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魏朝清蹙眉,“具體什麼事?”
“不知。”
魏長生癟嘴,“舅舅,皇上急召,我們現在就要走嗎?”
靜默一許,魏朝清道:“明日再走。”
侍衛:“可是大人,聖上————”
魏朝清神色不容置喙,“明日再走。”
傍晚,沈有財將一道道菜端上來,他擦擦汗,道:“我與娘子手藝不好,還望見諒。”
魏朝清笑了笑,“您也坐,都坐下吧。”
沈有財和楊氏哪裡敢同他們一桌吃飯,忙不迭搖頭。沈秀將他們拉下去,他們才戰戰兢兢坐下。
嘗過盤子裡的豆腐後,魏朝清道:“的確口感極佳。”
“大人過獎了。”沈有財低頭。
司馬朗也跟著道:“伯父,你這豆腐做的真不錯,怪不得生意好。”
“沒有沒有,哪裡哪裡。”
司馬朗左側,司馬燁盯住沈有財,“你可願去我府裡,專供做府裡的豆腐?”
“啊?”沈有財驚怔。
“我爹他不願意,我爹他說過,除非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不會開祖籍地。”沈秀一邊說,一邊悄悄擰沈有財。
沈有財會意。他想起之前沈秀對他的提醒,不要接受二皇子和世子殿下的任何好處和幫助。
他這做豆腐的手藝,肯定是比不上皇宮裡的,世子殿下何必要專門請他去府裡做豆腐?肯定是想幫助他家,就像世子殿下之前說要幫秀秀買宅院一樣。
雖然覺得放棄這個機會有點可惜,但他還是從了沈秀的意思,“秀秀說
得對,
殿下,
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草民不想離鄉,我們祖祖輩輩都在這裡,是萬萬不能離開這裡的。”
“罷了。”司馬燁沒再多說什麼。
沈有財鬆氣。接著他發現,魏大人,世子殿下,二皇子殿下,甚至是魏長生這個奶娃娃,都會給沈秀夾菜,動作似乎是習以為常,好像是習慣了給她夾菜。
他與楊氏心中惶惶,秀秀與魏大人他們,關係還真是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好。
吃過晚飯,魏朝清與魏長生去了旁邊院子的空房裡。魏長生耷拉著肩膀,“舅舅,我不想走,我還想再多待幾日,我能不能不走啊。”
“你一人在這裡我不放心。”
“這不是有姐姐他們在嗎,二皇子和世子他們都在呢,我很安全的。”
“你娘將你托付給我,我不能讓你有任何閃失。”
魏長生脖子埋得更低了。這一回京城,也不知何時才能見到姐姐。因為趕回京城時,休沐日也差不多要結束了,舅舅得回國子監上課,他也得回國子監念書。
想著魏朝清要回京城了,沈秀去把行禮裡的幾本書收拾出來,打算將借他的書還給他。
她去往旁邊院子。
“夫子,這是之前借你的書。”
“不用還我,送你了。”
她沒接受,把書放下後,跨過門檻。突然間,天上下起小雨。她站在屋簷下,往後退半步。
“下雨了。”魏朝清步至她身側,“陪我看一會兒雨罷。”
沈秀應了聲。
靜靜觀了片刻淅淅瀝瀝的雨,魏朝清道:“我明日便要走了。”
他的聲音若雨霧,很輕,透著一絲潮意。
沈秀:“夫子一路小心,一路平安。”
他默然,思及司馬燁與司馬朗對她的追求,而他這一走也不知何時能再見她,良久,他道:“沈秀,你可覺得我很老?”
“並未,夫子年輕著呢。”
才將將二十八歲而已。哪老大了?沈秀並不認為他老。
他轉頭,直視她,“對你來說,我不老?”
“當然,夫子,你為何會覺得你很老,你才二十八歲,正是年輕的時候,一點都不老的。”
魏朝清唇畔爬上笑意,而後聲線比之前慢鈍了些,“你可有……”
“什麼?”
“你可有心悅之人?”
她很快回複,沒有半分遲疑,“沒有,夫子為何問這個?”
魏朝清:“我有心悅之人。”
聽到這話,沈秀驚訝。她忍不住好奇,“誰呀?”
不知多久過去,他輕聲道:“近在眼前。”
“近在眼……”她猛地止聲,愣愣道,“夫子你、你心悅……我?”
“是。”
啪。一滴雨珠被風吹斜,落在沈秀鞋麵上,摔出了一朵雨花。
沈秀艱難地從胸腔裡擠出聲音,“夫子不會在開玩笑吧?”
“沒有,字字為真。”他停了下,“沈秀,你可願嫁我?”
咽咽嗓子,沈秀竭力鎮靜,“夫子,承蒙厚愛,隻是我暫時並不想嫁人。”
她並不想嫁他。魏朝清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沈秀嘴唇發乾,“對不起,夫子。”
“你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
拒絕司馬燁和司馬朗,沈秀心裡沒什麼波瀾,可拒絕魏朝清,她很是愧疚。因為他幫了她許多,是她的大恩人。是以她很是愧疚,愧疚到不敢再麵對他。
“夫子,我家裡還有事,先回去了!”她扔下這句話,就向雨裡衝。
“等等。”魏朝清抓住她。他很有禮節,並沒有碰她身體,隻抓住了她的衣袖。
她不敢轉頭,不敢直視他。
“你稍等。”他進屋,拿出一把傘,“彆淋濕了。”
接過傘,她道謝。他接著道:“不要對我心悅你這件事有負擔,我不會將你如何。你也不要怕司馬燁與司馬朗,我與他們打過招呼,也暗中派了人保護你,他們不敢對你如何。”
“謝……謝謝。”她打開傘,頭也不回地衝進雨裡。
“慢著些,小心地滑。”看著她消失在雨裡的背影,魏朝清微微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