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1 / 2)

三月初十這一天,毓慶宮上下都喜氣洋洋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今兒是新年。

事實上毓慶宮上下的奴才們心情都跟過春節沒有什麼區彆了,畢竟他們作為毓慶宮的奴才,自然是盼著胤礽,幼雙和小弘景越來越好了。

因為他們這些主子越來越好,他們這些做奴才的才能夠跟著好。

“要不說人還是得認命呢?”明明擷芳殿同樣也屬於東宮的一部分,但是偏偏卻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導致胤礽隻要不來擷芳殿,擷芳殿就跟脫離了東宮似的。

明明今兒是整個東宮的好日子,結果毓慶宮那邊是熱熱鬨鬨了,可是他們擷芳殿這邊卻冷冷清清的,活像是兩個世界一樣。

經過趙嬤嬤的整頓之後,擷芳殿確實是有所改善,彆的不說,至少底下的奴才們都不像之前那樣懶散了。

今日不過因為是小弘景的好日子,所有人包括趙嬤嬤的注意力都放在毓慶宮那邊了,所以底下沒事乾的奴才們才有機會湊在一起嘮嘮嗑。

“李佳格格她們便是更早到太子爺身邊又如何?還不是太子妃這個嫡妻一進門,她們便是連站的地兒都沒有了?”

“可不是嘛,那時候虧得我們還以為李佳格格和太子妃能夠鬨起來呢。”

結果呢,李佳格格做的那些事情在太子妃看來可能就跟小孩子過家家沒什麼區彆吧?壓根就沒有怎麼放在眼裡,隨便一動手就能夠一巴掌把她拍得起都起不來。

現在瞧瞧人家太子妃多風光,地位穩了,孩子有了,宮權拿到手了,便是連太子爺也日日都去正院,眼尾都不掃擷芳殿一下。

“所以說人還真的得認命。”有人總結道,“按照太子妃現在的勢頭,連李佳格格都不夠看了,更彆提林佳格格和唐格格了。”

“那就得看明年的大選了,若是咱們毓慶宮要進新人的話,還不知道情況會不會有所變化呢。”

“能怎麼變?”有人就很看好幼雙,她說,“太子妃如今嫡長子都生出來了,隻要咱們小阿哥立得住,後麵再來多少新人太子妃都不用放在眼裡。”

“那確實。”一祭出小弘景這張王牌,所有人都站在幼雙這邊了,“不止太子爺和太子妃看重小阿哥,就連萬歲爺也一樣,我聽說萬歲爺今兒還把自己的九龍玉佩拿出來給小阿哥抓周。”

雖然康熙當時說了不過是一塊玉佩而已,不必過分在意,但是誰能夠真的不在意呢?

哪怕對於康熙而言,那塊隨身佩戴的九龍玉佩真的隻是他眾多玉佩中的其中一塊而已,不是最特殊,也不是最貴重的,但是!

光是玉佩上的九龍就足以使得這個對他而言再普通不過的玉佩變得不普通起來了。

誰不知道在大清除了九五之尊之外,沒有一個人能夠擁有這樣的玉佩?

這個道理連底下的奴才們都知道,幼雙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皇阿瑪今兒真的是……”幼雙不論是作為康熙的兒媳婦,還是作為大清的子民,她都不能說康熙半句不好的話,嗯,至少表麵上是不能的。

所以話到了嘴邊,幼雙就改口道,“……這玉佩對弘景來說實在是太貴重了。”

抓周這個重要的周歲禮最開始源於南北朝的古俗,據說抓周這天孩子抓到什麼物件,就可以預測得到孩子未來的前途和性情。

這個古俗對於彆的小孩子來說到底有沒有用,準不準呢,幼雙說不好,但是她覺得對他們兒子來說就肯定沒用,不怎麼準了。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今兒抓周,小弘景抓到的九龍玉佩是被康熙“硬生生”地往他麵前送,引誘他去抓的!

眾所周知,顏色鮮豔的東西對於小孩子來說確實是有更大的吸引力,而康熙今日佩戴的那塊九龍玉佩質地雖然是白玉,但是下麵卻墜著紅穗,玉佩外麵還用紅繩編織成一個圓,將玉佩穩穩地包裹在裡麵。

總是一個素雅的玉佩經過這樣的打扮和點綴之後,就跟大姑娘穿上了花棉襖似的,彆提有多花裡胡哨了。

不僅如此,康熙取下這個玉佩交給梁九功讓他放進一堆提前準備好給小弘景抓周的物件裡時,梁九功也不知道是提前得了康熙的吩咐,還是自己抖機靈,把那塊被包裝得花裡胡哨的九龍玉佩放到了離小弘景最近的地方。

這也算了,等抓周開始之後,康熙的騷操作又來了——

見小弘景被九龍玉佩(上麵花裡胡哨的點綴)給吸引,拿到手裡之後,都不等他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抓這個,康熙就一把抱起了小弘景,然後宣布抓周結束。

隻是想拿來看看的小弘景:“……???”

再次回想起當時康熙那“強抓強塞”的舉動,幼雙當時忍了又忍,才勉強忍住了沒有當場露出無語的表情來。

想到小弘景還沒有滿一周歲,胤礽偶然提起當年他抓周時抓到一塊九龍玉佩的事情,幼雙當時沒有懷疑什麼,但是現在她嚴重懷疑胤礽當年抓周之所以抓到一塊九龍玉佩,也是來自康熙的“強抓強塞”。

彆人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康熙是“我兒子的命由我不由天”?

“這算得了什麼?”和幼雙不一樣,胤礽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是一件什麼壞事,他道,“咱們兒子可是皇阿瑪第一個嫡出的孫子,他稀罕點不是正常的嗎?”

更彆提他們兒子還有他這個得寵的阿瑪了,所以對於康熙今日的所作所為,胤礽除了覺得高興之外,壓根就沒有覺得這事有什麼不對的。

看到胤礽這個態度,幼雙不喜反憂,因為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了。

康熙偏心胤礽,看重小弘景,對於幼雙來說自然不是什麼壞事了,畢竟他們一個是她的丈夫,一個是她的兒子,但是幼雙不怕彆的,就怕胤礽(乃至日後的小弘景)把康熙對他(們)的偏愛和看重當做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如果康熙能夠由始至終都偏愛看重他們的話,那麼自然不會出現什麼問題了,但是知道曆史的幼雙很清楚這件事康熙沒有由始至終下去。

隨著康熙的年歲漸長,再見到胤礽這個逐漸長大的兒子,他還能夠把他當做一個需要自己庇護和教導的愛子一樣對待嗎?

如果不能,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胤礽壓根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康熙在胤礽麵前當了十幾年的阿瑪,當得他早就把他當做自己慈愛的父親了,哪裡還會想到這個一直疼愛他的阿瑪其實還是一個理智冷酷的帝王?

幼雙心想,看來她是應該想辦法叫胤礽早日知道這個事實,彆再天真下去了。

隻是這事說得容易,做起來卻難,因為康熙十幾二十年來都這樣疼愛胤礽,如今連同他兒子也一並疼愛起來了,幼雙要是把自己的擔憂跟他說了,隻怕胤礽不僅壓根就不會相信,而且還會反過來覺得她杞人憂天。

便是她拿他那些失敗的前輩當做例子跟他說,幼雙想胤礽也會覺得自己和他那些前輩們的情況是不一樣的,而且篤定自己不會跟他們一樣慘。

對此,幼雙倒可以理解,畢竟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嘛,換做是誰突然跑來跟自己說要提防自己的父母日後會對自己不好,幼雙也會覺得對方是不是吃飽了沒事乾——撐的?

然而幼雙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猶猶豫豫,還沒有來得及做的事情,反倒是有人替她做了,而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一直偏疼胤礽,偏到其他兒子都有意見的康熙。

事情是這樣的,在小弘景抓周的那天康熙的所作所為不僅隻有幼雙他們幾個人親眼看到,還有許多人也在場,個個都親眼目睹了。

因為康熙並沒有下封口令,所以抓周結束之後,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的就傳開了。

對於以索額圖為首的一眾太子黨來說這自然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了,康熙對小弘景的看重不正又一次證明了胤礽的儲君地位固若金湯嗎?

“等小阿哥再長大一些,若是……”考慮到自己後麵說的話有點不太祥,所以說話的人乾脆把話咽了回去,跳過這一句,繼續道,“到時候咱們再向萬歲爺請立皇太孫,這樣一來,太子爺的地位更加無人可撼動了。”

索額圖也是笑容滿麵的,彆看他心裡頭已經對幼雙的得寵以及瓜爾佳氏起了一些防備心理了,但是索額圖的腦子還是挺清醒的——

知道一切以胤礽為主要。

畢竟胤礽的儲君地位不穩的話,那麼他把幼雙和瓜爾佳氏都拉下馬了有什麼好處?

不僅太子黨的人看得出東宮此時的風頭正勁,無人能擋,便是其他人也可以看得出來,所以當商討接下來在奉先殿進行祭祀儀注的時候,禮部為了拍馬屁,便跟康熙上書建議將胤礽的拜褥放置殿門內,和康熙一同在殿內祭祀先祖。

原本禮部的人以為自己拍對馬屁了,畢竟誰都看得出來康熙對胤礽這個兒子的偏愛,結果誰知道建議送上去之後,卻被康熙親自打回來了。

在康熙看來,他寵愛胤礽是一回事,禮部上書建議讓胤礽的拜褥和他的一起放置在殿內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便是再疼愛胤礽,皇權也是不容觸犯的。

所以禮部這次的所作所為,在康熙看來簡直就是不知所謂,不過這會兒的他並沒有因此而怪罪或者遷怒胤礽,因為他很清楚這一切不過是底下的奴才們為了拍馬屁所以才會這麼做的。

可是當康熙得知禮部尚書沙穆哈被他拒絕後仍然不死心——先是拐彎抹角地想儘辦法企圖讓他改變主意,發現他態度堅決之後他倒沒有再繼續了,但是卻請求將這番旨意記錄在檔——之後,康熙的想法就有所改變了。

如果說禮部之前上書建議將胤礽的拜褥和他的一樣放置在殿內是為了拍馬屁,甚至想要討好胤礽的話,那麼沙穆哈後麵的所作所為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避免胤礽這位儲君跟他秋後算賬,所以不惜將責任都推到他的身上?

他這麼做,眼裡還有他這個皇帝嗎?

想清楚了沙穆哈的意圖之後,康熙麵沉如水,他倒沒有懷疑自己的兒子對自己屁股下的龍椅生出了覬覦之心,事實上不用他爭他搶,等他賓天之後,這個大清的江山自然就是他的。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