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多水, 貫穿京都中央、極其清澈的一條河流被人們稱作鴨川。
從古時候起,鴨川附近就是平安京最繁華的地帶之一,現在正是初夏, 晚霞如同緋色的焰火,高高燃起在天空中,水聲潺潺、樹葉沙沙,黑發青年推門出來, 彎起眉眼朝他們笑。
“歡迎回家。”
——這裡是羽生家從前留下來的房產,已經許久沒有人居住,下午五條悟和羽生葵出去的時候, 夏油傑就留在房子裡開荒。
“庭院裡的花草我不太懂, 所以請園藝師過來修理過了,衛生也請了鐘點工過來打掃,葵看看還有哪裡要精進一下嗎?”
少年跟在她的身邊交代下午的工作, 話裡帶著一點請示和邀功的意味,或許是係了圍裙、打扮得十分良家的緣故,185的高大男人, 此時此刻竟然給人一種賢惠妻子的既視感。
“不錯不錯。”
羽生葵還沒說話, 旁邊的五條悟就笑著鼓了鼓掌, 用超級誇張的語調驚歎道:“傑很有天賦欸,不做咒術師去當個牛郎小白臉什麼的, 絕對人氣超高——”
夏油傑瞥了五條悟一眼,沒有理會白毛摯友的胡言亂語, 伸手幫她推開麵前的門,輕聲問:“那些人有為難你嗎?”
“唔。”
少女顯然沒有多少穿和服的經驗,不知道這樣看起來莊嚴優雅,直筒一般的和服, 在某時刻有多麼鬆散。
於是她自然地彎腰換鞋,被掩蓋在藤色和服下的肌膚就露了出來。
胸前的一小片,很白。
夏油傑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移開眼睛,側眸一看,一向大大咧咧沒有距離感和性彆觀念的白癡摯友也正撓著耳朵看著牆壁視線不自然地亂飄。
“也不算為難吧。”她沒有抱怨今天的經曆,也沒有像悟一樣在背地裡罵那些爛橘子,隻是笑著說那些大人都這樣,敷衍過去就好了。
好一會都沒有聽見回應,葵困惑地抬眸看,左邊一個,右邊一個,兩個高大的、充滿力量感的咒術師正紅著耳尖盯著旁邊的牆壁,明顯是心不在焉。
在這樣曖昧的、緋色的氛圍下,她也後知後覺地紅了臉。
-
“悟?”
三個人的晚餐很簡單,是夏油傑拿手的蕎麥麵,五條悟吃不慣這個,於是叫了外送,羽生葵倒是蠻喜歡這種簡單清爽的食物,吃過以後又洗了澡,三個人就一起坐到了沙發上玩遊戲。
隻是今晚,五條悟明顯不在狀態。
夏油傑看了他一眼,很是善解人意地建議:“如果累的話就先去休息吧,你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
“哈。”白毛看看他,又看看被夾在中間的葵,沒說話,隻是臭著臉又坐得離她近了一點。
“……”她被擠得有點難受,下意識看了看夏油傑,後者一頓,坐得遠了一些。
大少爺這才消停,隻是小圓片墨鏡後的藍眸依舊瞪著,不知道在和誰置氣。
夏油傑看著挨在一起的兩個人,嘴角緊緊抿起來。
那種糟糕的預感好像成真了。
在許多方麵脾性相投的兩個人,審美上自然也有著高度的重合,不然怎麼能在短短一兩個月的時間迅速拉近關係,然後確認彼此是此生唯一一個摯友呢?
這樣一想,喜歡同一個女孩也是一件必然的事吧。他們天天待在一起,根本沒有時間單獨去接觸異性啊。
更何況悟的未婚妻這麼可愛。
所以絕對不是他的錯。要怪就怪悟自己好了,第一次見麵就把他們兩個人放在半夜沒人的公園,沒多久又讓他走進了她家裡,後來在他說著要追求她的時候,悟也沒有反駁不是麼?
所以哪怕現在這家夥臭著臉,明晃晃寫著‘不許碰她’,他也不會再後退了。
“……”葵發現夏油傑也坐了過來。
左邊是喋喋不休的臭臉白毛,右邊的黑發帥哥雖然掛著溫和的笑,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卻做著同樣的事——往她這邊靠近,再靠近。
所以他們兩個這是又吵架了嗎?
被幾次三番明確拒絕的葵絕對不會把這場麵往‘爭風吃醋’上麵想,她隻覺得她變成了兩個少年爭勝負的道具,這讓她有點不高興。
於是她站起來,把手柄放在茶幾上,說了一句晚安,就跑回房間去了。
“……所以到底怎麼回事?”
夏油傑扔掉手柄,按壓著自己的手指:“兩個月前說著‘沒怎麼想’,昨天在火車上說著‘對她才沒興趣’、‘訂婚這種事絕對不可能’的人是悟沒錯吧?”
“有嗎?”
夏油傑想過五條悟會顧左右而言他,想過這白癡可能會扯東扯西找借口敷衍,也想過他會老老實實坐下來說他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動心,又打算怎麼處理三個人的關係。
但他真的沒想過這家夥會直接不認賬:
“沒這回事吧,傑記憶出問題了?”
——
茶幾被拉動,瓶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少女被嚇了一跳,推門往外看,兩個少年正你勾著我的肩膀,我勾著你的肩膀笑嘻嘻地朝她招手。
“……傑?”她下意識看向夏油傑,露出詢問的目光。
“卡關了發泄不小心多用了點力氣。”夏油傑朝她笑笑,很溫和的樣子:“吵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