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代人呀(110)三更(這代人呀(110)倆親家...)(2 / 2)

這邊該散就散了。

林大牛不叫桐桐管,一把把人塞回去了,“睡你的去,跟你不相乾。”

四爺也給桐桐使眼色,“睡去吧,我在呢。”

林雨桐果然就去睡去了。

出了這事了,都往派出所去了。四爺就琢磨著,怎麼能限製住林美琴,但給的罪名卻不能牽扯到子女。彆說,現在想掌握這個度那真是不容易。

可沒等子女想出法子來,張寡婦就跑來了,“趕緊的!林美琴不見了。”

不見了?

怎麼不見了?

“她回去說要洗一洗,那我們叫她洗。她說得熱水,要去抱柴火現燒,我們想著一盆水燒熱也不費事。還怕她跑,我叫韓嫂子在屋裡看著人自己去抱柴的。水熱了,我們不能看著她洗呀!就在外麵等著呢。結果等了好一會子,屋裡都沒動靜。問了幾聲,裡麵也沒應答的,結果推開門就不見人了!”

跑了?!

這可太意外了!

“彆是想不開,又尋死了?”

不能吧?

要是萬一呢?

好家夥,一個大隊的人都驚動了,沿河找的,去井沿看的,去池塘邊的,都派人找了。

“會不會去山上了?”

“是啊!找根樹掛根繩子……”

“趕緊的,再去找。”

四爺心說,現在這人真是單純。隻朝這方麵想,就不想著林美琴早前進出公社跟回家似得,她手裡各種蓋章後的介紹信多的很。這個時候隻要上了大路,隨便攔個順風車,然後在哪個火車道的邊上一扒拉,等天亮了,人就走遠了。

前幾年鬨那個串|聯。後來被禁止了,可隻是說不能免費做火車,不能免費給提供食宿的,不許大規模的有組織的四下裡跑,但要是有人私下裡打著什麼偉大的旗號,她這種帶著介紹信或是招工信的人,還彆說,彆人一定會奉若上賓的。如今通信不方便,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她在外麵混的一年半載都不是問題。到時候說不定找到機會混個名頭出來,‘衣錦還鄉’的時候,誰還在乎這些過往?

他跟農校幾個學生嘀咕了一句,卻不想,天光大亮了都沒堵住人。

林雨桐起來的時候才聽說這事,“這麼神奇嗎?”

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沒了?!

林雨桐才不信呢,以她的腳力跑不遠,說不定壓根就沒跑。四爺說的方向確實是她會乾的事,但現在,她應該在哪裡躲著呢,並沒有出村。

可是能在哪裡躲著呢?

四爺眼裡多了幾分複雜,“叫小吳和大江去金家去看看,看細致點。”

在金家躲著?

“尤其是老太太那邊。”四爺篤定,“要是沒出村,八成是在那邊躲著。”

跟金家老太太住的院子隻隔著一家,還是郭慶芬住的院子。她從窗戶跳到後院,從後院站在柴火垛上就能進郭慶芬的後院,再翻過去就是金家老太太的後院了。

小吳不解:“為啥呀?”不是倆家不對付嗎?這怎麼還?

四爺擺手,“先去找,找到了再說。”

這事把公社都驚動了,馮所一早急匆匆的過來,細細了聽了一遍就想罵娘,“這都叫什麼事!”

林雨桐苦笑,給人家端了茶,“之前她就有越級向上反映的前科……這要是真走遠了,省城她敢去,BJ都敢去。您也該看出來了,她真能辦到的。”

小人物一個,本事沒多大,犯蠢的時候還挺多,可往往要緊的時候特彆豁得出去,沒啥不敢乾的。這就很要命了,雖然不至於有多大的傷害,可老膈應人了。

馮所也撓頭,“算了……你這孩子也挺倒黴了。”

這邊說著話呢,外麵烏泱泱的進來好些人。

大江和小吳跟大隊上不少人,簇擁著金家的老太太進來了。被四爺猜著了,林美琴果然藏在了金家老太太那邊。

林雨桐已經明白這老太太的心思了,林美琴一定說了,要是她不跑就會被定為壞分子。要是成了壞分子就會牽連子女,要是牽連子女,四丫就跑不了,四丫跑不了四爺就跑不了。這老太太心知四爺是親孫子,因此上,她怕牽連了小孫子,因此容林美琴藏身,隻怕還會等金勝利回來,叫金勝利出車的時候順便把林美琴給送遠一些,再遠一些。叫她一輩子摸不回來才好呢。

可這老太太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卻不是這麼說的,她沒牽扯孫子的意思,隻道:“她跳進來,說啥要成壞分子了,又說四丫肯定被牽連,又說老四啥的……我才不管老四不老四的,老四也不是我金家的根麵,牽連不牽連的……跟我沒關係。可還得答應她……為啥呢?因為我老了,我弄不過她。她年輕……我這一害怕,就應下了。你想啊,大半夜的有人鑽屋裡,手裡拎著砍刀……我能不怕嗎?”

這話說的沒法指責她了。

“那林美琴呢?”馮所就問。

老太太搖頭,“我年紀大了,不知道啥時候睡著了,起來就不見她的人了。”

大江遞了把砍刀過去,“這刀上有個林字,我發現這個了,才想著,是不是林美琴確實在金家呆過。”

林雨桐就問說,“家裡還丟啥東西了?”

老太太看了林雨桐一眼,才道:“我的一身舊衣服丟了,包頭的頭巾丟了,家常用的拐杖丟了……還有幾個窩頭和十來塊錢,都不見了。”

哎喲!能耐人呀!打扮成個老太太,天黑的時候到處亂跑跟著村裡的人找人,這誰能看清楚誰是誰?隻怕早溜出村走遠了。

這他娘的什麼路數?!

馮所都有些惱羞成怒,“她真當能跑的了?”

林雨桐低聲道:“您覺得她缺少各種證明材料嗎?”

馮所:“……”那現在怎麼辦?報逃逸吧,你們連人都沒審呢,逃逸什麼?你說不在戶籍所在地的事?彆鬨了!這種事多了去了,如今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各村都有跑出去的人。乾啥去的?討飯去的。往城裡討飯,走著來去,你還能攔了人家?

事情到了這裡,鬨的人仰馬翻之後卻發現――無疾而終了。

這當真都算的上一件奇談了!

轉臉就傳的人儘皆知,林愛勤林愛儉還有林尚德都找來了,問:“是真的嗎?”

是真的!

林愛勤一臉的解脫,“她走了在哪都能過的好的,要是一輩子不回來,那是咱們的福氣。”

林愛儉卻一臉嚴峻,“好人不常命,禍害活千年。她不坑死咱們是不肯罷休的。等著吧,遲早就冒出來。”

林尚德沒說話,隻跟林雨桐道:“要是有消息,你告訴我。”

好!

但不管怎麼說,連著打聽了得一個月,依舊沒有林美琴的消息時,人的心理還是放鬆了。這個人除了出在大家的閒談碎語中,再沒有人提及。隨著農忙,大家都忙了起來,誰還老關注著那麼一個人呢。

林美琴此刻在哪兒呢?她在一處村子裡,距離黑山大隊其實沒多遠,走路三天差不多也就到了。不過這裡是深山,一個村裡也就二三十戶人。本來是想找鐵路的,結果隻敢在晚上趕路的她,走岔了路了,越走距離鐵路越遠。乾糧吃完了,鐵路也找不見,在身上裡轉悠了一天,終於在天快黑的時候在山裡找到了人煙,這是個隻二十幾戶人的小村子。她冒出來的時候,社員們也正下工呢。

她一副年邁的打扮,人家倒是客氣,“老嬸子,你這是想上哪去呀?距離咱們這裡最近的村子,都得走大半天呢。這入了夜了,可不敢趕路。”

林美琴尋思著,這裡距離黑山大隊其實不遠,不過是路不順,應該是鄰縣的什麼地方吧。這要是說了自己的情況,怕是馬上就得被遣送回去。她不敢說呢,隻先問,“這裡是哪裡呀?”

“這裡呀?”這人就道,“這裡是小紅旗大隊……”

沒聽過!

“哪個公社呀?”說公社許是聽過。

“山南公社。”

山南公社?熟悉的很。她想起來了,煤礦上之前給的那個礦工的個人資料就見過這個地名,她馬上道:“是北麓縣?”她記得,當時她不認得這個‘麓’字,在樊主任麵前竟然念成了‘林’。

這麼一問,這漢子就道:“是呢!聽您這意思,是外縣來的?”

“啊!我本來是想去平河煤礦的,我男人以前是在煤礦上的,後來這不是死了嗎?我在老家日子不好過,想去煤礦上找活路。半路上遇上個姓‘邱’的小夥子,說是叫我往這邊來,說是這邊能找著活路……”說著話,就把頭巾拉下來。

這漢子‘哎喲’一聲,就笑了,“是個大妹子呀!”

說著就趕緊吆喝人,“快!叫人燒水,就說來貴客了。”

林美琴臉上揚起幾分笑意,跟著人往裡麵去。她知道,這些人會留下自己的。招工的時候這種情況見的多了,那些窮的很的村子,一大半都是光棍。來個女人彆管啥來曆的,隻要牽扯的少的,都會想法子留下的。在這裡,是沒人會問她的過往的。他們甚至都不期望這些女人能長久的留下,能留一段時間在這邊生個孩子,都是樂意的。

如今,乾糧也沒了。村裡暫時回不去,再想去找鐵路,不行,沒吃的撐不到地方的。這裡是唯一的出路。

她在這裡當了三天尊貴的客人,就不短的有女人上門給她做工作,希望她留下來。

她這幾天也睜眼看著呢,從七八個年齡在三十五到四十五的老光棍中間,選了那個滿身腱子肉,卻才三十五的漢子。

當晚就洞房了,洞房的時候才知道,這漢子名叫朱鐵頭。

林美琴四十一歲,不曾受過多少苦,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一些,“我三十六了,跟我頭一個男人生了一個兒子,可惜我婆婆抱去養了,趕上那三年大災,孩子沒養成。你放心,我還能生,來年肯定給你生個大胖小子。”

朱鐵頭這把年紀了還是個雛兒,林美琴說什麼她信什麼,渾身的勁兒都用在她身上,“你要是給我生了兒子,我把你當娘娘的供著。”

這裡的生活最初過的時候是叫人迷醉的!她一個人太多年了,跟林大牛是自從生了四丫之後就沒有這樣的事了。而且,這個男人不僅能叫人在某些方麵迷醉,還能叫她過上不差的日子。隔上一周,這男人總會出門兩天,走的時候要帶乾糧的。回來的時候一般都會帶上一袋子或是多半袋子的糧食。

說實話,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在這個村子裡,她吃到了飽飯,像小時候一樣的飽飯。

那麼問題來了,朱鐵頭的糧食是打哪裡來的?

她問過,一問朱鐵頭就翻臉,“有你的吃就不錯了,問什麼問?再問就餓著。”

她知道,這男人在防備她,自那次後她真就不問了。兩個月後,她隱隱覺得不對,而後她麵色隻複雜了一瞬就揚起了笑臉,晚上貼著這男人低聲道:“我怕是有了。”

啥?有了?

朱鐵頭一把掀開被子,盯著林美琴的肚子,手不停的摩挲著,朗聲就笑:“沒想到,老子倒是得了一塊肥田!撒上種子就長苗!好!給老子好好養著,虧了誰也虧不了你。”

對林美琴的這些事,林雨桐這邊是一無所知。反正一直也沒見哪裡有消息傳來,連個協查函也沒有,真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

今兒馮所打電話,叫林雨桐去公社一趟。林雨桐還以為是林美琴有消息了呢,卻不想,馮所找她是工作上的事,“咱們公社那個鐵路調度站,你知道吧?”

知道!距離公社挺遠的,距離黑山大隊和煤礦就更遠了,就在公社轄區的另一邊,“怎麼了?”

“糧站的糧食,每一趟下來,都會丟失一到兩袋。相互調糧這是常態,之前咱們公社的糧站是直接從縣城那邊直接調糧的,這次因為牽扯到你們黑山大隊的救濟糧,夏糧沒下來,縣裡也拿不出來,這剩下的糧食是地區想法子從北麓縣調過來的。結果頭一次到咱們轄區,一下車,這糧食就對不上了。”

鐵路上丟失這些不是常態嗎?

彆說鐵路了,便是公路上,那還不是一樣的丟。再說了,你拉的是糧食,沒見咱們拉煤車,在路上還有人爬車偷煤呢。

多正常的事呀!

馮所點了點林雨桐,“咱們糧站正準備升級彆呢,這個調度站以後有大用,彆瞧著案子小,牽扯的事大。咱們彆用縣局動手了,我抽調幾個人,你也算一個,去瞧瞧,有沒有希望把人給摁住了!”

林雨桐不樂意跑。

馮所點了點林雨桐,背著人低聲道:“辦好了,把你爸從煤礦上調到供電所。電廠馬上上馬,供電所才要組建,這是個機會。”

在往後的很多年裡,管電的部門那是相當的牛。

林雨桐咬牙,“成!您是懷疑是咱們公社那些小痞子乾的?”

嗯!你收拾小痞子很有一套,所以就得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