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不信任,她的厭惡,她的憎恨,讓司馬燁的神經瀕臨崩斷,“不是我!”
他大聲為自己辯駁,可她無動於衷。他的委屈,漸漸變成一股恨意,恨她如此不信他,如此冤枉他。
他的恨意,如巨大的深淵怪獸一樣蹲踞在他的眸子裡,驅使著他質問她,“要怎樣你才能信我!”
視線觸及她臉上的懷疑與厭恨,他道:“你不相信我,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就是凶手?你就討厭我討厭到了這種地步?”
他
的眼睛費力睜了下(),不堪重負的液體?[((),拚了命地要從他淚腺裡衝出來。他抑製住眼眶裡溫熱的液體,懇求她,“不要這麼討厭我。”
沈秀神色冷漠,隻字不言。
他再次重複,以極儘卑微的姿態,“請你……不要這麼討厭我。”
她仍然不言語。
“你是不是會一直這樣討厭我,就算我不是要殺你的那個凶手。”
她終於出聲,“是,我討厭你,我再也不想看見你,請你離開這裡!”
他後退半步,悲傷如水,浸滿他的眸子,他像是個剛輸了最後一把籌碼的賭徒,完全不敢接受現實。
滯在原地良久,他道:“不是我派人殺的你。”
知道她不會相信他,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腦袋深埋下去,一步一步離開。
沈秀關上門,繼續琢磨如何悄悄離開。
司馬燁回到房間,靜坐在椅子上。他坐著一動不動,從天亮到天黑,再從天黑到天亮。
他動了下僵硬的四肢,起身。
再次見到司馬燁,沈秀不耐煩道:“又來做什麼?我不是說了,再也不想見你,請你離開。”
司馬燁:“不是我派人殺的你。”他說完,試圖在她臉上找到他所期望的表情。
可是他注定會失望。
他轉身離去。
“回京。”司馬燁對侍衛道。
“是,殿下。”
上馬車之前,司馬燁將一封信教給魏朝清,“夫子,請您明日將這封信交給沈秀。”
“明日?為何不現在給她?”
“請您明日給她,讓她在旁邊無人的時候打開信紙。”
他信任魏朝清,知道魏朝清不會擅自看彆人的信,知道魏朝清一定會按照他說的,明日將信封交與沈秀。
魏朝清:“好。”
坐上馬車,司馬燁掀開車簾,望著逐漸遠去的沈家大宅,直到宅子消失在視野裡。
馬車行駛一日,已經出了燕州地界。夜宿客棧,司馬燁遠望外麵黑下來的天色,最後看了一眼一望無際的黑夜,他取出匕首。
他要以死以證他的清白。她會一直討厭他,他無法忍受她一輩子討厭他,憎恨他。於她而言,這樣活著沒有任何意思。
而且,他若死了,她一定會會高興,畢竟她那麼厭恨他。
是以,他決定以死證明他的清白。
原是打算在她麵前自儘,隻是,他怕他死在沈家,沈秀一家難逃罪責。儘管是他自儘,沈秀也會遭殃。
因而他決定離開沈家,在路上自儘。
他寫了一封信與一封遺書。遺書是留給彆人看的,遺書裡,他寫自己從前高高在上,傲慢惡毒,輕賤平民百姓,品行不端,實在罪孽深重,如今幡然醒悟,愧疚難當,故而以死謝罪。
這封遺書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撇清他的死與沈家的關係。
而他給沈秀的信,在信裡告訴她,她看到信的時候他已經
() 死了。他沒有要殺她。她不信,他便以死證明他的清白。他讓她看完信後,不要告訴任何人信的內容,銷毀信,這樣,他的死,不會連累到她。
有他的遺書作證,再加上她有高昌公主的身份,她不會有事,更何況,謝扶光,樓蘭王,以及魏夫子,他們也不可能讓沈家有事。
他撫摸著冰涼的匕首,麵前閃過沈秀的麵容。與她在一起的畫麵一幀一幀在麵前掠過,最後停留在初見她時,她狼狽不堪的那一幕。
“救我!我乃錦州人氏,被山匪擄到此地,遭遇地龍翻身受了傷,請救我一命,日後必有重謝!”
“秦伯,一個賤民而已,彆什麼臟的臭的都救。”
當初他說過的話,回蕩在耳邊。他苦笑,滾燙的熱淚灼燒著他的麵頰。
他輕賤厭惡賤民,最終卻願意為了賤民而死。這仿佛是對他之前輕賤彆人的懲罰。
這是他的報應。
從懷裡掏出沈秀之前丟下的牽牛花,他輕輕撫摸牽牛花,將牽牛花吃進嘴裡。
咀嚼完牽牛花,他舉起匕首,毫不猶豫,紮進心口裡。
一股一股鮮紅的血流淌而下,染紅了他金絲滾邊的紫色緞袍。
意識彌留之際,他仿佛回到了花燈節那日。
那日,京都長河裡漂浮著盞盞河燈,燭光燦燦,彙聚成了一條燦光粼粼的燈河。沈秀觀賞著金燦燦的燈河,頰邊漾開淺淺的笑意。
而他捧起河燈,以從未有過的虔誠許願,願他能與她夫妻恩愛,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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