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薇凶巴巴的指著他, 看他眸中溢滿光的看著自己,心中有火也發不出來了,那麼好看的一雙眼睛, 從前像是蒙了一層霧一樣,可是現在卻好像含了天空的光,看著叫人欣喜。
美色所惑,她咳了一聲, 改了主意:“先吃飯吧,看在你眼睛剛好的份兒上,就放你一馬。”
宋淮青上前一步,在她的額前輕輕親了一下。
喬薇薇伸出一根手指強調:“十遍, 一遍都不能少哦。”
宋淮青很聽話的都應著, 被她開心的牽著手去吃飯了,喬薇薇給他嘗了廚子新搗鼓出來的番茄醬,也覺得酸酸甜甜的, 味道不錯。
喬薇薇比比劃劃, 說番茄的吃法, 說著說著,更饞了。
隻不過關於美食的話題隻說了一分鐘, 馬上就跳轉到了宋淮青的眼睛上。
既然已經好了, 喬薇薇就好奇的問他:“你這眼睛,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淮青想了一下,說:“其實我也記不清了, 現在都還沒想起來,但我中了妖邪的毒,已經與它融為一體,分不開了。”
他輕輕歎氣:“就是你看到的那副模樣。”
想到這裡, 他又想到了自己進入的那個奇怪幻境,和那不詳的石碑,宋淮青的眼神微黯,心情漸漸又起了陰霾。
儘管石碑所述天花亂墜,他也絕不相信成為這什麼聖女會有好事,現在那巫蟒的孩子已經發現他們父親被人給殺了,不知道那兩個妖邪下一步會怎麼做。
宋淮青吃得心不在焉,喬薇薇也發覺了,她想了想,問:“你不記得自己為什麼變成這樣了,那你記得自己是誰嗎?”
宋淮青抬頭,又淺淺的笑了:“記得。”
喬薇薇等著他的答案。
“我叫宋淮青。”
喬薇薇笑開了,又是這熟悉的名字,聽著真順耳呀。
宋淮青說出名字的時候有些忐忑,宋氏是皇族的姓氏,所以隻要提起“宋”字,大多數人便會知道,他是個皇親國戚了,不知道喬薇薇會不會驚訝,宋淮青是有些好奇的。
可喬薇薇好像沒有驚訝,她點點頭說:“好。”
她沒在這個時代生活過,這方麵的事情就有些遲鈍,原主又久居深山,不知道皇族叫什麼,而尋常的老百姓,誰也不會把皇帝和太子的名字在嘴邊掛著,所以她不知道,宋淮青是太子的名字,也沒有“皇族姓氏”這個意識。隻覺得宋淮青告訴了她真正的名字,他們之間已經沒有隔膜了。
可是宋淮青卻挑起了眉毛,以為喬薇薇這是知道了自己是誰,也沒有驚訝。
喬薇薇見他表情,故意道:“其實你不告訴我,我也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嗯?”宋淮青仔細想了想,“我們見過?”
喬薇薇笑得露出了一口小白牙:“你在夢裡說過。”
她想看看,宋淮青會不會有些窘迫。
宋淮青當然沒在夢裡說過,可喬薇薇這樣說,他下意識就相信了,他們這段時間都是纏綿著、睡在一起,他對喬薇薇本就沒有防備,她說他睡夢中說了什麼,可能也是真的。
至於說了什麼,宋淮青也不在意,他已經當麵前的女子是他最親密的人了,是他將來的妻,所以他對她沒有秘密。
宋淮青想,這樣一來,喬薇薇不驚訝,也就說得通了,她那麼聰明,他一定是在夢中說了什麼暴露身份的話。
他想了想,低聲道:“不管我是誰,我都聽嬌嬌的話,永遠都聽。”
就算他是太子、是皇帝,是什麼都好,他都願意做她最忠心的奴。
喬薇薇嫌他肉麻,好好的,說這種話乾嘛呀?
她道:“好好好,你最乖啦,快些吃飯吧,一會兒要涼了。”
宋淮青初步收服蛇丹,讓其認主,這邪丹便無法在隨心所欲的折騰他、用毒腐蝕他的身體,改變他的麵貌,讓他像個怪物。
那未長好的斑駁鱗片,以及那粗壯慢慢有形的蛇尾,如今都已經能收放自如。
他坐在鏡子前,掩了半邊臉的黑色鱗片慢慢褪去,喬薇薇的手指好奇的落在他的側頸上,曾經的軟鱗已經開始慢慢變得堅硬、鋒利。
男人臉上的斑駁儘退,就連那金黃色的獸瞳也慢慢收起,重新變成了不見底的黑。
隻是若細看,就能發現,到底是不同的,那黑色的深處,還撒了一圈金黃色的星光,碎成粉的金子一樣。
喬薇薇捧著他完美無瑕的臉,在他的眼睛上親了一下,這捏捏那按按,新奇的像是得了個新玩具。
不過她時刻記著對方欠了她十遍男德,所以撩完就跑。
太子殿下的容貌恢複了,眼睛也好了,不過太子殿下依然沒機會出門露麵,因為他要抄男德。
喬薇薇吃飽了就犯困,他們倆的房間早就你我不分了,現在她正賴在宋淮青的床榻上,模模糊糊的,快要閉上眼睛了。
不過閉上眼睛之前,她又想起了與廖琦的不愉快,她想了想,住在春風樓也不是個辦法,他們該有個自己的家的。
於是她翻了個身,抱著被子,看向桌案便專心抄書的人:“阿青,咱們搬走吧,你說好不好?”
宋淮青看了她一眼,說好。
他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地方,這裡人多眼雜,還總有那不長眼的覬覦他的人,他早就不願意在這裡待了。
喬薇薇想了想又說:“不過這急不來,我不喜歡臨州城,咱們既然是要搬出去,那肯定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地方,最好四季如春,還靠海,那樣就有海鮮吃啦,這地方的海貨太不正宗了,不好……”
她念念叨叨的,慢慢就睡著了。
宋淮青與她相處了這麼就,自然也知道她是喜歡吃海鮮的,這裡的海物確實做得不地道,魚也一般,他琢磨著,既然他可以看見了,那抽空也抓幾條魚來,給她烤著吃,他自己雖然不會做飯,但以前在外行軍的時候在野外開火,也學了些烤東西的本事。
*
這邊的兩個人繼續優哉遊哉的過著自己的日子,那邊的廖琦自從被拒絕之後,心中的不甘與不服便愈發的抑製不住。
他常年重病臥床,與外麵接觸的少,鮮少遇見有心計的人,所以心思淺顯,想什麼幾乎都寫在臉上,所以廖春芳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她追問了好幾天,廖琦才終於不情不願的與她說了實話。
廖春芳是風塵中人,對這種事自然敏感,早就看出了些端倪的,她看得出自己兒子對喬薇薇有意,也看得出喬薇薇對廖琦沒那個意思,她沒摻乎進來,是因為她了解喬薇薇。
喬薇薇做事果決,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她什麼都有,似乎也不缺錢,所以犯不著為了生活區討好春風樓老板的兒子,她肯定會拒絕他。
她以為這件事會從拒絕結束,她兒子性格向來內斂,就算被拒絕了不過就是消沉幾天,幾天就好了。
喜歡算什麼呢,廖春芳想,一個人這輩子喜歡的人可太多了,人要學會喜歡,但是喜歡代表不了什麼的。
可饒是她自詡通透,這次也猜錯了人心,她猜到拒絕這一層,可卻沒想到廖琦會因為這件事鑽牛角尖。
她嬌慣著廖琦,從小便是,廖琦想要的,她都會想辦法幫他尋來,尤其兒子身體不好,她就隻會對他有更多的忍讓與疼愛,所以當廖琦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會開始鑽牛角尖。
廖春芳忍不住說:“女人還不多的是,你這又是何苦呢,喬姑娘對你有恩,人家不願,你還能勉強麼,你這就是恩將仇報了。”
再說了,現在不是惹人家不高興的時候,他的腿還沒徹底痊愈呢。
可是廖琦聽一向疼愛他的母親不向著自己,就不高興了,不高興之後,心中便愈發的不服氣:“媽,你怎麼向著外人說話呢,我哪點不如他了,他不過一個醜奴,他配不上喬姑娘!”
廖春芳翻著白眼說:“配不配得上也不是你說了算的,人家就是喜歡,你管得著麼?”
她警告:“你彆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整那些幺蛾子,你知道你這身上的病多難治麼,你要是把人給得罪了,把人給氣走了,我饒不了你!”
身體和一個女人相比,孰輕孰重,還用得著說麼?
廖琦見廖春芳嚴肅起來,也不敢犟嘴了,但他心裡還是不服氣的。
廖春芳見他沒頂嘴,便以為他把她的話給聽進去了,她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沒法顧及廖琦,以前他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倒是簡單,可現在他到處轉著,有時候她想找,都找不到人。
廖琦在樓中轉悠,一心想要看看那醜奴到底長了什麼模樣,在前樓逛得多了,便於一些女人也熟悉了起來。
其實喬薇薇養的那個男奴阿青奇醜無比的傳聞,還是從這裡傳出來的,說得最多的就是香蘭,香蘭有個恩客,也是劉家人,不過他不及劉長英,不過是劉家的表少爺。
劉嶽書這個人是與劉長英一起混大的,兩個人是一路的貨色,如今劉長英已經消失兩月有餘,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劉家人來春風樓鬨了無數次,還報了官,同時動用大量人脈去找,全都找不到人,劉家的老夫人傷心欲絕,這樣的境況之下,便拿他當做心中的慰藉,越來越疼他了。
劉嶽書越來越得意,到了哪裡都擺譜,最近被香蘭吹著枕邊風,便也開始好奇那阿青的模樣。
當初廖春芳放出消息,說她這裡得了個美人,比春風樓的姑娘們全都漂亮,劉長英抻長了脖子等著,劉嶽書自然也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