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薇又開始笑。
在宋淮青抬手把她扔出去之前,喬薇薇終於不笑了。
宋淮青覺得係統對他的稱呼很奇怪,但是聽見這麼個奇怪的稱呼,他又覺得莫名其妙的親切。
老實說,他現在境況確實算不上好,連接起斷裂的筋脈隻是第一步,他現在依然沒有修為,一切都需要從長計議。
而此時,他的體內有一隻怪物,這怪物現在讓他也變成了怪物,讓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有與活人接觸的機會。
這種時候……
就是這種時候,這係統簡直邪門兒了,他竟沒有半點機會去餘下心裡思考這些事情。
他現在隻覺得頭疼。
又或許是惱羞成怒。
反正他確實是沒錢。
當那個店小二顛兒顛兒的跑過來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他現在已經不是宗門那個要什麼有什麼的天才尊者了,他現在是一個銅板都沒有的窮光蛋。
喬薇薇覺得宋淮青俯視她的眼神都快凝出冰渣子了,在冰渣子砸到自己之前,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擺擺手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沒錢你就早說呀,反正現在你已經穿著我買的衣服了。”
話音剛落,宋淮青就覺得衣服裡麵的袋子有些沉,他打開看了一眼,是滿滿當當的銀子。
事已至此,宋淮青終於深深呼出一口氣,主動問起了係統的來曆。
他好像,怎樣都沒辦法對這個小係統升起防備之心了,竟然這樣,那不如試著去了解。
她一定是與先前那些係統都不一樣的存在。
他說:“這是你真實的樣子嗎?”
喬薇薇不太理解,他怎麼突然問起她來了,這還是第一次,宋淮青主動詢問有關於她的問題,隻關於她,而不是一遍一遍的詢問一個係統,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她清清甜甜的說:“對呀,我是這樣的。”
“錢,”他道,“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喬薇薇笑了,“非要說的話,宋吵吵,我覺得真相對你來說可能有些離奇。”
宋淮青覺得現在什麼時候都沒法撩動他的情緒了。
而且,喬薇薇這樣說,他就更好奇了。
可是喬薇薇卻開始賣關子了,她不說了,“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叫喬薇薇,至於剩下的,看你表現吧,我現在不想說。”
她彎著眸子,笑得很漂亮,大眼睛靈動狡黠,看得宋淮青的指尖有點癢。
他的心忽然很軟,想說點什麼,又或者是想親口喚一聲她的名字。
可是喬薇薇卻比他還要快的搶先開口了:“現在你有錢了,宋吵吵,快去前麵打聽打聽,有沒有賣馬的。”
宋淮青:“……”
一人一統最後還是沒能騎上馬,因為喬薇薇發現,她給的衣服效用也很小,而且這男人的影響正在慢慢加大,如果在這之前他學不會控製與收斂,那麼他恐怕就真的不能在有人的地方生存了。
就算與賣馬的商人勉強溝通,那馬兒見了宋淮青也嚇得瘋狂亂竄,騎馬那是想都不要想。
青天白日,他們走在路上,越靠近小鎮子,行人就越發的多,那些人看著他的眼神還是帶著驚恐。
可是宋淮青卻好像不在意了,心中無論如何都再也掀不起在集市時那樣失控又殘暴的念頭。
黃昏的時候,他們終於到了喬薇薇說的牛肉麵店,店裡的人很多,所以宋淮青直接付了錢,叫店小二直接把麵送去了不遠處的客棧,他付了銀子,又在客棧開了一間房,全程與這些人的接觸都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倒也沒惹什麼麻煩。
牛肉麵放在房間的桌子上,喬薇薇站在大碗前麵,隻比這海碗高出一個頭,兩隻手扒在碗沿,墊著腳也夠不到麵。
剛才聽店小二說,這是老板家祖傳的秘方。
越是這樣,喬薇薇就越想吃,因為這碗麵聞著確實要比她原本那出租屋樓下的要香。
可是她偏偏又吃不著。
喬薇薇差點被饞哭,宋淮青就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唇角還輕輕勾了一下。
最後,他總算是拿了個小碟子。
可這樣還是不行,喬薇薇小身板太小了,沒法用筷子,隻能叫宋淮青一口一口喂給她,像在伺候一直巴掌大的小奶貓。
宋淮青沒乾過這個精細的活兒,也沒伺候過人,所以很不順手,湯汁塗到了臉蛋上,喬薇薇嬌氣得直皺鼻子,嫌他笨手笨腳。
一人一統正配合得極其不默契的吃麵的時候,宋淮青忽然聽到了什麼聲音,手中的動作慢了下來。
喬薇薇坐在桌子上,往前探頭,咬下一大口,然後鼓著腮幫子看他。
宋淮青皺起眉。
“你怎麼了?”她很奇怪。
男人的眉頭越皺越深,在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之下,袖口處伸出一段樹根一樣的黑綠色觸手,慢慢朝桌子底下爬去。
喬薇薇驚訝的看著那東西像是有生命一樣順著窗子爬出窗外,她正要再問,就見男人將手指放在了唇邊,給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喬薇薇不服氣,從桌子上站起來,就要去窗外,結果男人比她快了一步,摁住她,然後手指點在了她的頭上。
森冷之意傳來,一根極細的觸手在她耳朵上繞了一圈,那奇怪的觸感讓她覺得又癢又奇怪。
不過,還不等喬薇薇抗議,她的耳邊就傳來了不一樣的聲音,是隔壁的。
隔壁的聲音隔了一層屏障,她能感覺到其中的靈力波動,緊接著,就是斷斷續續的聲音。
一個甜美的女生撒著嬌一樣的抱怨:“這窮酸地方哪哪都不順心,吃的也不好,住的也不好,真搞不懂師傅為什麼要這樣,要不是為了二師兄,我根本不願意來!”
女孩子的話音剛落,一個溫柔的男聲就哄道:“小師妹彆這樣說師傅,這都是仙盟定下來的規矩,你當初都誇下海口,要好好表現,給師父長臉,現在這樣怎麼給師父師門爭氣呢?”
女孩子噘著嘴道:“誰知道仙盟今年改了規矩啊,這麼麻煩……搞不懂咱們為什麼要去跟那幫普通人打交道,煩都煩死了……”
喬薇薇看向宋淮青,等她解釋。
宋淮青見她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自己,情不自禁的用指尖點了點她的頭,然後低聲道:“那兩個人是極天門的人,是我的同門。”
這樣一說,喬薇薇就懂了。
宋淮青似乎覺得她的頭發觸感很好,一下一下的摸上了癮,像在rua一直軟乎乎的小貓咪一樣。
他慢慢回想著前世的記憶,想起這兩個人確實是去仙盟參加大比了。
宋淮青一邊聽著隔壁房間的談話,一邊用自己腦中的已知信息分析著。
同是偷聽,喬薇薇這邊聽得一頭霧水,她有點著急了,抬頭看著宋淮青,眼帶催促。
宋淮青也不賣關子,就道:“他們說的仙盟大比是仙盟每隔百年就大辦的交流會,一群被選中的弟子代表師門去天空島比試比試本領,最後獲勝的宗門可以得到仙盟的獎勵。”
仙盟盛會今年的獎勵是一株千年雪靈芝,這樣難尋的天材地寶,現在隻有仙盟能找到了。
而他的好師傅,極天門的門主,他煉製衝階神藥,除了他的仙骨,也需要這些靈丹妙藥做輔助,他需要雪靈芝。
除了雪靈芝,他還需要巨龍的心頭之血。
龍這樣的神物幾乎是傳說之中的東西,相傳巨龍的陵墓之中還藏著活著的龍,不過這隻是一個傳說。
宋淮青對喬薇薇解釋道:“他們來這裡曆練,也是仙盟今年定下的規則,這些人說的玉佩是仙盟分配下來的東西,他們要在人間將白色的玉佩變成翡翠的淺綠,才算是拿到了前往天空島的資格,能夠正式參加交流會。”
而這新招數,正是仙盟成員之一的極天門門主想出來的。
要想讓玉佩變色,就要去造福,積累功德。
修界所有有天分的修者全都動起來,一起去尋求功德,積少成多,加在一起就是單個人求也求不來的因果。
同樣的,就像門主需要靈丹妙藥,他也同樣需要這些功德,以及氣運極佳的弟子的所有因果,來抵消他靠“作弊”來飛升的業障。
想到此,宋淮青笑了。
他的師父鬆良,極天門門主,仙盟德高望重的長老,這次依然休想飛升成神。
喬薇薇很專注的聽著宋淮青的解釋,聽著隔壁的談話,隔壁的討論已經從這個地界的低級窮酸變成了他們宗門中的大事。
提起宋淮青這個名字的時候,這些年輕男女的語氣中都帶了不屑。
這位他們曾經的大師兄,做出那等下做的事情,最後因為因果報應遭業障反噬而身死,也是活該的。
這樣的人,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喬薇薇不明白,宋淮青被扣上了什麼樣的帽子,正要問,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她低頭看去,原本圈在她小耳朵上的細小觸手,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耳朵爬到了她的腰上,圈了一圈,然後又爬到她的腳踝,又圈了一圈。
那嫩尖兒撒嬌一樣的在她皮膚上蹭啊蹭,蹭的她癢得想笑。
“宋淮青!”
喬薇薇因為癢,聲音都變了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