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腺失禁,淚水開閘了一樣,不停往外湧,沈秀抱著謝扶光,不停地哭,淚水鼻涕糊了謝扶光滿胸膛。
風吹花落,片片落英落在他們身上,謝扶光攔腰抱起她,飛身而起。身上的花瓣抖落下來,在他們身後下起了一場雨。
“這是怎麼了?”周阿婆放下手裡的藥草,連忙走到謝扶光身前。
謝扶光抱著沈秀,道:“她落了水。”
“落了水?怎的這般不小心?趕緊讓我看看!”
周阿婆給沈秀把脈一番,又捏了一下她的喉嚨。
被捏住喉嚨的沈秀悶哼了一聲。
謝扶光目光如厲刃,飛向周阿婆,“輕點!”
周阿婆背後爬滿涼意,毛骨悚然,隻覺得下一瞬自己就會命喪當場,“已經很輕了。”
她咳嗽幾下,道:“無大礙,回去好好休憩,鎮鎮魂就行了。”
沈秀不知道周阿婆在說什麼,她現在什麼也聽不見,隻攥著謝扶光的衣袖,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不肯放手。
周阿婆道:“這是還沒回過魂來,快回去罷。”
待謝扶光離去,周阿婆狠狠吐出一口氣。現在不止是沈秀需要鎮魂了,她也需要鎮鎮魂。這般想著,她忙去熬藥了。
謝扶光將沈秀帶回家,見她神色恍惚,神魂離體,他直接點了她的睡穴。
晨間清脆的鳥叫聲將沈秀喚醒。她支起上半身,捂著額頭。神識逐漸清明,之前發生過的事也逐漸回流進腦海裡。
“謝扶光……”她喃喃著,正要下床,門邊傳來腳步聲。她循聲望去。
謝扶光向她走來,他一襲紅衣,發冠未束,長卷的墨發如綢緞,鬆鬆散散披在肩後。
她視線恍惚了一下,仿佛又看見他快速向她遊過來,長發衣衫隨著水波蕩漾。發絲翩飛,衣袂飄飄,他如若水裡盛開的一朵紅色曼陀羅花,穠麗唯美,攝人心魄。
此刻沈秀不記得那時的恐懼與絕望了,隻記得謝扶光如水中花一樣,美麗穠豔,絢爛奪目。
“秀秀?”謝扶光上前,揮手。
她即刻回神。
“餓了沒?吃點東西?”他端著一碗菌菇肉粥,將湯匙喂到她嘴邊,“來。”
她張嘴,鮮醇滑軟的菌菇肉粥入口,熱熱的食物稍微讓她神識清明了一些。於是她便注意到謝扶光在單手喂她吃的。
霎時,她想起他受傷的左胳膊。他胳膊有傷,還去水裡救她,也不知傷勢加重了沒。
“你的胳膊,”她語速急促,“你的胳膊沒事吧?”
“沒事。不用擔心。”
“還好沒事。”她很是自責,“要是因為我,你胳膊傷得更重了,我————”
“那又如何?”他彎眸,“為了你,我這條胳膊就算是廢了,也理所應當,你不必有任何歉意。”
她一怔,直直看進他的眼眸裡。他的眸子彎起來時,漂亮的眼尾猶如微微翹起來的花瓣,要把
人包裹進花心裡一樣。
沈秀感覺自己好像被包裹了進去,世界變得真空起來,所有聲音被屏蔽。
呲嚓!花瓣打開,蝴蝶從花心裡飛了出來。
“秀秀?”謝扶光喚她。
她驚醒。刹那間,方才真空的世界被打碎,蝴蝶扇蝶翅的細微聲響被覆蓋,世界恢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