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待花開（80）
林雨桐安頓李晨曦去了, 結果人還沒回來呢，四爺就接到郭楊的電話，“聽說了嗎？李院長病了, 突發病症, 如今被送到醫院去了，聽說國的醫生不建議李院長再工作……”
真巧！前腳這邊把攝像頭拆了, 後腳他突然病了。病了就算了, 人家的醫生還不叫他工作了, 然後呢？然後當然是辭職了，最好是留在國養病。什麼時候回來，會不會回來這都不知道。
以一種非常體麵的方式――跑了！
四爺沒法跟郭楊，甚至於其他人說任何關於李院長的壞話。這裡麵牽扯到人家孩子的**, 這種不好說，說出來也不好聽。
他跳過了需要客氣的關心對方幾句的流程, 直接問郭楊, “你是想更進一步？”
一步到位不敢想, “要是誰上去了，給我騰出個低點的位子我也挺滿足的。”
一心隻想往領導層上靠唄。說了幾句閒話，掛了電話。
老林看自家姑爺，“跑了？”
四爺點頭：“他很聰明，知道回來就有風險。哪怕沒有證據定他的罪, 可要是真有人要跟他過不去, 輿論的壓力也能把人給逼瘋了。要是在國內因為這樣的事被輿論抨擊，他在國外隻會更舉步維艱。國外對有這種前科的人，都是不許接近任何孩子的……他的信息幾乎會透明。”
這一趟回來, 他怕連最後的退路都給他斷了。
林媽氣的呀，“怎麼會有這樣的衣冠禽獸！”她比較關心的是, “那個紅霞……她是咋瘋的？”
那隻有紅霞自己知道了。
關鍵是，這個孩子怎麼辦？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媽，一個不肯接納她的親生父親，一個跑了的繼父，這種情況下，法律是必要要讓孩子的親生父親管孩子的。
但兩天後，李院長派了律師來了。這個人回來辦兩件事，第一，把那套彆墅過戶給了紅霞。第二，委托律師將一筆錢委托給學校，用以支付李晨曦求學和生活的各種費用，直至十八歲。
這個叫學校怎麼管？沒法管呀！孩子有親生父親的。
結果打電話給人家親爸，人家那邊說了，“孩子都大了，既然有一筆錢，就叫她自己管著吧！以後儘量少給我打電話，叫我愛人知道了，會很麻煩！”
這個麻煩包括有人起心思打著監護的名義占用這筆錢。他是親爸，這會子真管不了，但是他也不會占了孩子的這筆錢。
“真有大事，給我來個電話。平時就算了……叫我管孩子，未必有孩子自己管著自己更好……”
然後人家把電話給掛了。
李晨曦也表示，“我相信學校，我願意學校幫我保管……”
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老牛就問：“其他家屬呢？”
林雨桐搖頭，“更不靠譜！”
老牛就撓頭，這可怎麼辦？
李晨曦抬起頭，“我媽的情況已經好轉了，她其實就是受不了整容失敗的刺激，才有些異常。現在都好多了……她能監護我！”
林雨桐和李晨曦的班主任白老師，又親自去了一趟精神病院，跟人家大夫說起了紅霞的病情。
“基本穩定，行為也不見異常，入院以來配合度相當高……”
意思是情況相當樂觀！
天冷了，沒有病人在戶外活動。活動室裡的，都是一些情況穩定的人。紅霞靠著暖氣片坐著，看著窗戶外。臉確實是有些扭曲彆扭，但一發現有陌生人的氣息，立馬就扭過臉來，一臉的警惕。
等看過來見是林雨桐，她鬆了一口氣。一扭臉看見孩子的班主任，她一下站起來了，“白老師，晨曦怎麼了？”
她竟然知道這是白老師！以前的班主任休產假了，這個是臨時上崗的。
許是眼神太驚訝，紅霞趕緊道：“晨曦給我看過照片，她用手機拍的。”她解釋了兩句，就盯著白老師，“晨曦闖禍了？”
沒有！
白老師搖頭，然後不確定的看向林校長，這個李晨曦媽媽的反應看起來不像個精神病。
林雨桐就跟醫生申請，“能不能叫我們單獨談談？”
醫生點頭，“不要過度的在容貌上刺激她，就沒事。”
知道了！
然後三個人就被帶到會客室，人家醫生交代了一聲，“有什麼突發情況就按牆上的紅色按鈕……”
林雨桐致謝目送人家出去，這才看向已經和白老師坐下的紅霞。
孩子的情況就是那麼個情況，白老師跟紅霞說了。
當然，白老師知道的不是全部，反正就是李院長病了，回來的可能性不大。孩子的親生父親有難處，而親戚照看孩子，孩子又不願意。
“當然不能叫親戚監護！”紅霞趕緊接了一句，接完了又看向林雨桐，“白老師說李院長病了？”
林雨桐點頭，“在國開會，突然間跟單位聯係說是他病了，回不來，發郵件辭職了。然後律師就來了！你不知道嗎？不是將房子過戶給你了嗎？”
“他是不得不過戶給我，那房子登記了我和晨曦的居住權……我不同意解除居住權，他那房子就賣不掉！”這話紅霞幾乎是脫口而出。
說完之後，白老師愕然，這哪裡像個精神有問題的人？
林雨桐看紅霞，紅霞捂住嘴，好半晌才拿開，然後就是沉默。
“白老師，你先回避一下，我跟李晨曦的媽媽單獨聊聊。”林雨桐看向紅霞，給白老師使了個眼色。
白老師看了林校長一眼，趕緊起身，“我就在門口坐著，不會有人打攪，不著急，慢慢談。”
林雨桐點頭，等白老師把門帶上了，她才挪到紅霞的對麵，“知道李院長為什麼突然病了嗎？”
紅霞搖頭。
“攝像頭！”林雨桐吐出這三個字後，就盯著紅霞的眼睛。
紅霞的眼睛狠狠的縮了一下，然後整個人都有些顫抖。
林雨桐一看這個反應，就又補充了一句：“孩子的房間和衛生間也有！”
這話一出，紅霞愕然的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林雨桐，“你說什麼？”
“孩子的房間和衛生間也有！”林雨桐重複了一遍。
紅霞的手一下子就抓住了衣襟，狠狠的揉搓著，死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這個反應叫林雨桐鬆了一口氣，還好，不是紅霞什麼都知道還這麼坑閨女。
這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我把孩子安頓在了學校宿舍，很安全。”林雨桐就道，“你看你是一直在這裡住著，還是……”
“我會出院的。”紅霞像是用了渾身的力氣才站起來，然後就對著林雨桐鞠躬，“謝謝你了！”
林雨桐看她，“你能確保孩子在你的監護下得到好的照顧……”
當然！
紅霞趕緊點頭，怕林雨桐不信般的解釋，“我沒瘋！我之所以整容……不是愛美愛的發瘋想整容！不是的！是……是我發現他一直在拍我……不僅是怕我，還有他，他在那個方麵要求很多，各種花樣，我很配合，一直很配合……直到我發現我們的臥室藏了好幾個攝像頭……他把視頻發到國外的網站上……我隻要一想彆人能看到我那個樣子，我就沒法出門。我出門彆人看我，我就老覺得彆人是在其他一些網站上看過我的臉……我藏了心眼，質問他的時候錄音了，逼著他在房產證上添了我和孩子的居住權，然後又逼著他拿錢，我拿錢想整容……這樣，就怕再有人認出我了。可是，後來我發現他在國外給我買了巨額的意外保險，受益人是他，而那個時候，我的整容手術失敗了，他正積極給我聯係醫院，希望我去國外做修整手術……我怕我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我有預感，要是什麼都聽他的安排，我非死在國外不可！沒法子，我隻能瘋了……”
原來如此！那你之前弄到的錄音證據呢？
“他不相信我精神失常了，試探我，誘導我刪掉錄音……我當時的情況，要是不刪掉，他就知道我是裝的。要是他知道我是裝的，萬一直接害了我怎麼辦？畢竟彆人我在外人看來，就是不正常了。要是哪一天我從樓上掉下去摔死了，彆人會怎麼想？會把這個當成是謀殺？還是當成我精神不正常後自殺？一邊是我的命，一邊是那個證據，我當然先顧著我的命了。他叫我乾嘛我就乾嘛，刪了之後，我又瘋了兩天，專門找你們，找小區裡的孩子嚇唬嚇唬，大家受不了我，就會逼著他送我看病……”
林雨桐看她，“那你就那麼放心把孩子跟這種人放一起？”
“晨曦還是個孩子！”她是這麼想的，“那隻是個孩子！這麼些年，我也從沒發現他對孩子有什麼越界的地方……”
誰能想到？誰能想到！
紅霞揪著頭發：“孩子怎麼樣？她……”
“沒事！發現的及時！”林雨桐看她，“但是，心理受到什麼傷害就不知道了？就像是你老覺得換個容貌才會自在一樣，孩子的心態會發生什麼變化，你要注意。我也會叫學校的心理老師關注孩子的心理健康……”
紅霞抿著嘴角，然後點頭，“我能問問，那老東西真的不回來了嗎？”
“短期內應該不會！”林雨桐看她，“這個人小心謹慎慣了，又愛惜自己的羽毛，不會冒險弄的他連立足的地方都沒有的。再者說了，他的年紀也不算小了，他折騰不起了。”
紅霞緩緩點頭，良久之後才道，“要是我說，我想把房子賣了，然後帶晨曦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城市生活，你覺得……行嗎？孩子長一長，許是胖一點，就不會有人認出她的臉了……”
跟這裡徹底告彆！
林雨桐點頭，也可以呀！孩子還小，長大了容貌氣質都會變的。過去的就叫徹底過去就完了。
可是紅霞想這麼做是一碼事，真這麼做又是另外一碼事。
房子過戶給了紅霞沒錯，但是李院長把他的侄女舟舟也給登記上居住權了。也就是說，舟舟要是不放棄這邊的居住權，這個房子就賣不了！
賣不了，手裡就沒多少錢。沒多少錢，就沒法換個地方生活。便是紅霞手裡有積蓄，李院長還給了一部分錢夠孩子求學，可紅霞那臉徹底整廢，沒法出去工作，娘倆在孩子成年前那錢都是用一點少一點的。她們要是舍棄了這個容身之地，就沒有換個地方生活的資本了。
怎麼辦？
紅霞還是堅持讓孩子先住學校，每天晚飯她給孩子送去都行，不叫孩子回這個家。
而她也報警，請警察來，細細的把家裡看一遍，看看到底是藏了多少個攝像頭。結果不僅是主臥，就是客房和書房，這家裡的角角落落，到處都是攝像頭。
攝像頭拆了一堆，民警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反正指紋都不是李院長的，這玩意有彆人替李院長換，且對方很小心，帶著手套的。
在國內，拍攝這些和傳播這些不健康的東西都是違法的，人家做的很小心。
蘇瑞就想了解一些情況，比如說，家裡來過什麼客人？這些客人在家停留了多少時間？這些客人都從事什麼樣的工作？諸如此類的問題。
可是遺憾的很，李家很少招待客人。
紅霞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有什麼特彆的人來過，“……他很多時候會打發我和孩子出門，給我們買電影票去看電影，買話劇票去看話劇……還有過給我孩子訂旅行團，新馬泰這些國家三日遊或是七日遊的，在我們不在期間，家裡會不會來什麼人，我也不知道。”
“你明顯感覺到他在打發你出門的這種頻率高不高？”
紅霞皺眉，“一個月吧……一個月之內總有那麼一回，我還懷疑他是不是帶了彆的女人回來過……”
“你能想起距離現在最近的，他打發你出門的日子嗎？”
紅霞搖頭，“我之前整容了，在整容之前心裡又比較亂，我們之間矛盾很深，他是打發我還是敷衍我，我已經懶得分辨了。”
“那之前，有沒有什麼印象深刻的日子，你被他打發出門了？我們查，也得有個方向。”
紅霞心裡很亂，這種事查來查去，翻出來對孩子真的好嗎？自己這邊拆了，對方就知道出事了，不會再怎麼樣的。
她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努力回想有什麼特彆的日子，被打發出門。
沒有！還是沒有！
“我也沒有保留票根的習慣……”
“那朋友圈呢？去跟孩子旅遊，你發過朋友圈之類的沒有？要是有，日子就在。”
紅霞搖頭，“他很注意保持家庭**……”這話現在說出來，就像個笑話。話沒說完，她就沉默了，良久之後才道：“沒有發過！”
“沒有發沒關係！”邊上的女警就道，“你跟孩子當時拍的照片也行。”
這個也能追蹤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