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這一幕,小桃抿唇,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姑娘好像對阿娜爾古麗很好。就像姑娘對她這樣好一樣。
擦乾指尖的水,沈秀拿杯子準備倒茶。小桃連忙去給她倒茶,還沒碰到茶壺,就被阿娜爾古麗搶了先。
阿娜爾古麗恭恭敬敬把熱茶奉到沈秀麵前,“殿下,小心燙。”她暗地裡瞥了一瞥被擠到邊上的小桃。注意到小桃麵色不大好,她翹翹唇角。
沐浴了一番,梳洗完畢的六公主走進沈秀的屋子,“寶珍。”
沈秀迎過去,“六……”她及時改口,沒喊六姐,“六公主,你如今可有名字了?
”
“父王已給我賜了名,我如今叫海妮耶。”
阿娜爾古麗給沈秀翻譯:“殿下,海妮耶,在高昌語裡是幸福的意思。”
“這名字真好。”沈秀道,“海妮耶,我以後便叫你海妮耶。我真名叫沈秀,以後不要叫我寶珍了,叫我沈秀。”
“好。”海妮耶坐在沈秀旁邊,拉著沈秀的手,敘了好半天的話,說著說著,她踟躕幾下,道:“寶、妹妹,你真的不願回高昌?”
“海妮耶,你知道的,我不配做你們高昌的公主。你也彆再提此事了。”
耳邊回蕩起七王子說的,從長計議,慢慢來的話,海妮耶便歇了心思,“你在看什麼書?”
“武功秘籍。”
來中原的路上,海妮耶已經知曉了沈秀身上發生的大部分事情。她知道沈秀現在在學武,教她武功的師父是謝扶光。謝扶光,是中原的一位頂級殺手,亦是曼陀羅教的教主。
方才在前廳裡見了謝扶光,海妮耶回想起謝扶光的容貌,心頭顫了一顫。
謝扶光容貌極其出眾,唇紅齒白的漂亮少年,眉眼精致穠豔得能淌出花來。美麗到極致,卻讓她感到很危險。
就如他身上的曼陀羅花,他就像是從深淵裡開出來的一朵紅色曼陀羅,帶著死亡的氣息,妖冶昳麗,血腥瘮人。
不愧是個殺手,海妮耶心頭顫顫。
沈秀與這樣的人來往,海妮耶心裡頭總覺著有些不安穩,“妹妹……”
“什麼?”
忖了忖,海妮耶到底還是沒說出口,她改了話鋒,“習武難麼?”
“難,又難又苦。”
“你何必要受這苦。你一個女子,學武做什麼。”
“學武能保護自己。”
“你還缺人保護自己?”
“彆人保護自己算什麼,自己保護自己才行。不能永遠靠彆人,隻有自己才最靠得住。比如說,街上有一輛馬車突然撞過來,保護我的人來不及保護我,而我自己因為有武功,或許可以躲開馬車。又比如說,保護我的人叛變,要對我做什麼,而我有武功,或許可以救自己。總之,自己有武功,自己能保護自自己,才是硬道理。”
沈秀這一席話,讓海妮耶怔了半晌,良久,她道:“這……”
“海妮耶,你以後可會嫁人?”
海妮耶霎時紅了臉,“你問這做甚麼。”
“你會嫁人麼?”
“怎麼可能不嫁人。”
“如果你以後嫁了人,你的丈夫對你動粗————不要說你是公主,身份尊貴,你的丈夫不敢對你動粗,人心難測。若他打你,你學了武功,可以反抗,可以製住他。”
海妮耶默然許久,“我……你說得有道理。”她心緒浮沉,“要不然,我也學點功夫?”
“能學自然是好的。”
海妮耶有些猶豫。待回高昌,不如她也找個師父,學一學武功?
飯食備好,六公主和七王子他們去吃飯,沈秀拿著木劍去練武。去練武之前,她打發小桃去前院,讓她去瞧瞧司馬燁還在不在沈宅。聽小桃說司馬燁還在沈宅,她凝眉。
今日都發了那麼大的火了,司馬燁竟然沒離開。自尊心那麼強的他,那麼高傲的他,在沈家還待得下去?她唯願他儘快離開她家。
發現魏長生在內院門邊探頭探腦,沈秀收劍,招手,“長生,來找我?”
魏長生跑過來,期期艾艾,“姐姐……”
“怎麼了?”
他抿起肉嘟嘟的頰肉,很難過的樣子,“姐姐,高昌來的那兩個哥哥姐姐,是不是要接你去高昌?你以後是不是要待在高昌了?”
“不會。我不會去高昌。我的家在東陵,我不會離開這裡。”
“真的嗎?”
“真的。”
“太好啦!”魏長生跳起來,一把抱住她的腰,開心地咯咯笑。
他不再打擾她練功,宛若一隻小兔子,一蹦一跳地離開。
“舅舅!我問了姐姐了,姐姐說她不會跟著他們去高昌的!她會一直待在東陵!”魏長生一蹦一跳,回到房中,衝到魏朝清麵前。
“是嗎?”魏朝清心下稍安,溫潤的眉目間漾開淺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