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016 讓任何一個男子對你情根深種……(1 / 2)

第十六章

不必?月神毫不意外這個回答,她撫掌讚道:

“無情無欲活了這麼多年,還真是道心堅定啊。不愧是這世上最後一位神,”她頓了頓:

“的化身。”

“不過,好歹我也是掌管人間姻緣數萬年的神官。你與她的緣法,似乎不止這一世呢。”

“唉,”她幽幽地歎出一口氣,“你說說,為何要入那輪回?身上總免不了沾染凡人的習氣。會心疼,會心軟,會愧疚,偏偏,又修了不問私情的無情道……”

無情道若為私情所困,執於一人,便會修為儘廢,從頭來過。

是以,成此道者,無私情,無邪欲,本該是最適合天人的道。

月吟憂是天人族精心養護數萬年的月魄,天人一族一向青睞這天地靈精造物,當成自己的孩子般憐愛,他們與凡人雖隻一字之差,卻隻有人的至善一麵。

天人族滅族之後,月吟憂獨居月宮逾千年,時常為凡間的璧人,點亮漫天月色,後來,她被神主欽點為主管人間姻緣的神官。

她與淨世,除了是同僚之外,也算是同鄉了。

“就因為你做過凡人,所以才有那些不必要的情感。你恨偃師玉,也恨這世間的一切邪魔,那個時候就算我苦苦哀求,你也沒有放過祝客。”

祝客。

謝塵寰記得他,曾經鎮守北方的神官,是人間的帝王飛升,後來墮魔,被他親手誅殺在斬神台上,魂飛魄散。

他看著月神,淡漠道:“你執念太深。”

“執念?嗬嗬,也許吧。”月吟憂掐下一朵玉蘭花,把玩著道,“如今諸天之上,除了你,還有真正的神嗎?都是一群六根不淨的俗人罷了。”

少年不語。

“淨世,”她扔掉那朵殘破的花,正色道,“三百年前,你初出雪境,對清嫵心生一念憐憫,而濫用力量,才不得不進入輪回,你模仿著她對世人的愛,但其實,你根本不懂情感。”

月吟憂看著他,目光卻穿過他,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看到了雪境中,那位真正的神明。

她低聲道:“淨世,真正的你明明厭惡極了這個世界,又何必強迫自己去愛這蒼生?你降妖除魔的意義何在?世人感激你嗎,犧牲再大、耗損再多,除了加速你這具身體的死亡又有何益,你看看,你救的那一千人,他們最關心的,也隻是修為可有退步,能不能重振自己的門派。”

“你一次又一次地拯救世人,意義在哪裡呢?”

月神的臉上掛滿了譏嘲,盯著他蒼白的臉道:“他們甚至連你忍受著怎樣的疼痛,都看不出來。”

那個時候,他用降神將血池轉移到雪境,強行封印。

如此逆天而行的法術,會強烈地反噬他,外觀難以看出,神魂卻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撕裂的痛楚。法力也折損近半。

“就連剛剛在你麵前,口口聲聲說喜歡你的那個小丫頭,她也不知道你在承受著什麼。”

“這些人,有被愛的價值嗎?”

少年說:“但求問心無愧。”

“無愧?這麼多年來,你當真問心無愧嗎?”

月神提起姻緣筆,在空中刷刷地寫下了一個名字,“千年前,你父母被偃師玉所殺。為了除魔,你決定斬斷情根。你拜入忘塵觀,不到弱冠的年紀,便無情道大成。然而,你辜負了一個人。你可還記得?”

那名字是金色的,隻在空中停留片刻便散去了。

月神幽幽地看著他:

“你對這位慘死的未婚妻,就沒有過片刻的憐憫和愧疚嗎。”

那少女,死在人間的一場春雨中。

死時,尚不滿十五。

看著他的神情,月吟憂冷哼一聲:“也罷,你應該不記得了吧?其實,活得太久,未必不是一件壞事,畢竟很多人很多事,都可以忘得乾乾淨淨。何況是從來沒有愛過一個人的你呢。”

“我想也是因此,神主才給了你這個尊號。你知道嗎,在許多人眼中,你不過是一把刀。”

“神主用來淨化這世間妖魔的一把刀。”

月吟憂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她說了這麼多,少年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根本不放在心上。

月吟憂嘲諷一笑。

她從來就看不慣,他這乾乾淨淨,片葉不沾身的模樣。

明明是如此冷酷無情的神。手上沾了那麼多的血。

世人還將其奉為救世主,頂禮膜拜。

這難道,不可笑嗎。

……

這邊,喬梔情緒穩定下來,頓時捶胸頓足,無比後悔剛剛沒發揮好。

她應該循序漸進,認真地將心意表達出來而不是直接甩出一句我喜歡你,而且居然還在他麵前哭了!

簡直是太丟臉了。

她深深歎了口氣,隻能祈禱下次見到麵,不要太尷尬……突然,一個弟子匆匆跑了過來,一見到她,就支支吾吾道:

“掌門那個……謝師兄……不,越山君要見你。”

謝弋樓?

喬梔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婚沒跟他離呢,連忙跟著那弟子走去,隻是見到人的時候,她一整個驚呆了。

這個頹廢蒼白憂鬱厭世的青年是誰?

她印象裡的魔君還是很狂拽酷炫的。

此時,他毫無形象地坐在草地上,披頭散發,腳腕和手腕都被打上了黑色的伏魔枷。

什麼也不做,就盯著懷裡的那抹劍穗發呆,說來也怪,他身上血啊泥啊的糊了一堆,隻有這抹劍穗依舊純白得像雪。

聽到腳步聲,他慢慢抬起頭來。

看到喬梔的第一眼,他眼睛就紅了。

喬梔嚇得頓住腳步:“你……你彆來這套啊。”

她可是記得他把自己吊得高高,準備給她來個質壁分離的。

而且他把那個無相的弟子砍成兩截,捏爆彆人腦袋像捏爆葡萄,那副殺人不眨眼的樣子,深深印在腦子裡,洗都洗不去。

意識到她的抗拒,謝弋樓把頭低了下去。

見他這麼安分,喬梔開門見山道:“我要跟你離婚。”

她記得他們成婚時結了個什麼契,萬一有影響可就不好了。

說起來,謝弋樓用了好久才消化掉,蘇清嫵就是喬梔,喬梔就是蘇清嫵的事實。

他那麼尊敬那麼喜愛的師尊,居然跟自己成了親,光是這個事實就令他心臟跳得飛快。

隻是,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他看見她的第一眼,就已經知道……可是,她身體裡的魂魄,就是師尊,毋庸置疑。

而他竟然想傷害師尊的轉世,如果當時,他真的下手了,便是魂飛魄散,永無來生。

喬梔就看著他的臉一下子通紅,一下子又慘白。一下子糾結,一下子釋然,一下子又很痛苦地皺著眉頭,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

終於,他抬起頭,聲音沙啞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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