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娥?”
“香娥?”
香娥爹拍她,“發什麼愣?”
香娥神識回籠,她恍惚道:“方才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香娥爹說著,皺皺鼻翼,“這裡什麼味兒?曼陀羅花?你買了曼陀羅花?”
空氣裡有曼陀羅花的香氣,香氣裡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味,妖冶冷香,透著絲絲入骨的危險性,聞著讓人不禁有些背脊發涼。
聞言香娥瞳孔一縮,“爹你能聞到這味兒?”
“我鼻子又沒壞,為何聞不到?”
香娥再次恍惚起來。她爹能聞到這香味,說明這香味不是她幻想出來的,所以身上帶著這香的少年,也並非她幻想出來的!
天爺!世上還真有這樣好看的男子!憶及少年的如畫容顏,香娥麵皮子一紅。又想起少年是來買關於教習廚藝的書,她暗道可惜,可惜自家店子裡並未有此類書籍,不然她就能多看少年一會兒,多飽一會兒眼福了。
天空若一盞乏了油的燈,霞光漸漸散儘,天黑下來,小桃把炭盆拎過來,對楊氏道:“夫人,這是主上特意令人送來的炭火。”
楊氏瞅了瞅炭塊,道:“這是紅羅炭?”
小桃笑道:“夫人好眼光,正是紅羅炭,這炭燒著好,耐燒無煙,其他炭火遠不及它。”
紅羅炭,王公貴族才用得起的“金炭”,從前楊氏從未想過自個兒還能用上這上等的好炭。今年天冷下來時,魏朝清,司馬燁以及司馬朗派人送來了紅羅炭與銀霜炭供他們家取暖。這會子謝扶光也讓人送來了這上等好炭。
楊氏默然,而後去了沈秀的房間。
屋子裡,沈秀抱著平安,在潛心鑽研武功秘籍。見楊氏來了,她合上秘籍。
踟躕幾許,楊氏道:“秀秀,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說親了。其實謝公子這人很不錯,他這樣的夫婿,那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
楊氏認為,謝扶光人長得俊,武功高強,有錢有勢有地位,尋常人若有一樣出挑便是不錯的了,謝扶光是哪兒哪兒都出挑,哪哪都好,若能嫁給條件這樣好的男子,那必定是撞了大運!
自家閨女年以及期,就閨女這普普通通的條件,能嫁給謝扶光,是撞了大大大運。若是錯過謝扶光,恐怕秀秀再也找不到條件這樣好的夫婿。
“娘,我說過了,我並不喜歡他。”
“他條件多好,且待你也很好,連自個兒的獨門武功都願意教給你。唉,秀秀,娘隻盼你往後莫要後悔。”楊氏扼腕,很是痛惜。
“我不會後悔。”沈秀皺眉瞧了下楊氏。楊氏極喜歡謝扶光,即便知道謝扶光是手上沾滿鮮血的殺手,她也不怎麼怕他。
大抵是因為謝扶光對她家有“恩情”,再加上他的確各方麵條件都極佳,所以楊氏才如此喜歡他。
楊氏神色鬱鬱離開後,房門再次被敲響。
沈秀打開門,“夫子?”
魏朝
清:“我有東西要給你。”
“什麼東西?”
他取出一枚平安符,遞給她,“這枚平安符有大師開過光,願你往後能平安順遂,喜樂安康。”
“姐姐!還有我,還有我的,我也去寺廟為你求了平安符!”魏長生奶聲奶氣,舉起小手,將同樣的平安符塞到沈秀手裡。
“姐姐,你失蹤的這些天,我和舅舅天天都去寺廟,一步一拜為你祈福,之前跪拜時舅舅的腿都——”
“長生!”魏朝清打斷魏長生的話。
沈秀追問:“腿都怎麼了?”
魏長生張嘴要說,魏朝清捂住他的嘴,“沒怎麼。”
她觀察魏朝清的腿,“夫子,我想聽實話。”
魏朝清沉默。她追問:“夫子,到底怎麼了,請你告訴我。”
他到底還是耐不過她的央求,“隻是不小心摔傷了,小傷,早已痊愈。”
聽到這話,沈秀喉嚨發緊,被一隻手緊緊掐住了一般。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對不起。”
“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傷,與你有何乾。”
“可你是為了我去祈福才摔傷的。”
“是我自願去的,摔傷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從頭到尾都不關你的事,你不必愧疚。”魏朝清知道他說出實情後,沈秀會愧疚,所以才有所隱瞞。
手裡的平安符重如泰山,沈秀快要握不住,她道:“多謝。”
目送魏朝清與魏長生走遠,沈秀偏過腦袋,院子裡的白菊闖入視野。白菊盛放,若在院子裡下了一場大雪,白得耀眼,刺得沈秀雙目生疼,疼得她眼眶微微濕潤起來。
她抹掉濕潤的液體,攥緊平安符。
翌日卯時,沈秀準點醒來,在雞鳴聲裡熱身,站樁練功。晨霧打在她身上,混合著汗珠,一顆一顆往下淌落。
累到不行時,她抱住木樁子歇息,一身汗如水洗。她想躺下來,癱在地上。身體不由自主往下滑落,即將坐到地上時,她猛地竄起來,繼續練功。
謝扶光見她累得不行,道:“一定要學武?”
“學武能防身,若遇到什麼危險能自保。”
“有我在,你無需怕任何危險。”
沈秀快速擊打木樁,“打鐵還需自身強,唯有自己強大起來才是硬道理。”
不過,習武是真的又苦又累,沒有毅力與恒心,很難堅持下去。儘管沈秀告訴自己一定要努力堅持,然而累狠了的時候,她心裡不免還是萌生出了一步登天之類的,偷懶的念頭。
武俠裡,常常會有內力內功互傳的橋段,比如一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得奇遇,被高手傳了內力內功,從而從一個弱者成為了強者。
如果有人直接給她傳內力內功,她直接能一步登天便好了,她這般想著,沒有過腦子的一句話脫口而出,“謝扶光,你願不願意把那什麼內力內功直接傳給我,這樣我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謝扶光:“你在想什麼?內力內功無法互
傳,無法化為己用,若強行如此,受力者會爆體而亡。()”
額??()?[()”沈秀滯了一下後,赧然不已。武俠裡的這種橋段還是過於玄幻了一些。內力內功並非什麼法力、靈力、仙力可以互傳。習武這事,沒有捷徑可走,還是要靠自己努力才行。
她清清嗓子:“我胡說的。但是如果真的可以的話,你可願意傳給我?”
他回複得極快,“願意。”
把自己的內力內功傳給彆人,一般人怎麼可能會願意。沈秀重新問:“你真願意?”
謝扶光:“隻要你想,隻要我能。”
隻要你想,隻要我能。清晰的八個字擲地有聲,沈秀聽罷,並未言語。
“你不信我。”謝扶光的聲音漂浮在晨霧裡,輕輕一吹便會碎掉,“你總是不信我。”
沈秀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絲無奈與委屈。她扯出一抹笑,“我自然是信你的。”
風裡傳來陣陣酸香時,正在舞劍的沈秀肚子裡唱起空城計。她捂捂肚子,“練得差不多了,該吃早食了。”她尋著香味去往廚房。
廚房裡香霧彌漫,一片暖熱。沈秀穿過香霧,來到灶邊。灶邊,楊氏在拿碗,魏朝清在撥弄鍋裡的湯汁。
又是魏朝清在做飯。沈秀無奈歎氣。
“夫子。”
魏朝清轉頭,嗓音裡蘊出笑意,“練完功了?”
“練完了,夫子燒的什麼菜?”
“今日小雪,我做了酸湯丸子。”
小雪,氣寒將雪,雪落刨豬,冬臘風醃,食暖食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