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發得竟如此之快。沈秀大腦一片空白,尖聲道:“大夫!”()
小桃!快去叫大夫!她剛說完這話,一群暗衛便徐百度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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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司馬燁已然站不穩了。沈秀一把扶住他。侍衛快速圍過來,“殿下,您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沈秀急切道:“他中了毒,是耗子藥!你們有沒有什麼解藥?有沒有解毒的藥!”
侍衛們麵色立變。其中一個侍衛急急忙忙拿出一個瓶子,倒出一粒藥丸,放進司馬燁嘴裡。
司馬燁吐著白沫,已然昏迷過去。
“這是解藥?吃了這個是不是就好了?”沈秀生怕司馬燁一命嗚呼,語速快得吐字模糊成一片。
“是解藥,但是保險起見,還是要看一下大夫。”說著,暗衛又道,“不行,叫大夫來太耽誤時間,我直接帶殿下去藥房。”
“等一下!”沈秀道,“離這裡最近的藥房也有很長一段距離,謝扶光武功比你們高強,輕功更快,讓他送他去。小桃!你快去叫謝扶光過來!”
“哎!”小桃飛快往外跑。她麵色發白,腿腳虛軟。司馬燁中毒,是因吃了毒饅頭,而這饅頭,是她下的毒!雖然是他自己誤食,可她到底怕被牽連。畢竟他是東陵的世子,並不是什麼平民百姓。
她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她就不該去弄耗子藥,也不該離屋時,沒把毒饅頭拿走。
這邊廂,吩咐完小桃後,沈秀去探司馬燁的鼻息。微弱的氣息掃拂過她的指節,她鬆氣。
突然,司馬燁一把抓住暗衛。他氣息微弱,艱難地從嗓子裡擠出幾l句話話,“是我自己不小心誤食了毒藥,與沈秀無任何乾係。不得將我中毒的事傳出去,若我死了,也不得怪罪於她,若她有任何閃失,本殿下拿你們試問!”
他明明話都沒力氣說出來了,卻還要費力露出凶很的模樣,以此威懾暗衛,讓暗衛們聽令。似是唯恐暗衛不聽令,將他中毒的事傳出去,讓沈秀身陷囹圄。
說完他便再次昏迷過去。
沈秀聽到他說的話,神情複雜起來。他故意說謊,把責任全部攬在他自己身上,就是怕她受責。
花燈節時,他可以不顧危險救她。現在,他也不顧危險吃她遞過去的毒饅頭。他為了她,簡直不要命。
司馬燁好像很喜歡,很喜歡她。
沈秀陷入沉思。被萬人迷光環的所有人,對她的喜歡程度是否都像司馬燁這樣?還是說,喜歡的程度因人而異,各不相同?
不經她多想,謝扶光進了屋子。他一進屋,沈秀就道:“謝扶光,司馬燁中毒了,你輕功快,你快帶他去看看大夫,你幫幫忙。”
謝扶光睇視昏迷不醒的司馬燁,聲音裡有些冷血的冷淡,“我為何要幫他?”
沈秀心裡一咯噔,當機立斷,扯住謝扶光的袖子,道:“你就當幫幫我,快送他去,彆耽誤時辰!你幫幫我!”
謝扶光
() 垂睫,拎起司馬燁的後領。
司馬燁隻吃了一口饅頭,毒性雖劇烈,但劑量不大,且又及時服了解藥,是以他並無大礙,大夫看過之後,給他抓了些藥,便讓他回去好生休息。
沈秀坐在床邊,看著還未醒來的司馬燁,仍有些驚魂未定。差一點她就成了故意殺人犯。殺的還是東陵世子。殺了世子,定會降下株連九族之罪。不過若真降下株連九族之罪,謝扶光他們應該能保住她,保住她家的九族家。
楊氏在床邊走來走去,仿若天要塌下來,“秀秀,世子殿下在我們家誤食了毒饅頭,雖是他自己不小心誤食的,可到底是在咱家發生的這事,長公主殿下若知曉此事,怪罪下來,咱家不就完了!”
“無需擔憂,司馬燁下令封了口。長公主不會知道他中毒的事。”
“那便好,那便好。”楊氏放下心來。轉而她注意到了什麼,“秀秀,你怎的直呼殿下大名,天爺!你不要腦袋了!”
“他並不介意,不用擔心。”
“可他是世子,咱們這些平頭百姓,到底還是不要直呼其姓名為好。”
“平頭百姓”這四字從耳邊劃過,沈秀默了默。
事實上,她現在可能算不上什麼平頭百姓。她沒有告訴楊氏和沈有財,她在西域曾被高昌王封為寶珍公主。
如今她也是一國公主。
她回中原後,一直沒主動去聯係高昌那邊的人。她一直拖著不去聯係高昌,其實是想讓時間緩衝一下自己不好受的心情,讓自己心裡好受一些,因為她愧疚於高昌王的厚愛,愧疚於自己即便愧疚,也不能舍棄高昌公主這個身份。
對她來說,武功高強重要,身份地位也同樣重要。她需要高昌公主的身份。權勢地位能增加她的底氣,省去很多麻煩。
她知道她自私卑劣,但為了能好好活下去,她沒辦法。
然而她一直拖到現在還不聯係高昌,心裡卻也沒好受多少。
忽而,司馬燁眼皮微動。沈秀靠近,“司馬燁?司馬燁?”
他緩緩掀開眼簾,睜眼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沈秀。”
“我在這裡。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的神情漸漸清明,氣若遊絲,聲線沙啞,“我沒死?”
“沒有,已經解了毒,再吃些藥,調養調養身子便沒事了。”
他看著她,麵孔蒼白羸弱,眼神專注。沈秀錯開他的注視,“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她一起身,一股拉扯之力便從袖子上穿來。
司馬燁攥住了她的袖子,“彆走。”他央求她,語氣足夠低聲下氣。
“我還有事要做,你好好休息。”沈秀抽出袖子。
司馬燁目送她走遠的背影,委屈,難過,落寞,等等情緒讓他的嘴角越來越下垂,他可憐得像一隻被踹了一腳的小狗。
魏朝清得知司馬燁醒來,先是來關心了他一番,爾後道:“你中毒的事,莫要怪罪於沈家。”
他將沈家撇得乾乾淨淨,話裡話外都在維護沈家。
司馬燁道:“夫子怕我怪罪沈家?我不會,我怎麼可能會。()”
得到滿意的答案,魏朝清頷首,好生歇息,我便不打擾你了。()”
待魏朝清離去,屋子裡安靜下來。司馬燁抱著被子,想起之前沈秀毫不猶豫的離開,整個人又落寞下來。
“來人。”
“殿下?”
他吩咐侍從取來一紫色錦盒。
“打開。”
侍從從命。這錦盒鑲金嵌玉,侍從生怕自己不小心弄壞了盒子,於是小心翼翼,動作極其謹慎。也不知盒子裡裝的的是什麼?能裝進這樣的盒子裡,裡麵的東西必定也是珍貴的珍寶。
然而盒子一打開,侍從傻眼了。盒子裡,並未有什麼能閃瞎他的珍寶。
隻有一朵牽牛花。一朵被做成書簽的牽牛花。
就這麼一朵牽牛花,還得用這樣的盒子來裝?侍從暗地裡咋舌。
司馬燁將牽牛花放進掌心裡。
這朵花,是沈秀之前在桃花村丟掉的牽牛花。他輕輕觸碰牽牛花,難受地蜷縮起了身體。
沈秀回屋後,見小桃憂心忡忡。她道:“不是說了,司馬燁不會怪罪我們家,不會怪罪於你,你不會有事。”
“姑娘,多謝您。”
“謝我做什麼,倒是我對不起你,這件事對你來說本就是無妄之災。”
小桃搖搖頭,她想,若不是沈秀,她恐怕難逃一死。畢竟她是下毒的“始作俑者”。
她沒去曼陀羅教之前,也伺候過彆人。但沒伺候過像沈秀這樣對她好的主子。
來燕州時,謝扶光已經將小桃的賣身契交與了沈秀。現在她是沈秀的丫鬟。沈秀從不苛待她,打罵她,有什麼好吃的也會與她分享,她待她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