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不過是一個不祥之人,也沒有什麼比現在的情況更糟的了。
喬薇薇安頓了宋淮青,已經是氣喘籲籲,脫了力氣了。
她沉默的看著臉色慘白的青年,嘗試了所有辦法,都沒能把他叫醒。
喬薇薇冷靜下來,默默分析著。
如果無論如何,阿青都不醒,那麼就說明,她需要去彆處尋找原因。
而這原因,她最傾向於山穀那熟悉的感覺與剛才的動靜,問題肯定還是出現在山裡。
那麼問題來了,她怎麼去往山穀?
當她夢中醒來心有所感的時候就問過這個問題,可是阿青說,沒有通向山穀的路。
沒有路怎麼能行呢?
喬薇薇心不在焉的往外跑去,手裡還握著一把軍刀,她得想辦法,找個向導也好,彆的也好,她得找一條去,去山穀。
可是,沿著那條唯一的小路,還沒走出多遠,她就遠遠看到了竄動的火把和越來越近的人聲。
不知誰喊了一句什麼,然後黑夜之中,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的朝她看過來。
那種被直勾勾注視的感覺其實不太妙,喬薇薇瞬間就想起了神祭那晚,他們跪成一排,被盯著喝下神水的事情。
她後退了一步,握緊了手中的刀,鎖定了村長的方向,準備一會兒要是出事,她就拿村長開刀。
不過,當這群人越走越近,喬薇薇也逐漸在火光下看清了他們的臉和他們的身體。
老實說,麵對那樣的地震,村中年久失修的房子就跟雞蛋殼一樣易碎。
喬薇薇的目光極快的從這些人的身上掃過。
他們有的腦袋被砸了一個血窟窿,在火光的照耀下閃著血光,有的人斷了胳膊,有的人衣服破爛淌血。
如果沒有收到係統提示,以及村長那張熟悉的臉,喬薇薇幾乎就要以為,她又穿越了,穿越到了一個百鬼夜行的詭譎世界。
這些人明明受了那麼嚴重的傷,朝她看過來的時候卻還是一副攻擊者的模樣。
她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個村子裡麵的人有古怪。
第一天,一堆夫妻在她麵前不要命一般的大打出手,晚上,神祭的儀式前,一群小孩子在大人們麵前打得頭破血流,而現在,這些人身體破洞、傷口流血,卻走得有條不紊。
村長沒想到會與喬薇薇這樣迎麵撞上,他招了招手,身後裡麵走出幾個壯漢,喬薇薇見勢後退了一步,冷聲說道:“你們想乾什麼?”
那些人並沒有回答她的意思,喬薇薇眸光閃了閃,反手將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回答我,我知道你們聽得懂。”
他們這樣興師動眾的來找她,總不可能是為了殺她。
她猜著,這些人發現那五個被當做祭品的人不見了,就會來找她,所以他們一定不希望看見她死。
果然,見她這樣,老村長的臉色就變了,他冷下聲音,在乾冷的夜中,像是磨損的砂紙:“阿青那小子倒是什麼都跟你講。”
他見喬薇薇用刀尖在自己的脖頸劃出一個血口子,瞳孔驟縮,總算招手讓那出手的兩個人退了回來。
不過,他的神色還是有些輕蔑的,他說:“小姑娘,你命不好,你的同伴拋下你跑了,所以我們隻能借你的命用一用。”
喬薇薇後退了一步,隱隱猜到了什麼,心念一轉,開始飛快思考,與此同時,她問:“你們想乾什麼?”
那老村長咧嘴笑了,火光中,笑容詭譎:“我們要用你平息山神的怒火。”
……
行動之前,龐傑還是有些猶豫。
他哆哆嗦嗦的走到村長的麵前,不確定的說道:“咱們真的要這麼做麼,您……不是說……她已經沾了不詳,不能再獻給神了嗎?”
老村長不答反問:“找到那些人了嗎?”
龐傑一抖,搖頭。
老村長睨了他一眼:“如果他們真的死在裡麵呢,那裡麵可是有狼的。”
山神進食的日子快到了,與沒有食物相比,食物的身份還有那麼重要嗎?
龐傑不敢說話了。
一群人等在山腳下,老村長帶頭祭拜,一群人等著神諭。
可是這一次,神諭遲遲沒來。
那些人愈發的恐慌,覺得神真的震怒了。
喬薇薇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明白了。
這是要送她祭神。
那不就是要上山嗎,還有這好事兒呢,她正愁怎麼上山呢。
於是喬薇薇不張嘴了,她任由一個壯漢扔掉了她手中的軍刀,然後將她綁了起來。
一旁的龐傑又焦急的問:“村長……山神是不是不要她?還是不想見咱們了?”
村長思考良久,忽然說:“咱們把人送去……走水路。”
“水路?”龐傑愣了一下,才從塵封的記憶中想起那條山中的水道。
隱約想起來,五十年前,似乎也有一個祭品從山下逃出來了,不過逃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了。
她那樣的情況,明顯無法受山路顛簸,於是山神指引著村長安排了那條可以逆流的水路。
那個女人被送去之後就杳無音訊,沒有山神的指示,他們覺得那條可以逆流的河太邪門,所以始終不敢去探究。
據說那是一條直通山神棲息之所的路。
這個時候的村民們需要村長這樣的主心骨,所以他說什麼,他們就做什麼。
喬薇薇被綁起來,然後一群人開始七手八腳的準備水路的船。
喬薇薇被兩個人看守著,悄悄從自己的袖口裡麵抽出一把裁紙刀,開始慢慢磨自己手上綁著的繩子。
村長也害怕遲遲不給他回答的山神是真的生氣了,所以想用喬薇薇試探他的態度。
若實在不成……
不成那就說,是那女人逃跑的時候慌亂自己闖進去的!!
所以喬薇薇被綁著扔進水道的時候,隻有孤身一人。
而且她所乘之物,說是船,其實不過是個臨時拚起來的簡易木筏。
她跪坐在在那木筏上,心中實在不解,這玩意兒到底是怎麼在水上飄起來的。
不過轉眼看看黑暗中逆流而上的水,她又釋然了。
這樣一對比,這木筏能用倒也就不稀奇了。
水流在幽暗的河道中嘩啦啦的響,她的木筏慢慢的飄,很快,木筏就駛進山洞之中。
這裡沒有她想象的那麼恐怖,山洞裡麵有會發光的石頭,而且陰陰涼涼的,像是空調房。
喬薇薇總算用小刀蹭開了繩子,手腳得以解脫。
從傍晚到現在,她就沒休息過。
所以此時,不管她要做什麼。想做什麼,她都隻能躺下來,望著山洞中的石頭,躺在那裡,隨波逐流。
外麵。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村民們久久等不來的神諭遲了一步,終於來了。
老村長跪在神像麵前,恭敬磕頭。
他的腦海中,黑影慢慢出現。
兀似乎遭受了什麼重創,此時聲音喑啞,細聽還有些虛弱。
可是老村長正心虛著,他聽不出來。
兀問他:“為何喚我過來?”
老村長戰戰兢兢:“希、希望您能恕罪……那些不知死活的祭品跑出了村子,我們已經找人去追了,為了不耽誤您的事情,僅剩的最後一個已經送往您的棲息之所。”
兀頓了一下,疑惑:“什麼意思?”
那個不祥者,說的該是與阿青牽扯上的女子,他之所以懶得沾染那個女孩,不過是不想與阿青扯上關係,並不是說真的嫌棄那個祭品。
那女孩被這些村民送來,那個不祥者沒有反抗麼?
村長更加惶恐:“我……我們怕耽誤了您的時間,送……送她去了逆流河。”
沒想到,他腦中的黑影閃了一下。
下一秒,那一向在他麵前喜愛端著架子的山神大人變得歇斯底裡——
“你再說一遍,你送她去了逆流河?!!!”
村長嚇得條件反射的將頭重重磕在地上:“那……那不是通往您的棲息之所嗎……我、我們……”
兀開始恐懼的顫抖。
是啊。
曾經的他也以為,那裡通向他的棲息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