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從何來(6)二更(客從何來(6)孫氏就是在...)(2 / 2)

你又不醜,如今被你閨女收拾的體體麵麵的。對外能掙錢養家,對內是一把抓,招眼著呢!

紅秀從林家出來也覺得人的運道很重要,誰知道那樣的盧淑琴還能碰上林有誌這樣的男人。當年窮,不打眼。如今這滿條街打聽說,誰不羨慕盧淑琴的日子。家裡的活兒事一點也不沾手。可惜,這樣的男人都顧家,而且林有誌也沒盧淑琴掙的多,兩口子看著也不像是有問題,這樣的男人輕易招惹不上的。

她直接去了金家,金家確實是都在,說楊碗花這個事。

楊碗花有她的道理,“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跟著你,過年買身衣服,拾掇拾掇自己怎麼了?買點飾品……又不是要你給我買金買銀的……”

正說著呢,紅秀來了。她腳步輕盈,林雨桐聽到聲響的時候人都站在堂屋外頭了,是她先在裡麵問了一聲:“誰呀?”對方在外麵才搭話的,“碗花姐,是我,紅秀呀!”應著話,人就進來了,手裡攥著錢,“怪我!怪我!都怪我!是城裡發貨的時候把價錢標錯了,八十的衣服愣是標成了八百,我也是今兒打電話跟城裡那邊對賬的時候才發現的。一般這貨進回來,我就是加三五塊七八塊的賣的。貴點的加價多點,畢竟壓貨風險大嘛。我當八百的進價,加價六十賣給彆人。這要是八十的衣服,我就是八十五六就能賣的。真不掙啥錢的。一聽說是弄錯價錢了,這不,一關門我趕緊就過來了……這一批貨錯的還不是一點……我把兩千都帶來了,碗花姐要是嫌棄這些東西便宜,您把東西再還給我……”這是錢!

說著,就把錢直接給放茶幾上了。就那麼本本分分的站著,素素淨淨的,帶著幾分拘謹。還跟金保國道歉,“今兒也是我不對,攔著您真不是要債的意思,就是怕您以為我坑碗花姐呢,又怕你們兩口子為這個再起了口角,可誰知道‘怕怕處有鬼’,正怕坑人呢就還真把自己人差點給坑了!”

一句沒提林雨桐,但金保國哪裡不知道這紅秀是被兒媳婦給嚇住了。

一條街上的,事兒不能做的太絕,他緩了麵色,“能送來是你厚道!但東西不能退,該什麼價錢什麼價錢,算清楚就行……”

楊碗花對著那兩千塊錢有些可惜,這要是趕明兒退給自己,彆人也不能知道呀!

跟紅秀算了一遍,連燙頭在內,才花了三百出頭。所謂的水晶發箍,給五毛就行!

楊碗花要是再不知道這人有坑她的嫌疑就真的傻了,恨不能直接把紅秀給攆出去。

紅秀可誠懇的的解釋,“這批貨統一出問題了,真的,姐!人家賣正品,我一直是賣人家的高仿……您放心姐,回頭我就給您送一真水晶的來!咱們親姐倆,您要不信我,回頭我得跳井去!”

兩人一個推搡,一個解釋,就從堂屋裡退出去了。

金嗣明就道,“我媽這麼著煩不煩呀!二傻子似得,她的腦子呢!行!腦子不好就在家好好吃一碗閒飯唄,好家夥,是怎麼作怎麼來?擎等著人養呢是吧!”他就那麼坐著,臉上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可誰能養誰呀?叫人家心甘情願的養,那是她的本事。她沒那個本事,就少折騰些。”

金保國就道:“話也不能這麼說。男人養女人,這是天經地義的!我養你媽,隻要我活著我肯定養,但咱家就這條件,不能奢侈!”

金嗣明臉上帶上了幾分類似不屑的表情來,“什麼叫男人養女人是天經地義。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天經地義的事?”

金保國覺得這話還是不像樣,“這世上當爹媽的養子女,是天經地義的。反過來,子女養爹媽,這也是天經地義的……”

金嗣明就不順著這個茬口往下接話了,隻道:“我媽現在這樣,就是一天天的沒事給閒的。其實前麵的門麵房能改成棋牌娛樂,麻將館隻收台麵費,也不少掙,夠她自己開銷的。”

“你哥是警察,你嫂子是領導,咱們家弄個麻將館,合適嗎?”金保國順口說了這麼一句。

四爺敲了敲桌子,“因為我跟你嫂子的關係,耽擱媽掙錢了。所以,這不是我給贍養費了。”

金保國這才明白小兒子之前的話是啥意思。他不由的多看了這小子一眼,微微皺眉。他的分紅不少,在外麵其實也不少掙。但是迄今為止,這家裡就是金鳳占了這小子一把便宜之外,彆人沒拿過他一分。就是親爹親媽也沒有。

大兒子給老太太和楊碗花贍養費,這個事小兒子知道的一清二楚。這點錢對小兒子來說算錢嗎?架不住他出去兩晚上玩樂花的,可他給嗎?

從不提給的話,如今突然提起給他媽找個營生,卻恰恰是最不合適的營生。為啥的?他怕接下來會說到贍養費,然後提前說出來是堵他哥哥的嘴的吧。

言下之意,你單獨給媽,那是你欠媽的。你耽擱媽靠著輕鬆的營生掙錢了!

以前覺得小兒子是年歲小,可真的小嗎?跟桐桐是一年的,可不小了!

金保國看了大兒子一眼,見大兒子說了那一句之後再不搭話,甚至眼皮都沒抬一下。他心裡微微一驚,想起之前分股份的時候,大兒子問了一聲,說等嗣明結婚以後這股份如何如何雲雲。

大兒子哪裡是說新娶了媳婦之後可能出現的問題,要是嗣明本身沒問題,大兒子如今何必擔心那些。說到底,這是做哥哥的瞧不上做弟弟的做派。

嗣明從來沒有出格的地方,不做壞事,努力上進,好像沒什麼大毛病。可最大的毛病就是,這家裡無論發生多大的事,他都跟旁觀者一樣,沒有半絲多餘的情緒。

他的心緊的揪成了疙瘩,看大兒子,“你的意思呢?”

“都行!至於營生不營生的,你們也看了,她就是那樣的腦子。擱不住人家三句話哄。就算弄個棋牌室,誰也不能整天看著她。那種打牌可跟現在都是三五個婦女玩樂不一樣了,什麼樣的人都有。後麵可是咱家,就她那腦子,能看住呀!偷什麼不可怕,叫人多放點啥進來,那才可怕。所以呀,到了她這樣,怎麼高興怎麼來吧。就像是這回,哪怕是被騙了,也就是兩千塊錢的事!”四爺不是很在意,“哪怕她身邊都是想占小便宜的人,但這些人隻要能哄她高興,咱們就當一回二傻子也不是不行。這部分錢我一個人認了!”

完全一副好兒子的樣子。

花錢叫我媽高興,管的著嗎?

就連一直沒說話的老太太也不由的多看了大孫子一眼。

桐桐也不說話,守在爐子邊上坐著沒動。

話說到這份上,金嗣明不好不說話了。再不說話就跟哥哥把關係搞僵了,今兒這純屬無妄之災,本來沒事的事,結果恒生變故,話趕話的說的有點不痛快。他主動搭話,“敗家得有限度呀!今兒被哄點,明兒被哄點,加起來不是小數目。將來弄的大了,哥你就那點工資,最後誰收拾這個爛攤子?還不得爸出麵!”

“那要不然呢?”金保國主動接茬,男人要是連這點用都沒有,要來何用?

金嗣明笑一下,話是跟四爺說的:“爸的錢,就是咱倆的錢。拿爸的錢收拾媽留下的爛攤子,就是拿咱倆的錢收拾這個爛攤子呢。可是哥呀,你要知道,媽不隻是咱倆的媽,也還是金鳳的媽!你一個人出錢也不合適!要不然這麼著,媽每月六百絕對夠花了!現在在城裡打工的,一個月也沒六百呢。這六百塊錢,咱們和金鳳一共三個人,一人出兩百!就這麼固定下來!咱爸現在暫時不需要,等將來需要的時候,還是按照這個成例,那時候咱哥倆攤,一人三百……”

半個字沒多提老太太!也對,在他看來老太太有兒有女,責任歸不到孫子身上。

這些話說的叫林雨桐側目,更叫金保國一腔熱腸子――頓時弄了個透心涼!

老子現在還掙錢呢!你還指著老子掙錢呢,你就說出這樣的話來。真等老子將來老了,指著你給的三瓜兩棗過日子?那老子還活個屁,一頭撞死了乾脆!

再說了,誰說我的錢就一定得是你們的?老子給誰不給誰,老子說了算!

他娘的,猛不丁的,叫親兒子這麼來了一下,直接捅到心窩子裡了。

可在外麵聽了一半的楊碗花卻覺得小兒子說的對。這孩子多好的,體諒做他哥的,願意跟他哥分擔,也把他大姐往一塊拉,到底是親姐弟嘛。孩子還說了,如今養著她這個媽,將來還養他爸……至於老太太,本來就不乾自家兒子的事嗎?

賬不怕算,對吧?

早算清楚早好!

她一掀開簾子進去就誇兒子,“媽知道你孝順,以後娶了媳婦也差不了。放心,六百夠花了,不糟蹋你們的血汗錢,這事就這麼定了。”說著,就看老太太,“不是我說您,這兒子跟閨女是一樣的。您四個子女,不能隻我們出。一家一百,您一個月也有四百……儘夠了!”

老太太看看了小孫子,還有站在小孫子身後覺得有了依仗的楊碗花,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起身往屋裡去了,嘴裡叨咕著:“報應!報應!”

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冷心冷情的東西!

四爺拉了桐桐起身,“我們三十晚上住回來,桐桐不能熬夜,我們先回了。”

林雨桐起身對著金保國說了三個字:“您保重!”

這三個字說的金保國眼淚差點下來,想叮囑點啥可嗓子哽的說不出話來。

外麵賊冷,一出屋子吸口氣,感覺鼻毛都凍的站立了一樣,鼻子酸的難受。回了林家,大門一關,回屋的時候電磁爐上林有誌正用吃火鍋用的銅鍋燉菜呢。

酸菜豆腐粉條再放點五花肉,咕嘟的滿屋子都是香味。

林雨橋招手,“趕緊的,馬上就得了。”

四爺邀請老丈人,“咱爺倆喝兩杯?”

林有誌不愛喝啤的,“就白的,成嗎?”

成!

林雨桐順手給拌了白菜心下酒,然後坐在邊上吃她的去了。四爺也不藏著,金家的事說起來也沒啥不能叫人知道的,說起金嗣明,四爺就道,“說不上來不好的地方,沒有什麼不良嗜好,跟人接觸交際沒有問題,出門在外精明乾練……挑不出大毛病。但就是一點,不交心!”

跟家裡人都隔著心,向來都是一是一二是二,我不占你的便宜,但你也休想占我的便宜。

四爺也提醒橋橋,“打交道的時候得當心。你心眼實誠,他未必有壞心眼,但他的心裡,不知道‘人情’二字。你認人情,他不認,所以,吃虧的就會是你。”

林雨橋聽的後脊背發涼,他是不能明白的,這到底是啥樣的家庭才能把人養成這個樣子。其實說起來,自己家這種的,家裡有個瘋子媽,這樣的家庭才該是病態的。可是沒有!姐姐很正常,除了早前不是很愛說話之外,其他的一切正常。不愛說話並不是沒有交際,她高中的同學一直也有聯係,就證明一切都正常。包括自己,自己也沒覺得自己哪裡有問題。

自己和姐姐都正常,可金家按說挺好的家庭環境,怎麼就把人養的沒有人情味呢?

或者,有些人天生就冷心冷情。

誰知道呢?

這點事林家聽了當下酒菜,聽過就算了。至於金保國和老太太,且得慢慢消化。

可這哪裡是好消化的?金保國就大冷天被塞了個鐵疙瘩似得,心口冷沉冷沉的。本來今年家裡添了新媳婦,明年又要添一口人,這是多喜慶的事,結果現在怎麼都歡喜不起來。

但不管他歡喜不歡喜,這新年都如期而至了。

大年三十吃了早飯,林雨桐才過去的。把大年初一要穿的用的,都得帶過去。因為今年下午去墳地請神回來,貼了對子放了鞭炮,不管誰家,家裡的東西都是隻許進不許出的。

金家這邊的屋子開著空調,溫度合適。男人們再把家裡從後到前的掃一遍。要把今年所有的不好掃到大門外,然後才去墳地請先人的神位回來過年。女人們要在家裡包餃子。堂屋的爐子開著,支著案板。楊碗花剁肉,林雨桐和麵。然後剁肉完楊碗花就喊手腕疼,要歇歇。

那你歇著吧,餃子這東西我一人包一碗,吃個意思就得了。不行熱點饅頭也餓不著人呀!

今年的餡兒是林雨桐拌的,特香。難得吃一頓順口的,金保國沒吃夠,金嗣明也沒吃夠,但是沒有了。

林雨桐就笑:“餡兒還有,還有大半呢。今年晚上十二點不是還有一頓嗎?我怕吃多了積食,沒敢多包!”

楊碗花馬上道:“把晚上都包了,總得叫人吃好!哪有餓著肚子過年的,也不吉利!”

好!

林雨桐應的可利索了,然後一過八點,孕婦就要休息了。想吃,自家包去呀!

四爺和桐桐一直是晚上吃的少,六點這一頓吃了就得了。春晚早前就看過,沒興趣。孕婦都有開始打盹了,誰好意思攔著?老太太就擺手,“帶你媳婦早早睡。這半夜要響鞭炮,明早四五點得起,不早睡不行。”

然後兩口子走了。

楊碗花一個人剛收拾完廚房,洗洗涮涮結束了,過來和麵呢。還有這麼多,兩人都得兩小時才能包出來吧。現在好了,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楊碗花看老太太,老太太拄著拐杖回屋去了,老人家也沒精神呀。

得了!真沒幫手了。

楊碗花聲音不小的嘀咕了一聲:前半輩子給婆婆當兒媳婦,後半輩子還得給兒媳婦當兒媳婦,啥時候能熬出頭。

老太太心裡冷笑:你要有你兒媳婦身上的半分機靈勁,我把你當婆婆伺候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