生事,與他們這些老臣作對。今日彆人都沒發話,偏偏他站出來胡說八道,莫不是想將自己拉下水好牽扯住刑部讓大理寺一家獨大?想都不要想!

餘石英偷偷給楊丞相使了個臉色。

楊秉璋雖然不樂意,卻還是出來替對方求情。不管餘尚書的為人處事如何、無不無辜,隻要還是他們陣營裡頭的人,楊秉璋便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