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一呼吸,道:“人肉不好吃,即便是泉水再甘甜清美,烹出來的肉也不會好吃的。”
他輕輕一笑。大抵是為了解饞,他俯首,埋進她的脖子裡。
沈秀在心裡祈禱,彆咬她,千萬彆咬她,萬一他不小心咬破她的頸動脈血管,她等不到找到機會逃走,就直接一命嗚呼了。
謝扶光的嘴唇輕輕移動,落在她輕輕跳動的血管上。他微微抬眸,觀察她搏動的血管。
他漆黑的眸子裡浮現出些許光彩來。隨之牙齒落在她的血管上,他輕輕一咬,似要吸她的血。
然而他的力道很輕,連印子都沒有留下。
沈秀渾身一顫。他像是小貓小狗,與自己的主人玩鬨一樣,輕咬輕含輕舐,並沒有認真咬,不會傷及主人。
不知多久過去,謝扶光起身,敲了一下車廂,“走。”
外麵駕車的人應了一聲,揚鞭趕馬。
沈秀鬆氣,她摸摸脖子,又看了看謝扶光。他閉著眼,背靠車廂。
她吞咽乾巴巴的嗓子,掀開簾子瞧外麵。
“你想逃?”謝扶光倏然道。
她看向他。他仍然閉目,“你逃不了。”
她放下簾子,沒吭聲。她想起之前那須羅給她吃了“三步顛”,說她隻要想逃跑,三步之內必死的事。
謝扶光是不是也給她吃了這種東西,隻要她想逃跑就會死的那種東西。所以他才那麼篤定地說她逃不了?
她遲疑片刻,“謝扶光。”
“嗯?”
她問他,是不是給她吃了類似於三步顛的東西。
他唇畔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我不需要那種東西。”
沒給她吃那種東西?沈秀暗地裡舒氣。他不需要那種東西,篤定她逃不出他手掌心,她感謝他的自信與自負。
她又問:“你為什麼想吃我?因為我和你的仇人長得像?”
他掀開長睫,漂亮的眼睛裡泛著奇異的光彩,語調溫柔,說出來的話卻令人膽顫,“因為你看起來很美味。”
觸及他目裡奇異的光彩,沈秀頓時安靜下來,她怕他突然又起興致,又來咬她。
他似是突然想起什麼,道:“屜子裡有吃的。”語罷繼續閉目練功。
她沒有猶豫,打開屜子,拿起裡麵的吃食就往嘴裡塞。一邊吃著東西,大腦一邊快速運轉。
高昌在西域,燕州離邊關挺近,到達西域要不了幾日,到達高昌也要不了多久。
她必須在到達高昌之前逃走。可是她要怎麼逃?
馬車出了官道不久,
毫無預兆,
猝不及防停了下來。
“公子,有人攔路!”車夫揚聲。
謝扶光掀開車簾。
馬車前,站了幾個蒙麵大漢,蒙麵大漢個個手中拿著大刀。
領頭的大漢粗聲道:“逮!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膽敢說個不,上前揪腦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
劫匪?沈秀趴在窗前,望著拿著大刀的劫匪。領頭的劫匪大約是為了震懾他們,他粗喝一聲,耍起大刀來。
隻是那大刀耍得明顯不怎麼好,一看他身上就沒什麼功夫。
這樣的劫匪,連胡刀他們都不如。謝扶光解決他們,連吹灰之力都用不上。
謝扶光看著劫匪,輕輕一笑。而後,他看了一眼沈秀。
看她做什麼?她肩膀往後縮。
他起身下車。
沈秀不明白他為何要下車。他明明可以不下車就能解決這些劫匪。就像之前解決胡刀他們一樣,手都沒動一下,胡刀他們就吐血而亡。
原著裡也是這樣寫的,對待武功比自己低的人,謝扶光懶得費時間,劍都懶得抽出來,直接乾脆利落一招殺敵。
她以為他會像之前那樣,像原著裡寫的那樣,懶得動的。
下車後,謝扶光抽出長劍,笑吟吟地對劫匪們道:“一路走好。”
他明明在笑,劫匪們卻頓覺悚然,下意識往後退。
長劍在謝扶光手裡轉了幾圈。他轉劍轉得很漂亮,一看就是武功高強的人。
劫匪們繼續往後退。領頭的大漢咽口水,“我們這麼多人,怕他作甚!兄弟們,都給我上!衝啊!”
他向前衝去。其他人也狠狠一咬牙,衝過去。
謝扶光氣定神閒,等他們衝過來後,他輕盈如飛,騰空而起。
長劍揮出美而精湛的劍法,劍氣如虹,破散出一片絢爛的光。
一路火花帶閃電,劍氣宛若銀龍一般,嗖嗖嗖穿過了每一個劫匪的身體!
浮光掠影間,砰砰砰,一個個劫匪倒地身亡,身上流出來的血在地上彙集成了一朵妖冶猩紅的曼陀羅花。
風吹動謝扶光的長卷發,他收起長劍,微微側眸,望向沈秀。
沈秀目瞪口呆。她知道謝扶光武功高強,但她之前見他殺人時,沒看到他出招,所以,對他武功高強這件事,沒有具象化的感受。
這會兒看到他出招,她才對他的武功有了具象化的感受。
美,漂亮,耀眼,賞心悅目,驚心動魄,各種詞彙在她腦子裡盤旋,對他武功的震撼,碾壓過了看見他殺人的恐懼。
見她麵露震撼,謝扶光嫣紅的唇角一彎。
不知為何,沈秀感覺方才他這一出,仿佛是故意在炫技給她看。
她迅速退回車廂裡。她拿出屜子裡的餅子,一口一口地咬。麵前浮現出地上那些劫匪的屍體,她忽然有些吃不下去餅子了。
劫匪都是些壞人,死不足惜。這般想著,她用力吸了口氣,調整情緒,強迫自己吃東西,強迫自己把思緒撥到彆處。
她什麼時候才能學得他這樣又厲害又漂亮的武功。
她資質平平,或許一輩子也學不成這樣厲害的武功。思及此,她咬緊餅子,心中對謝扶光的憤恨裡多了一分嫉妒。
夜色深下來時,車夫又停下車。他緊聲道:“公子,好像、好像又有攔路的劫匪!”
這條道上的劫匪還真不少!車夫緊張地握住韁繩。轉而想到謝扶光身手這麼好,他心裡的緊張便少了幾分。
“把錢財都留下!”劫匪喝道。
沈秀沒有醒,睡得很熟。目光在她身上滑過,謝扶光伸出食指,對劫匪道:“噓。”
“噓?噓什麼噓!趕緊的把錢財都留下!”劫匪麵目猙獰。
謝扶光放下簾子。簾子放下的那一刻,外麵的劫匪紛紛七竅流血,倒在地上沒了呼吸。
“走吧。”謝扶光對車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