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處,一個黑瘦的矮子在兜售他口中所說的“極品無垢丹”,起初還沒有人應和,有一個練氣後期修士路過,買了幾塊,當場吃下之後就身冒黑血,嚇得圍觀之人都退出去了丈遠。
見他過了不過片刻就帶著一身血汙站起來,神完氣足地說自己身上丹毒全清了,自然有好事的修士上前為他把脈。
然後……然後所有人都瘋了。
真的是無垢丹!真的能清丹毒!
沒有了丹毒,就不用忍受經脈沉鬱之苦,就能享用更多更好的丹藥,就能修築基、成金丹、化元嬰!
像是一場疫病,從流月城的城門處往整座大城中擴散開去,無數修士抱著自己積累幾時上百年的身家來換取無垢丹,什麼?有人說不值得?吃下無垢丹清了丹毒,自然就還有更多的幾十上百年好活!
宋丸子是自己一個人在賣丹藥的,餘慶堂的幾個高手要趁她在城門引起動蕩之時護送李歇上飛舟,餘下的人則混在人群中,一是做“托兒”鼓動人們買臭豆腐,二是也想保護宋丸子的安全。
盧家一眾修士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人山人海擁堵在城門處,他們想要淩空擊殺那小販,還被來搶丹藥的金丹散修給踹到了地上。
更可怕的是,還有無數人趕來,將他們也都擠在了中間。
遠遠地,宋丸子就看見了那些盧家派出的修士陷入人海掙紮不得,她的口中還在一邊賣慘一邊叫賣,用紙包包著臭豆腐賣給彆人,空著的一隻手緊緊一握,身上室宿女宿虛宿逐一閃爍,伴著她丹田深處的悶痛。
那些被人放置在盧家周圍的鑲嵌靈石木牌,有的還在原地幻化虛影實況轉播宋丸子賣無垢丹,有的已經被盧家人化去靈力收了起來,此時,它們同時爆開,伴著更加濃重的臭味兒和黏著發黑的油脂,甚至都飛濺到了盧家族長的臉上。
沒有在乎自己臉上的油星,也沒有在乎惡臭熏天的大堂,盧族長心知此時已經是盧家生死存亡之關鍵,他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揚聲說道:
“今日坐在盧家的,都是我盧家的至交親朋和守望相助的同道,這小子以邪門汙我丹道,大肆售賣邪物,我等丹師決不能坐視不理,誰要是拿下那人,這枚化元丹,我盧家雙手奉上!”
化元丹!
看著盧族長手中的錦盒,在座的修士們眼都亮了起來。
“慢著。”
一個年輕的女子,從堂外的座椅上站了起來。
在座不少人都知道她,她是孫家的新任管事,之前銷聲匿跡許久的孫七娘,月前重回孫家竟然已經是築基期修為,恰逢孫家大管事修為被毀,她竟然異軍突起,隱隱有了孫家大管事之威。
“小女子有個問題,要問各位丹行前輩,依照丹行規矩,丹堂可以肆意撤離某城,任由城中凡人餓死,修士前程不再麼?”
一旁,馮忠錢老神在在地說道:“孫小七啊,你還年輕,這些異道邪門說的話怎麼能信呢?”
“我雖然年輕,卻記得六年前,盧家丹堂一夜間將蔣家滅門,因為蔣家在藍城的丹堂辟穀丹供應不上,餓死了六個凡人。盧族長義薄雲天,畢生守著丹行規矩,我們也不能任由異道邪門如此汙蔑於他。我孫家丹堂提請丹行另兩家執事——遠島善水閣、明山慕靈堂共查此事,還盧家一個清白。”
盧家一場鑒丹弄得如此聲勢浩大,自然也請來了善水閣和慕靈堂在流月城的管事,那兩人,一人是築基後期修為,一人已經成就金丹,在這堂中修為隻略低於落月宗的許幽,聽見孫七娘這麼說,慕靈堂的金丹管事搓了搓下巴說道:
“也好,也該查查這事兒,隻是這樣,就要暫停盧家執事之職了。”
“落月宗養的狗,還輪不到彆人去查。”一直默不作聲的許幽開口說道,聲音略有些低啞,在瞬息間已經震得孫七娘口吐鮮血,跌坐回了位置上,那慕靈堂的管事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盧家族長和長老的臉色也並不比他們好幾分。
落月宗養的狗?他們是丹師,是管事,是盧家族人,更是求真問道的修士,被人這樣說是一條狗,無異於被人當眾廢去了靈根,什麼修士什麼道心俱被一把扯下,露出汙糟的本質,再無遮掩。
可是,他們不能否認。
白光閃過,女子腰間白色的玉牌轉為藍色,她手指微動,一道水波淩空而起,她踩在上麵,衝出了盧家。
“她、她不是許管事!”
那藍色的玉牌在落月宗隻有一個地方有,便是孤月山上的青燈崖。
青燈崖上的金丹修士也隻有一個,整個無爭界獨一無二的水係法修天才——藺伶。
城門處正在賣臭豆腐的宋丸子手中乍現一口大鍋,紅光灼灼,擋住了一人破空一擊。
“哎呀呀呀!盧家來滅口了!”
口中這樣喊著,宋丸子拿起一包臭豆腐,就往那白衣人身上打了過去。
“大家快點來買無垢丹啊!我死了你們就沒機會買了!”
幾個在買無垢丹的金丹修士不懼盧家,還有心為這賣丹人擋上一擋,一見藺伶腰間的藍色玉牌,瞬間就搶了宋丸子車上的臭豆腐就跑,略好心的還留下了一包靈石。
見這些買臭豆腐的人都不頂事兒,宋丸子也知道這是來了更不好惹的人,大鐵鍋收回到了儲物匣,見又一道水龍襲來,她躲無可躲,手中一道藍色的陣法散開,使得那水龍調轉方向又原路返回。
“我這丹藥賣不得了!乾脆都送你們吧!”
整輛木車被宋丸子一腳踢到空中,上麵用紙包好的臭豆腐劈裡啪啦往人群裡掉。
所有人紛紛去爭搶那臭豆腐,宋丸子自己則身子一縮,連滾帶爬地鑽在了人堆裡,被人踩了好幾腳,到底又躲過了那人的攻勢。
之前就知道這小子身有異術,連靈識也奇異,藺伶卻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滑不留手,不僅毫無一絲修士的風采,逃命手段也詭異,躲在人群中,竟然幾次躲過了自己靈識的鎖定。
她沒有傷他殺他之意,不由得束手束腳。
就在這時,她身上的玉牌一陣發熱。
“金丹長老闖門下山,各處弟子留意!”
闖門下山?
我麼?
呼~換了一副樣貌的宋丸子仰天看著那白衣人化作一團流光往落月宗的方向而去,心中不由感歎:
“這金丹期的修士看起來有點呆啊。”這樣的虎頭蛇尾,她準備好的十幾個陣法還有兩鍋炸臭豆腐的油豈不是都派不上用場了?
李歇還是頗費了一些周折才上了飛舟。
盧家人手雖然撤掉了不少,卻不知何時又有了幾個穿白衣的落月宗弟子在路上查探什麼,他怕節外生枝,在餘慶堂幾位道友的幫助下連番躲避,最後關頭卻還是被人攔下要求打開箱子查驗。
偏偏這時,走在他身後的那人一揮手,攔住他的兩個落月宗就是就像是夢遊似的走開了。
“多謝這位道友!”
“客氣。”
出手幫助李歇那人笑得如同清風朗月,聲音極是悅耳。
作者有話要說: 宋丸子:炸了臭豆腐的油也不能浪費啊
藺伶:我,不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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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火車上捉了個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