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梔大驚,難道他還記著之前自己傷了他不成。
她確實用簪子刺傷了他。可事後他不是也痊愈了嗎?
但很顯然,是她多慮了。
片刻後,身處與萬鬼深淵截然不同的藍天白雲下,喬梔看看四周,已經沒了那個少年的身影。
花香味也無影無蹤。
看來,他隻是不忘神愛世人的使命,把她送到了凡境而已……
不過這地方有些荒涼,喬梔找到一條小河,洗乾淨身上的血和泥,隻花了半天的時間,便走到了一家鎮子。
自從穿越過來她一直在地境打轉,還從未見過這個世界的凡間景象。倒是跟電視劇裡演的大差不差。
身旁穿著春衫的少女走過,抱怨道:“早知道不來了!月神廟一點都不靈了。”
“是啊,我求了三回簽,沒一次是準的。”
“走吧走吧,真是倒黴透頂了。還不如去求狐仙娘娘呢。”
月神廟?果不其然,就在不遠處有一間簡陋的廟宇。望著匾額上那三個字,喬梔猶豫一二,便走了進去,想看看能不能祈禱祈禱,讓月吟憂顯靈。隻是,看到那泥巴塑像,她卻吃了一驚。
這是……月神?
什麼時候竟然變成了個男子?
旁邊有人解惑道:“小娘子也是來求姻緣的吧?建議彆來這裡求了。自從天境的月神換屆後,這位姻緣神就不靈了。我看這新上任的,許是個法力不夠的小神,如何管得了這天下姻緣大事?隻怕沒多久,便要消失咯。”
什麼?
月吟憂……隕落了?喬梔低頭看著小拇指上的紅線,可這癡情戒……還在啊。
她連忙叫住那位雲遊道人:“請問這間廟宇是何時建起來的?”
道人撓撓臉:“約莫是在月初吧?”
喬梔一下子怔住了,想到在造化鏡中,他說喜歡她,原來……不是癡情戒的作用。
喬梔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月神廟的,如果癡情戒從始至終就沒有起過效用,那他做的一切都是發自本心?擰緊眉頭,但是神的心思如何猜測,或許也隻是他借著癡情戒順勢而為罷了,是他對自己使用的糖衣炮彈?
很快喬梔就不糾結這個了,她猛地回身衝向牆角,逮住了一個人的衣領:“你跟著我乾什麼?”
麵前的人,果然是聞鳶,一張臉蛋臟兮兮的:“我,我無路可去,玉清門的師兄師弟們……都不願接納我……阿姐,你能不能可憐可憐我……”
說完聞鳶便不停地流淚,喬梔立刻把手鬆開,想到在凶屍撲來時,她護過自己一次,喬梔便懶得跟她計較,隻淡淡道:
“離我遠點。”
聞鳶好像聽不見似的,一瘸一拐地跟上喬梔,“你跟著我,莫不是想要我身上這件鸞衣?”
喬梔轉身抱著手臂,冷冷盯著她。
“我、我隻是不想看阿姐孤單一個人。”聞鳶緊忙搖頭,露出一個討好的笑,眼睛還一個勁地往她手上瞟,視線的落點,正好是在她的小拇指上。
“你看得見?”
這根紅線。
聞鳶點點頭,小心翼翼說:“那晚的事,我聽絮兒說起過……你跟殿下,不是,那個神官,他好像真的喜歡你啊,阿姐,你就不想跟他在一起嗎,說不定,他還能提攜阿姐。而且我懷疑,他早就有了私心,那個造化鏡,說是救眾人,其實就是為了救你。”
聞鳶以為少女聽了這話會高興,豈料對方隻是波瀾不驚地說:“重要嗎?”
嗯?
“他喜不喜歡我,已經不重要了,”喬梔眼神清澈,握緊手中的劍,“如今的我,隻想回到屬於我的世界。”
……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他喜不喜歡我,根本不重要。”
少女的心聲仿佛貼著耳畔響起,無比清晰,擲地有聲。
謝塵寰合眼,捏了捏鼻梁,神色顯得有些煩惱。
少年立在青蓮神位之上,衣冠雪白,烏發高束,戴著水晶玉蓮冠,倒是比尋常的打扮要莊重許多,那晶瑩剔透的水晶冠中,還有小魚在其中遊動。
一眼望去,縱使是在人才輩出的眾位神官中,他的姿容氣度,也是極為出挑的。
“淨世,可是有何不妥?”神主緩緩開口。
此刻正是神主與眾神官商議要事之際,許久未見蹤跡的魔尊現世,天境第一神官的意見,舉足輕重。
一時間眾人目光集中在謝塵寰的身上。
造化鏡是不世出的神器,竟然一直在淨世手中,已經令人驚訝。
而他有意用神器困殺魔尊,卻又功虧一簣;他逆天妄為,以造化鏡複活數百人亦是事實,雖然神官救人是天經地義,但他如此不按規矩辦事,亂了天地秩序,可見骨子裡的狂妄悖逆,不少神官都在等著參他一本,把他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
但神主召集眾神議事,開口便是魔尊這一勁敵,暫時堵住了悠悠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