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戴上冪籬,冪籬長長的紗布錘至半腰,幸好不是垂至腳踝的,不然她得悶死。
錦州城算是西陵比較富庶繁華的州城,沈秀透過冪籬,打量熱鬨繁華的街道。
“秀秀,那有賣糖糕的,去看看?”沈有財指指右前方。這會兒對糖糕並未有什麼興趣,沈秀搖搖頭,繼續前行。
“武大郎!給我來兩個炊餅!”
聽到這聲音,沈秀轉過臉。目光落在又黑又矮的武大郎身上,她略感疑惑。隨之走過去。
武大郎笑得憨老實,“姑娘,買炊餅?”
“要一個炊餅。”沈秀給了兩個銅板,“大哥,你可有弟妹?”
“沒有,我乃家中獨子。”
沈秀眉梢微動,道謝之後離去。
沈有財:“秀秀,你方才為何問他有沒有弟妹?”
“隨便問問,他看起來就很像有個弟弟叫武鬆的樣子。”
“什麼?”
“沒什麼。”
她把炊餅塞給沈有財,繼續前行。擺弄一下冪籬,欲將之取下。
“彆!莫讓彆人瞧見了!”沈有財忙不迭阻止。沈秀猝地想到什麼,最終沒取下冪籬。
她怕碰到男女主。
裡,這個時間點,男女主並未在錦州城。大概兩個月後,他們才會到錦州城來。但萬一他們沒按照的時間線來呢?
為了以防萬一碰到男女主,沈秀決定還是好好戴上冪籬。至少戴上冪籬了,即便碰上男女主,女主因為看不到她酷似表姐的臉,從而也不會在人群中多看她幾眼,她也不會因此喪命。
思及此,她決定,若是以後要出門,都得戴上冪籬。
沒走幾步,沈有財遇到朋友,聊了起來。沈秀道:“爹,我去前麵看看。”
“彆走遠了啊。”
沈秀逛了兩個小攤子,眼皮一抬,視線無意間落在前方頭頂的窗口上。
頭頂窗口裡,姿容迤邐的年輕婦人目露歉意,對著窗底下的男人道:“公子,撐杆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我並非有意,實在對不住。”
窗下男人身形挺拔頎長,頭戴簪纓帽子,邊沿綴的玲瓏簪子中央,嵌著熠熠生輝的玉珠。
他麵如冠玉,一雙含情桃花眼裡,是掩藏不住的風流多情。手中搖著一把折扇,端的一副風流浪蕩子模樣。
撿起砸到他頭的撐杆,他笑道:“無妨。”
沈秀轉頭就走,倏然又駐足。這畫麵怎麼看著這麼眼熟?下一瞬,她恍然。
年輕婦人莫不是潘金蓮,這男人莫不是西門慶?又想起方才見過的武大郎,沈秀嘴角微抽。當然,這隻是她思維太發散,瞎想的罷了。畢竟此武大郎非彼武大郎。
她快速從男人身後經過。
就在此時,一乞丐兒疾步穿行過來,用力推了一把擋住他道路的沈秀。
沈秀往後跌去,落入一泛著熏香香氣的懷抱裡。
冪籬掉落而下,她錯愕抬首,撞進一雙桃花眼裡。
驚覺自己撞進了“西門慶”懷裡,她急急往後一退,快速戴好冪籬,“對不起。”
“西門慶”盯住她,“可有傷著?”
“沒有,方才多謝了。”沈秀作了個禮,轉身就走。
“慢著,你是哪家的小娘子?”
“萍水相逢,不必留名。”沈秀頭也不回,折返去找沈有財。
宋玉目送沈秀的背影走遠,他輕輕搖動折扇,上挑的桃花眼裡沁出灼灼之光。
“公子。”侍從提著兩個錦盒,氣喘籲籲跑來,“仙月樓的明嫣姑娘請公子一聚。”
宋玉合上折扇,“不去。”
侍從咂嘴。公子才與明嫣姑娘好上沒兩天,這便厭倦煩膩了?
他不由感慨,他家公子,在風月場裡拾翠尋香,萬花叢中過,卻片葉不沾身。
情意生得快,卻也消散得快,看似多情,實則薄情。
隻不過這次厭倦得有些太快,這才將將兩日不到而已。侍從感慨完,趕緊跟上已經走遠的宋玉。
黃昏將至,殘陽依樓,明明是熱火朝天的六月,黃昏卻顯得有些蕭瑟淒涼。周母看了看窗外蕭瑟淒涼的傍晚,隨之看向周青。
周青坐在桌前,手裡拿著賬本,一動不動仿若石雕。
“青哥兒,該吃晚飯了。”
“青哥兒?”
周青回魂,“什麼?”
“該吃晚飯了。”
“我不餓,娘你自己吃吧。”
“又不吃?你中午就沒吃!”
“我真不餓。”周青搖頭,翻翻賬本,開始看賬本。隻是看著看著,他又開始發呆,丟了魂一般。
見狀,周氏唉聲歎氣。她不知他竟這般中意沈家那姑娘。自沈家回絕了他們家的親事後,一連兩日,青哥兒都失魂落魄的,不好好吃飯也不好好睡覺,兩日下來,人都消瘦了不少。
他就那麼中意她?
先前相看的幾個姑娘,哪個不比沈秀漂亮,青哥兒怎麼就偏偏這麼喜歡她?
周母實在是不明白,她遲疑道:“青哥兒,我之前說的橋東李家那姑娘————”
“不用了。”
“那姑娘模樣俊俏,長得是頂頂好,你見了定會————”
“我說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