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回答完鬼車鳥,注意到了站在路口的雲無慮。
小道士被道觀派來學習,對城隍廟的表現印象深刻,知道雲無慮是城隍廟的廟祝。而且,小道士能感覺到他不是普通人,修為或許比自己更高。
小道士擔心雲無慮會對鬼車鳥出手,解釋道:“廟祝師父,這位姑娘是我的舊識……”
鬼車鳥打斷了小道士的話:“你不必和他解釋,我認識他。”
雲無慮連忙表態:“道長放心,我不會乾涉你們之間的事。”
小道士舒了一口氣:“多謝。”
“其他的以後再說,”鬼車鳥一直沒有挪開視線:“既然你做好了決定,擇日不如撞日,我現在就帶你去遨遊三川。”
小道士也很乾脆:“好。”
鬼車鳥施了個針對普通人的障眼法,變回原形,鬼車鳥一共有九頭十頸,斷頸被她埋在羽毛裡,其餘九顆腦袋分彆看向不同的方向,居中的腦袋正好麵向小道士。
小道士仰頭看著鬼車鳥,被對方壓倒性的煞氣鎮住,背脊有些發麻,但他眼神堅定,沒有一丁點兒害怕。他的目光落在鬼車鳥的斷頸上,歎了口氣:“你這樣很不舒服吧?我先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小道士從背包裡拿出符紙和特製的朱砂筆,展平符紙,用牆當桌子,隨手勾勒出流暢的符文。
“好了,這道符可以幫你暫時止住血。”小道士讓鬼車鳥伸出斷頸,輕柔地將符紙貼在血淋淋的傷口上。
符紙像繃帶一樣旋繞,妥善包紮好鬼車鳥的傷口。這道傷口永遠不能愈合,這道符治不了鬼車鳥的傷,但能緩解疼痛。
鬼車鳥不由想到,三百年前,小道士悟性不行,不會道術,隻懂一些簡單的醫術,辛苦采來的藥草根本治不了她的傷,連簡單的鎮痛都做不到。
三百年過去,小道士總算得到天道垂青,能隨手畫出一道幫她止血的符了。
鬼車鳥輕笑一聲,九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小道士,道術有長進。”
小道士謙虛一笑:“隻會皮毛。”
“小廟祝,我們來咯!”
聽到梨梨的聲音,雲無慮抬頭看,梨梨和師煦敏捷地落在圍牆上,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白龍也來了,盤旋在半空中。見鬼車鳥已經處理好了傷口,白龍說:“鬼車鳥,我有必要和你解釋一下,我並非你的仇家,隻是想提醒你一句:現代社會,文明飛行,彆讓血滴得到處都是。”
鬼車鳥:“……哦,謝了。我現在有事要忙,你還有彆的事嗎?”
“沒有。”白龍看向小道士:“你要帶這小道士去遨遊?”
小道士突然被點名,遲緩地回過神來。他雖然看不出另外兩人的的根腳,但能感覺到他們散發出來的強勢氣場。他在道觀裡輩分很高,是百年來最有天分的道士,跟著師父見識過不少大場麵……但這種場麵,確實是第一次遇見。
“彆緊張,這條龍大概隻是熱心過頭。”鬼車鳥扇了下翅膀,將小道士帶到背上,對其他人說:“如果你們沒什麼事,也可以一起去看看夜景。”
“我覺得很可以。”雲無慮摸了摸小黑的腦袋:“黑總,帶帶我和妹妹?”
小黑最近學會了高空飛行,飛得很穩,雖然還沒飛出過綠蔭山,但應該沒什麼問題。
“汪!”小黑變回原形,趴在地上,讓雲無慮和小貓爬上後背。
看到小黑的兩顆腦袋,小道士深吸了一口氣。三川市臥虎藏龍,他的見識還是太少了!
“坐好,要出發了。”鬼車鳥提醒一句,展翅飛向天空。
小黑隨後跟上,白龍捎上梨梨和師煦,也跟了上去。
他們飛行的時候會用障眼法,人類無法捕捉到他們的蹤跡。
飛到上空後,風更大了。雲無慮抱著小黑的脖子,俯瞰文化館,河流像一條發光的飄帶,溫柔地擁抱著文化館的幾個園區。遊客們結伴而行,陸續離開文化館,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大概在和同伴分享遊園的心情吧。
他們沿著河流遨遊,穿過繁華的商圈,路過僻靜的森林,看過熱鬨的夜市,又再次回到文化館。
落地後,鬼車鳥問小道士:“我們剛才經過了落日山,是我們以前居住的山頭,你對那座山還有印象嗎?”
小道士搖頭:“抱歉……我沒有印象了。”
在三川市生活了那麼多年,他甚至沒有去爬過那座山,也不知道山上有一座倒了的道觀,更想不到三百年前自己曾住在那座山上。
鬼車鳥變成人形,纖細蒼白的脖子上纏繞一圈符紙。片刻,她說:“不用說抱歉,你是個普通人,輪回過不止一次,喝過不止一次的孟婆湯,不記得才是正常的。找到你,兌現了當年的承諾,足夠了。”
雲無慮落地的時候,正好聽到這段話。他想到了曲向陽,小曲也喝了孟婆湯,卻能夢到前世……現在看來,小曲的情況真的很罕見。
小道士心裡有些低落,他說不清這是什麼感覺。他看向鬼車鳥,認真地說:“我叫修凡,修行的修,凡人的凡。”
鬼車鳥愣了愣:“我叫歸塵。”
修凡彎了彎眼睛:“歸塵,我們又認識了。雖然我什麼也不記得了,但現在我知道了我這身煞氣緣何而來。多謝你帶我遨遊,風景很美,看到這樣的三川,我更加堅定了修道之路。你有手機嗎?我們可以加個好友。”
鬼車鳥不知道手機是什麼,搖了搖頭。
雲無慮說:“修凡道長,我們先加上吧,等歸塵有了手機,我再將她的名片推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