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58章 晉江首發(1 / 2)

寧舒嬌滴滴地哼了一聲。

她會生氣, 倒也不是為了名。

她一開始也根本完全沒有想過名,隻是有了這個想法,就跟母妃提了一嘴, 母妃說, 這事太過出風頭,還是得稟明了皇後才行。

結果,她興致勃勃地一稟,就被皇後一桶冷水澆得透心涼。

寧舒抱著蕭燕飛的胳膊, 嬌滴滴地又抱怨了起來:“燕燕,我跟你說, 皇後她還把我訓了一頓, 說我不要一時風一時雨的,成天就想著出風頭。”

“說流民的安置、賑災的事宜自有皇上和朝臣們去思慮,我在那裡瞎摻和什麼。”

“還說我有這個心思, 還不如乖乖在家裡多做做女紅, 抄抄《女訓》,省得我母妃為我操心。”

柳皇後當時態度十分嚴厲,一通訓斥,把寧舒都說懵了, 也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過莽撞。

結果回來沒幾天, 就聽母妃說起了柳朝雲往京城各府發帖子籌集善款, 救助流民。

寧舒的心裡憋著一肚子的粗話,簡直炸毛了。

“是皇後太不地道了!”蕭燕飛順毛兒捋。

寧舒黏黏糊糊地在蕭燕飛的肩頭蹭了蹭,又蹭了蹭, 嘀咕道:“燕燕,還是你和悅悅好。”

“我以後就跟你們玩。”

她美滋滋地掏出她的小荷包,給蕭燕飛看, “你看,悅悅給了我三百兩銀票,這都是她用月例銀子存的,可惜她不能來。”

寧舒本來是想叫上顧悅一起的,可是顧悅說,衛國公叮囑她這幾天少出門。

顧悅說得委婉,但寧舒約莫也能猜到某些不可言說的原因,衛國公府在朝堂上的地位太過特殊,一言一行都會被放大,不合適招搖。

“下回我們去國公府找她玩。”蕭燕飛哄著小郡主道。

寧舒的眼珠子突然亮了,連連點頭:“好好好,我們可以去國公府的演武場跑馬!”

“國公府的演武場可大了,跑起馬來特彆痛快!”

說話間,馬車的速度緩了下來,外頭傳來了車夫老李頭的聲音:“郡主,皇覺寺到了。”

皇覺寺的位置極好,鬨中取靜,一整條街上都種著鬱鬱蔥蔥的菩提樹,有種靜若千古的莊嚴與肅穆。

小郡主的馬車十分華麗,這輛馬車的到來引來周遭一道道灼灼的目光,卻無人敢圍過來。

蕭燕飛往大門的兩邊多看了幾眼。

皇覺寺那明黃色的圍牆附近,聚集了不少人,或坐或躺或倚靠牆邊,全是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流民。

知秋道:“皇覺寺一日施粥兩次,他們應當是在等皇覺寺施粥。”

“是啊。”寧舒親昵地挽著蕭燕飛的胳膊往寺內走,“皇覺寺、永福寺、白雲寺這些寺廟最近天天在施粥,所以我才琢磨著不如把銀子捐給寺廟吧,就不用我自己操持了。”

“反正我也不是為了名,不需要‘大張旗鼓’的。”

“張嘴。”聽寧舒話中又染上了幾分惱意,蕭燕飛順手喂她吃了枚糖,又往自己嘴裡也塞了一枚。

寧舒含著糖,感覺口中清清涼涼的,憋在心頭的那股子心火霎那間煙消雲散。

咦?

這味道可真彆致。

酸酸的,甜甜的,涼涼的。

抿一下嘴,一股涼意就直衝天靈蓋,口腔中都是涼颼颼的清甜味。

“我做的薄荷糖!”蕭燕飛自得地炫耀道,“好吃嗎?”

薄荷糖最適合夏天吃了。

“好吃!”寧舒又抿了抿唇,雙眸都被那股薄荷的涼味刺激得眯了起來。

簡直太爽了!

“這包都給你。”蕭燕飛大方地把一整個荷包的薄荷糖都塞給了寧舒。

“燕燕,你真好!”寧舒樂了,滿足地把那個荷包揣在了自己的袖袋裡。

皇覺寺內,一牆之隔,仿佛是另一個世界,靜謐而安寧。

寧舒是皇覺寺的熟客,她一來,就有一個六七歲的小沙彌迎了上來,笑嗬嗬地喊著:“郡主。”

寧舒瞧周邊有些百姓進出,就順口問道:“今天是覺明大師開壇講經嗎?”

皇覺寺是皇家寺廟,寺內的香客大都是官員的親眷,平日裡普通百姓是不可以入內的,也唯有初一、十五以及住持等幾位高僧開壇講經的日子,才會允許百姓入寺聽經,以宣揚佛法。

“是啊。今天住持在大殿講經呢,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快結束了。”小沙彌笑著施了一個佛禮,“郡主,這位女施主,請這邊走。”

小沙彌領著兩人一路往東而行。

小沙彌的時間算得很準,領著她們穿過一片金鑲玉竹竹林抵達大殿時,講經儀式恰好結束。

那些剛聽完經的香客三三兩兩地從大殿裡走了出來,七嘴八舌地說著話。

有人讚住持大師佛法高深,有人說皇覺寺的大師們都是慈悲心腸,好心救助流民,也有人感慨說:“哎,光憑皇覺寺、永福寺幾家寺廟,還是杯水車薪啊。”

蕭燕飛聞聲望去,就見四五個學子走在形貌各異的香客們,那股子文縐縐的氣質顯得鶴立雞群。

青衣學子表情肅然地附和道:“不錯,還是要由官府設法安置這些流民才對。”

“唯有讓那些流民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他們才不至於從民淪為匪。”走在最後的褐衣學子語重心長地說著。

學子們各抒己見,寧舒掏掏耳朵,不屑地對著蕭燕飛附耳嘀咕道:“說的都是些空話……這誰不知道啊。”

問題就在於具體的措施該如何落實,要安置這些流民,要房屋,要食物,還得讓他們有謀生的手段,可不是一句話的事。

而且流民還在越來越多,安置完這些,後麵的那些又該怎麼辦?

蕭燕飛柳眉一挑,問了一句:“今天怎麼這麼多學子?”

小沙彌就笑著解釋道:“這些學子是聽說了敝寺的碑林,特意來此拓印的。”

“敝寺的碑林很有名的!”

皇覺寺的碑林中有不少前朝以及本朝的書法名家在石碑上留下墨寶,經常有讀書人來此朝聖。

說話間,大殿裡的住持覺明大師也看到了寧舒,笑著迎了上來:“郡主好些日子沒來了,今日可要和老衲手談一局。”

“不要不要。”寧舒擺了擺手,又轉頭對著蕭燕飛悄聲說,“他就是個棋癡。”

“覺明大師,我們今天是來給你送銀子的,我們倆還有顧家姑娘一起湊了些銀子給你。”

寧舒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地說出了來意,把她和蕭燕飛、顧悅一起湊的兩千兩銀票全都給了覺明大師。

她十分豪爽地笑了笑,“這些銀子你就用來給流民施粥吧。”

“郡主真是仁心。”覺明大師一手持佛珠,一手對著寧舒和蕭燕飛施了個佛禮,又對小沙彌說,“記得記下郡主、這位女施主還有顧家姑娘的名字,給她們在寺內各點一盞長明燈。”

寧舒拉了拉蕭燕飛的袖子,給她使了個眼色,意思是,瞧瞧,她說得沒錯吧,這大和尚夠裝模作樣吧?

蕭燕飛努力地繃著臉,差點沒笑出來。

覺明大師自然也看到了兩個小姑娘之間的眉眼官司,隻當沒看到,神情慈和地又道:“郡主,最近還急缺藥材,不知是否能用這筆善款購買些藥材?”

“大師,”蕭燕飛心中一動,問道,“外頭的流民都是生了什麼病?”

蕭燕飛想著剛剛在外頭看到的那些流民,一個個麵黃肌瘦,很多人幾乎都皮包骨頭了。

這些人營養不良,免疫力容易下降,眼看著馬上就六月了,天氣越來越熱了,這些人怕是最容易患病,像中暑、細菌性胃腸炎甚至是瘧疾等等,尤其瘧疾不僅會傳染,而且致死率極高。

覺明大師蹙著花白的眉頭,正色道:“這幾日,寺外好幾個婦人、老人、孩子在烈日下暈倒,多是中暑,幸而寺內有僧人略懂些醫……”

“住持……住持!”不遠處,一個年輕的青衣僧人邊喊著,邊快步朝這邊跑了過來,跑得氣喘籲籲,也顧不上行禮,附耳對著覺明大師說了兩句。

覺明大師臉色一變,把原本說了一半的話也忘了。

他又對著寧舒行了一禮,歉然道:“郡主,有貴人蒞臨敝寺,老衲要怠慢郡主和這位女施主了。”

貴人?小郡主嘟著嘴,也不見外地對著覺明大師嘀咕道:“多貴?還能有本郡主貴?”

她與覺明大師是老熟人了,她父王怡親王時常會來皇覺寺找覺明大師下棋,小時候,她也常常跟著一起來,可以說,覺明大師是看著她長大的。

也因此,覺明大師隻遲疑了一瞬,就低聲告訴她了:“是皇後娘娘。”

他匆匆施了禮,趕緊隨那青衣僧人離開了,往皇覺寺的大門方向走去。

皇後?!寧舒小臉一僵,壓低聲音,悄悄地對蕭燕飛抱怨道:“真倒黴。”

她還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怎麼走到哪兒都躲不開姓柳的。

“確實。”蕭燕飛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是挺倒黴的。

一想到上回被皇後斥責的事,寧舒就覺得晦氣,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皇後沒事不在宮裡待著,煩不煩?”

“這下,走不了了。”

不管皇後是不是微服私訪,皇後一來,這皇覺寺肯定得封寺,至少也得等皇後走了,才會再開寺門。

“走!”寧舒一把拉起了蕭燕飛的手,匆匆往大殿外走,“我們到彆處去。”

她可不想去跟皇後見禮,何必沒事找罵呢,皇後護短得很,總是不管不顧地偏幫柳朝雲。

走出大殿,就看到外麵的那些香客窸窸窣窣地騷動了起來,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正交頭接耳地說著話。

蕭燕飛的目光穿過前方的金鑲玉竹林,往大門的方向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