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情孽(1 / 2)

上膳書 三水小草 7110 字 6個月前

() 長得好的人總是會受到幾分優待的。

若是遇到一群“愛美之人”, 那優待則更要隆重些了。

頂著與斜月有六七分相似相貌的男人麵孔,給自己取了個假名為白離的宋丸子坐在轟隆向前的大車上, 看著窗外的風景。

拉車的不是馬,而是通體雪白的牛, 看著是體白如玉的可愛,真跑起來那是一往無前, 任何攔在它們麵前的, 都會被它們頂翻在地,然後踩成碎屑。

駕馭這車的人是一個沉默寡言的男子,大概是鍛骨境修為,車上坐著的則是七八個鑄體境界的體修, 他們是此次嘯月峰前去“意通天”的修士。

之前看見宋丸子這麼一個俊俏的少年走在這蒼梧中, 他們有個人是嘯月峰長老的族侄, 很是能說上話,便叫停了白牛大車, 叫宋丸子也坐了上來。

同樣是體修,長生久與天輪殿不同,嘯月峰與天輪殿也是不同,隻看這些修士的身材遠不像天輪殿的同境界修士那麼粗壯,身邊還跟著各種的異獸,就知道他們的修煉與異獸有關, 功法也自有特異之處。

據說嘯月峰弟子進入了鍛骨境就能與自己的本命靈獸相融,化為半獸之身,看看那些眼下還圓頭圓腦的小狼崽小虎崽, 宋丸子的腦子裡這些修士們與靈獸相融的樣子——呃,十分可愛。

“白公子長得真好看。”

“白公子風度翩翩,真像李長老的那隻白鹿。”

宋丸子看著風景,彆人也把她當風景看著,嘯月峰七個鑄體境體修裡這次隻有一個女子,可誇“白離”長相的卻是幾個男人。

這實在不是他們有何“異樣”的癖好,而是整個嘯月峰裡能看的人物實在太少了,鑄體境的修士們雖然論高壯比不上天輪殿的人,也不可能如“白離”這般清瘦優雅,到了鍛骨境的修士們開始與自己的靈獸相合,那模樣……看看駕車的那位修士臉上的豎瞳和青鱗就知道了,他的本命靈獸便是一條青蟒。

宋丸子雖然早前也靠著自己的皮囊在“滄瀾界第一美人”的位置上呆了幾十年,如嘯月峰眾人這樣熱情而直白的讚美她也從未領受過,儘管有她徒弟口中那比鍋還厚的臉皮,她現在也想著“等下次嘯月峰再來換吃的,就給他們舍點兒零頭。”

聽說“白離公子”是個法修卻要去往“意通天”,嘯月峰的人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在他們這些大宗門弟子看來,意通天是個最適合體修磨煉意誌的試煉場,可對於一些小門派和小世家來說,任何一個秘境都是極為珍貴的機緣,哪裡容得什麼適合體修不適合法修的挑挑揀揀。

一路行往意通天的路上,他們還告訴了宋丸子不少關於這秘境的消息。

所謂“意通天”其實是“戰意通天”的意思,試煉的修士要在裡麵依據不同的資質進到不同的關卡中,一個月內走完三關,便能有參悟上古體修大能戰意的機會。

說著說著,他們又忍不住看著宋丸子的臉說:“白公子你放心,我們要是誰跟你分到了一起,必然護著你,不會讓你的臉受傷的。”

隻護臉麼?

宋丸子剛剛舍了零頭的想法不禁搖搖欲墜了起來。

……

西境疏桐山落月宗

落月宗的地牢遠在地下百丈之處,靠近棲鳳火山,終年高溫不退,如今是深秋時節,走在地牢的甬道裡,雲弘掐了一個清淨訣,讓自己周身清涼,也力圖讓自己的心也冷靜下來。

地牢深處所關押的,往往是落月宗的大罪之人,比如三百年前的木九薰就曾在這裡呆過幾天,隻不過她進來兩天就有突破成金丹之相,才又被落月宗緊急移了出去。

如今被關在這裡的人,可沒有木九薰的特異體質,她的丹田被封,琵琶骨上穿了鏈條,長發淩亂,像是棵在這裡默默枯萎的蘭草。

“師姐。”

雲弘走到距離那人不足一丈之處,輕聲叫道。

“我奉掌門令,再來問你,你潛入禁地破壞禁製,是否是受長生久指使,抑或是被野道食修蠱惑?”

地牢中安靜得讓人心悸。

雲弘又問了一遍,仍未得到任何回應,他垂下眼睛,手中靈力催動起了洞穿那人琵琶骨的鎖鏈,炙熱的火苗從鎖鏈上跳躍而出,灼燒著那人的身體。

那人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空洞低嚎,聽得人骨頭裡都生出了冷意。

可她生生捱了一刻,到底沒有說話。

穿著白色紗袍的雲弘收回靈力,那些火苗瞬間消失,仿佛從不曾存在過,那人身上除了殘留的扭曲掙紮姿態之外,並沒有被灼燒的痕跡。

這就是落月宗中的最高刑罰——冥火加身。

那人垂著頭,長發的遮擋下,她隻有一截修長潔白的頸項露在外麵,又像是被扭斷了脖子打斷了翅膀的白鶴。

雲弘靜靜地看著、看著,也許過了隻是一瞬,也許是過了很久,他抬手,揮退了自己身後跟著的戒律院刑堂之人。

等到整個地牢之中隻剩他們兩個人,雲弘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袍,輕輕放在了一邊。

“師姐,明宵師叔閉關不出,長生久弟子至今也沒有異動,怕是也不知道你是何處境,你身在此處,沒人能救你,禁地禁製被你毀了一半,掌門正忙著修複,隻是暫時顧不上你,等到他親自出手之時,你……能無聲無息死在這裡,已經是夙世修來的福分。”

鎖鏈緩緩落下了一點,讓那人的腳尖能夠勉強碰到地,不再隻靠兩根鎖鏈掛著她身上的全部重量。

雲弘輕輕走上前去,短短不足一丈的路,他走得極為小心。

這是……他這麼多年來,距離這人最近的時候。

“師姐。”他這一聲叫得如同歎息。

一隻手緩緩抬起來,想要觸碰那人的長發和臉龐,卻是猶如懸了千斤巨石在手臂下麵,無比地艱難。

終於,長發被撩起,露出了水一樣清透的臉龐,隻不過那臉蒼白到了極點,細眉緊鎖。

“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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