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財下大獄了!
昨日有人吃了沈有財賣的豆腐,中了毒,毒發身亡。經仵作開肚驗屍,證明死者的確是吃了有毒的豆腐而亡。而那豆腐,經人認證,也的確是從沈有財那裡買的。
而死者前幾日與沈有財有過齟齬,因豆腐的價錢問題吵過架,這便解決了沈有財下毒殺人動機的問題。於是不到半日時間,沈有財便定罪下了牢獄,擇日處斬。
楊氏哭得六神無主,“怎麼可能!有財怎麼會下毒謀害他人!”
沈秀擰眉。沈有財這人雖然重男輕女,時常罵她們母女,但從未對她們母女動過手,也就是過過嘴癮,也沒做過太惡劣的事。況且他現在改好了,似乎不那麼重男輕女,也不怎麼罵她們了。
他本性也壞不到哪裡去。不至於因為那麼點口角之爭,便有那麼大膽子去殺人。
“秀秀,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楊氏差點哭暈過去。
沈秀:“我們趕緊去縣衙!”
兩人急急趕往縣衙大牢。大牢裡,沈有財抓著牢門,哭道:“我沒有下毒!我沒有殺人!你們相信我!”
楊氏抓住他的手,嗚咽道:“我相信你。”
見沈秀不出聲,沈有財急道:“秀秀!你相信爹,爹真的沒殺人,爹是被冤枉的!”
“爹你既是冤枉的,我們一定想辦法替你翻案。”
“得快!得快!他們說過兩日就得砍我的頭!”
沈秀和楊氏火速去衙門口,擊鼓鳴冤。然而衙役得知她們是為沈有財鳴的冤後,告訴她們,此案已了結,再無翻案可能。
“我相公是冤枉的!”楊氏一把抓住高高瘦瘦的衙役,哭訴道。
“你說冤枉就冤枉?”衙役哼了一聲,見楊氏抓著他不放,用力一把推開她。
沈秀趕緊扶住楊氏,她對衙役說:“我爹的確是冤枉的,縣令大人英明,定不能像昏官那樣斷案!”
衙役對沈秀說話的語氣沒那麼硬,他緩和了語氣,道:“姑娘,這案子已經了結了。”
“可這是冤案!”
這時一胖子衙役突然出來,將沈秀推下台階,“什麼冤案?你們這是在質疑我們大人的斷案能力?趕緊麻利地滾!彆耽誤我時間!”
沈秀差點摔下台階時,先前那位高高瘦瘦的衙役眼疾手快,拽住她。
高瘦衙役吼胖子衙役,“你做甚!”
沒料到高瘦衙役會吼自己,胖子衙役頓了一下,然後道:“我隻是讓她們識相點,彆耽誤我們時間。”
高瘦衙役瞪他,轉頭問沈秀,“你沒事吧?”
沈秀:“沒事。”
下一刻,她突地推了胖子衙役一把,還了回去,“憑什麼推我!”
“誰讓你們在這胡攪蠻纏,你————”胖子衙役的視線觸及她的臉,聲音戛然而止,“你……”
“你什麼你!”
胖子衙役偃旗息鼓,結結巴巴起來,“你、你這……”
“好了!”高瘦衙役按住胖子衙役,對沈秀道:“這事是他不對,對不住。姑娘,你們請回吧。”
楊氏哭哭啼啼,“可我相公是冤枉的,冤枉啊,我們冤枉啊!”
“娘,我們走!”
楊氏:“不能走!”
“我們先走。”沈秀拽走楊氏。
胖子衙役猝地叫住她,“那個……”
沈秀側過臉,“說。”
“方才我、”他撓頭,“不是故意要推你的。”
她沒應聲,拽著楊氏大步流星離去。等走遠了,沈秀安撫哭個不停的楊氏,“娘,縣衙告不成,我們便去府衙,去知府大人那裡鳴冤!”
然而她們去府衙,也被衙役攔在門外。衙役告訴他們,縣衙已經斷定的案子,府衙不再接管。
求告無門,不得翻案,沈有財必死無疑。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啊!”楊氏眼淚快哭乾了。
此時此刻,沈秀突然很冷血地道:“真翻不了案,那就算了吧。”
原本沈秀就想讓楊氏與沈有財和離。雖然如今沈有財改好了,可誰知道他會不會又變回去。他死了倒也好。
她這樣想著,腦海裡閃過沈有財討好她的場景。他笑嗬嗬地給她買好吃的,樂嗬嗬地說她是天底下最最好的姑娘……想到此,她抿緊唇。
“秀秀,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再想想辦法。”她吐氣。沈有財是原主的親爹,她占了原主的身體,沒道理要眼睜睜看著原主親爹去死。
沈有財雖喜歡罵原主,但到底是親爹,原主對沈有財還是有感情的。所以她得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救一救沈有財。
楊氏忽而想到什麼,“秀秀……”
“嗯?”
“宋公子、我們可以去求求宋公子!”
宋玉是知府大人的兒子,或許她們可以去求求宋玉。
聽到這話,沈秀道:“我先前拒絕了他,也算是得罪了他,他會幫我們?”
“不試試怎知道?”楊氏握住沈秀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秀秀,我們去試試!去求求宋公子!”
沈秀沉默良久。她實是不願去求宋玉。隻是現在彆無他法,她隻能厚著臉皮去試試了。
打聽到宋玉不住在宋家主宅,常住外宅後,沈秀戴上冪籬,直奔他住的宅子。
宋宅門前,守門的兩個門倌百無聊賴地閒聊著。
“聽宋嬤嬤說,那沈家的小娘子,容貌很是平凡,也不曉得咱公子是看上了她什麼?”
“大抵是山珍海味吃膩了,想換些清粥小菜吧。”
沈秀來到兩位正在閒聊的門倌前,先行禮,而後道明來意。
這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兩位門倌瞥她,“你真是沈姑娘?”
沈秀連忙掀開冪籬,“我是。”
空氣突然靜下來。他們倆一動不動盯住她,不說話了,她不明所以,“大哥?”
“大哥?”
其中一位門倌立即回神,“喔我這就去傳話,你稍等。”門倌一邊往門內走,一邊一步三回頭。
沈秀摸自己的臉,疑惑自己臉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去傳話的門倌捂住狂跳的心口。往前走時,大口呼氣,一口氣險些沒喘上來。
他不知為何,一看到沈秀,心臟就狂跳,仿佛是要獻祭似的,想要將心臟捧到她麵前,任她宰割。
待他緩過氣來,他揉揉心口,疾步前行。
門口。耐心等著門倌的沈秀注意到待在門口的另一位門倌,目光一直黏在她臉上,她有些不解,隨之重新把冪籬紗布扯下來,重新遮住麵。
不多久,去傳話的門倌折返,他道:“公子這會兒有事,得等他忙完了才能見你。”
“多謝。”沈秀點點頭,耐心等待。
傳話的門倌看了看沈秀,有些不落忍。公子其實並未有事,他這會子可正在聽曲兒呢,根本就不忙。
公子是故意要把沈秀撂在門口的。大抵是因為之前沈秀拒絕公子,公子生氣的緣故罷。
隻是公子也太不憐香惜玉了些,怎能讓人家姑娘站在外頭等,好歹也讓人進屋裡等吧。
正當午時,日頭高懸,外麵這麼熱,也不知公子要晾她多久。
門倌偷瞄站在門口的沈秀,心裡有些難受。正欲去搬個凳子讓她坐,另一個門倌卻先他一步,“姑娘,我去給你搬個椅子過來!”
沈秀微微詫異,“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