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香甜的羊乳味遞到唇邊,還在睡夢中的仇薄燈不僅立刻彆過臉,還用力抿起唇,抗拒儘顯無疑。
他抗拒得情有可原。
隻是,這事多多少少跟他自己有點關係。
圖勒部族日常喝的牛羊奶他喝不慣,嫌腥氣,一碰就吐,吐了幾回就開始一聲不吭生悶氣。圖勒巫師替他尋來剛下第一次崽的雪山綿羊的新乳,他悶氣未消,非要熬成乳塊才肯進口。
仇薄燈若存了心折騰人,那絕對是頂頂頂的難伺候。
一會兒嫌這個沫滾得太大,口感不夠細。
一會兒嫌那個火燒得太久,色澤不夠白。
一會兒嫌這個凝得過頭了。
一會兒嫌那個熬得稀了。
……
就沒他挑不出的骨頭。
當時,其餘圖勒勇士驚得直咋舌。
一麵覺得若有誰敢這麼折騰自己,非得叫他嘗嘗自己的圖貢刀不可。一麵瞅中原少爺一張精致的臉蛋,簇在絨絨的蓬領子裡,說不出的小巧好看,再加吐了幾回,有些沒精打采,說話細聲細氣,又覺得好像還蠻……理所當然?
小少爺在昨夜自個兒驗證了圖勒巫師為他熬的新羊乳。
的確是非常細膩,非常粘稠。
粘稠的羊乳沾到了仇薄燈的唇上,剛他彆過臉時,瓷勺勺沿自唇瓣上擦過,微微滿溢的羊乳留下了一道的痕跡……他的唇比往常更紅更豔許多,也比往常更豐盈飽滿許多,白膩的乳沫沾著唇珠,無知無知地引人去蹂//躪。
……還不高興地抿著。
活像反抗無能地被逼著做了些什麼。
帶扳指的指腹緩緩碾過少年的唇瓣,鮮羊乳留下的白痕被抹開,滲進每一道恰到好處的唇紋裡,細細密密的……睡夢中的仇薄燈察覺到了些什麼,秀氣地蹙起眉,想叫那作亂的手指移開。
對方不僅沒有移開,反而越來越過分了。
被打擾睡眠的小少爺生氣極了,半夢半醒間,一口狠狠咬下。
……咬死他得了。
圖勒巫師低垂眼,任由仇薄燈尖尖的兩枚小虎牙釘在自己的指節上——跟雛鳥啄人沒什麼兩樣,彆說咬死了,連疼都算不上。最鋒利的虎牙都如此,其他的牙齒就更彆說了,淺淺的。微濕的。
凶巴巴。
但毫無威懾力。
……像在撒嬌。
雪原就沒有過這麼嬌氣的鳥。食物在雪原再珍貴不過,成鳥隻會喂雛鳥很短的一段時間,若遇上天寒地凍,找不到食物,雛鳥就隻能忍饑挨餓了……哪還有食物送到口邊,還挑挑揀揀的份?
哪隻雛鳥敢挑三揀四,成鳥非一翅膀把它扇出巢不可。
但眼下,雪原之鷹,整片雪原最凶最強悍的猛禽,卻沒有把又凶又挑剔的雛鳥丟出巢穴——恰恰相反,他把叼回窩裡的名貴小雛鳥往自己的翅膀下籠得更嚴實了。
仇薄燈在迷迷糊糊中被扶高了。
他的下頜被抬了起來,臉龐仰高了……仇薄燈隱約覺得這個姿勢有些熟悉,可還沒等他清醒過來,想明白到底是哪裡熟悉,微冷的唇就已經覆了上來……濃鬱的、香甜的、芬芳的乳味……
“唔……”
仇薄燈嗚咽了一聲。
他抗拒極了,想要把灌進咽喉的鮮羊乳吐出來,可男人的手按在他的脊背上,固定著他。戰栗順著骨脊一節一節地向上,火舌舔舐著、熾烤著、火星迸濺著、爆裂著……那些烙印又開始燙起來了。
他整個兒地軟了下去。
柴火燃燒,色調偏暖的光線充斥滿小小的木屋。
少年靠坐在沉默冷峻的巫師身上,仰著頭,白皙的脖頸被火光勾勒出纖秀的弧度,精致的喉結被迫不斷地滾動,一次又一次咽下。
一次又一次。
……
空了的瓷盅被放回食盒。
師巫洛半靠在牆壁上,纖瘦的少年無意識地蜷縮在他懷裡,緊緊揪著他的衣領,偶爾小小地啜泣一聲,像是在夢中也被欺負狠了……師巫洛的指尖一下一下,慢慢撫過仇薄燈的脊背。
帶點兒安撫的意味。
但更多的是,占有領地後的緩慢巡視。
……從裡到外,都是他的了。
所有地方。
他的巡視侵略性太強,哪怕是處於夢中,仇薄燈也不安地動了動肩,直覺地想要離他遠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