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1 / 2)

顧霆深微微錯愕的看著秦秘書頭頂上盤旋著的一團五顏六色的霧氣, 白的灰的紫的金的,雖然顏色都很淺, 卻也不容人忽視。

且伴隨著對方的走動,霧氣也像是受到了風力的影響,時不時的變幻著形狀。

“顧總,早餐已經好了。”秦秘書似乎對自己身上的情況毫無所覺,還像往常一樣微笑著跟他打招呼。

顧霆深沒搭話,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緩緩睜開,再次看向秦秘書。

這一回再看過去,秦秘書頭頂上的彩色霧氣卻又消失了,隻餘下空蕩蕩的空氣, 仿佛剛剛看見的一切都隻是他的幻覺。

顧霆深又眨了眨眼, 但依舊什麼都沒有。

難不成真是自己做夢太多所以生出幻覺了?

“...顧總?”秦秘書久沒得到回應, 回頭就見顧霆深緊皺著眉頭時不時的閉眼睛, 還以為他是哪裡不舒服, 趕忙快步向他走來,“您是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

顧霆深看著對方一步步走近,頭頂上卻仍然一片空白,終於放棄了繼續探索, 手指疲憊的捏了捏眉心,道,“...沒事, 可能是昨晚沒休息好。”

說著,他朝秦秘書擺了擺手,“先吃飯吧,今天的行程滿, 爭取早點結束。”

話落,他已經起身走向了餐桌。

秦秘書見狀,也沒多說什麼,輕應了一聲便也跟著過去了。

*

劇組裡,景禮同樣很早便起了。

今天上午有他的戲,而且還是和多個演員對戲的大場麵,所以他打算先去片場和大家熟悉熟悉。

化好妝走到片場,剛好看到對戲的演員們圍在一塊兒或坐或站著,人手拿著一本劇本,像是正在對戲。

景禮趕忙快走幾步過去,一臉抱歉的對在場眾人道,“抱歉,是我來遲了嗎?我沒想到大家會這麼早。”

“沒事,我們也是剛到不久。”付炎朝他安撫的笑了笑,其他人也都笑著擺手表示沒關係。

“這有什麼,我們也還沒開始呢。”

“彆放在心上,你已經很早了,隻是做造型比我們多花了點時間而已。”

......

“景禮,你到這邊來。”胡黎也熱情的朝他招了招手,一邊往旁挪了個位置出來給他,“我和樂樂一直給你留著位置呢。”

景禮一臉感激的笑了笑,隨即走過去坐下就開始從包裡拿劇本。

就在這時,對麵一名穿著龍袍的老前輩忽然冷哼了一聲,冷聲嘲諷道,“現在的年輕人,仗著自己有幾分演技就開始盲目自大,圍讀不來,對戲遲到,真以為有點天賦就算是把演戲給吃透了?!”

老者的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所以在場的人也都聽了個一清二楚,任誰都能聽得出來他這是擺明了在指責景禮,場麵一時間有些安靜,尷尬也在無形中逐漸蔓延。

景禮頓了頓,隨即抬眼看向對方,笑容謙遜道,“前輩是在說我嗎?抱歉,的確是我做的不好,後麵我一定注意。”

對方的話雖然說的不客氣,但他能感覺到對方身上其實並沒什麼惡意,大概也是在借機提點自己,隻是說話有些不中聽了些。

見景禮不但沒有惱羞成怒,態度還如此誠懇,老者的麵色也跟著稍霽,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便也沒再吭聲了。

倒是站在他旁邊的中年男人爽朗的笑了一聲,替他打圓場道,“倒是難得見陳老提點後輩的,看來您對景禮的期望很高啊。”

說著,他又看向景禮,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對方一眼,笑眯眯的道,“不過昨天看過景禮的演技後,也的確挺讓人敬佩的。”

“我聽說這才是景禮接的第二部戲吧?不是科班出身都能表現得這麼出色,我看過不了多久,咱們影視界又要有一顆新星閃閃升起了。”

“章老師過獎了。”景禮看了中年男人一眼,禮貌的朝他點了點頭,卻沒自大的認下對方的誇讚,隻笑著看向在場的眾人道,“比起各位前輩,我還有得距離追趕呢,以後我就厚著臉皮請大家多多提攜了。”

這話說的不卑不亢,既不為自己洋洋自得,又無形間吹捧了在場的諸人,頓時贏得了大片的好感。

有了他這態度,眾人自然也都願意配合著給個台階下,當即紛紛跟著笑著搭腔道。

“都是一個劇組的,說這些就太見外了,以後有不懂的地方,咱們也就是互相指教。”

“哈哈哈哈哈,瞧你這謙虛的。”

“有天賦還這麼勤奮,看來我們這些前浪很快就要被拍平在沙灘上了。”

“沒事。昨天不是說你有事請假了嘛,也不是故意沒來。”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很快便將氣氛給炒得熱絡起來。

最後還是之前發話的陳老板著臉叫停了吹捧,這才又開始重新對戲。

這場戲份講的是從外暗中調查回來的男二朝堂上當著所有大臣的麵提出對韓家叛國案的質疑,而後引發了皇帝的怒火,意欲降罪,而後被眾朝臣或彈劾或求情的場麵。

經由這樁案件,透過波譎雲詭的朝堂鬥爭,完全將朝廷的黨派局勢刻畫分明,也徹底透露出朝廷的腐朽以及執政者的昏庸。

算是本劇裡一個不小的爆場麵,同樣為後麵男二堅定決心埋下了伏筆。

因為場麵比較大,所以眾人圍在一起也對戲了好幾遍,直到那頭導演讓人來通知準備拍攝,這才各自稍作調整走進了拍攝場地。

隨著導演一聲開始,拍攝也正式拉開了帷幕。

皇宮大殿上,飾演年邁皇帝的陳老端坐在龍椅上,一改之前的嚴肅刻板,居高臨下的睥睨著一眾朝臣跪在自己腳下三呼皇上萬歲,威嚴的臉上顯出一派漠然。

仿佛已經完全化身成了至高無上的帝王,直至所有人伏地跪拜了片刻,這才抬了抬手示意他們起身。

底下飾演大臣的眾位演員也瞬間入戲,擺出一副深被皇帝威嚴臣服的麵孔,臉上適時流露出幾分對皇權以及對龍椅上坐著的人的敬畏,起身後也都各自持著牌匾垂眸看著腳下,未發一言,臉上更是緊繃著,不敢有絲毫情緒泄露。

直到飾演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喊出‘有事起奏,無事退朝’的例行場麵話,這才有人開口稟了一聲,從人群中走向前麵,躬身稟奏自己的事務。

“啟稟皇上,得龍恩浩蕩,嘉州行宮已基本建成,預計再多一月,便能於小寒之前遷入。”

出列的正是之前的中年男人章國林,但見他一改平時笑眯眯的模樣,低垂著眉眼,卑躬屈膝的說話,從頭到尾都透出一股奸臣小人的嘴臉。

瞬間讓人帶入古代王朝裡在皇帝跟前諂媚邀功的小人形象。

而他嘴裡所說的嘉州行宮,便是劇中一年前皇帝為了度過寒冬特意令人打造的臨時修養宮殿,但建造及設計卻絲毫不比京城的皇宮相差分毫,甚至為了方便繼續聽政,還在沿途設立了多處官員住所。

這樣浩大的工程,卻隻短短一年時間就能建成,想也知道得壓榨多少普通百姓做苦力。

“好!吩咐欽天監,一月後擇良辰吉日,朕要即刻入住行宮。”

但龍椅上的帝王卻根本不管這些,聽說行宮再有一月便能遷入,瞬間滿意的朗盛大笑,連連誇讚辦事的人有心,一揮手便賞賜了千兩黃金。

“臣叩謝皇上恩典。”

章國林當即露出喜笑顏開的神色,臉上的諂媚也隨之更甚,連呼吾皇英明,跪地謝恩。

而在他之後,其他的朝臣見皇帝龍顏大悅,頓時又站出無數名大臣爭相稟報。

幽州的水患得控,曆城的亂民爆動被鎮壓,邊關的戰事出現反轉......

樁樁件件,似乎每一件事情都得到了完美的解決,給人營造出國泰民安,昌盛順遂的繁榮景象。

然而就在朝臣的一片恭賀聲中,卻有一道年輕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臣有啟奏。”

隨著這聲音的落下,身穿一品官袍的景禮從人群中走上前來,一抖身上的官袍,躬身對著上頭依舊朗笑的皇帝,大聲喊道,“臣路明淵有本啟奏。”

景禮的神色肅穆,眼神裡像是寧靜淡漠又像是帶了些彆的東西,在一眾笑容諂媚的眾人裡顯得格外不一樣,瞬間便吸引了不少圍觀群眾的注意。

然而龍椅上的陳老卻像是根本沒看見,裝作是被他拔高的嗓音才喊回過神來的樣子,垂眸辨認了他片刻,隨即笑道,“原是路相家的小子,你又有什麼本要奏啊?”

聽那語氣,就知道皇帝對這年輕的丞相之子頗為偏愛,隻當他也是來跟著湊趣稟報喜訊,甚至已經在心裡盤算好了要賞賜他點什麼。

“臣啟奏,之前領命解決蒼亭山匪患一事已順利結束,”景禮身子又低了低,做出對皇帝的敬重模樣,看似給對方呈上了又一喜訊。

然而還不等皇帝笑出聲來,就聽他繼續道,“然在審理案件的過程中,臣卻查出此群匪患與被判滅九族的韓家有所聯係,並經初步查實,韓家叛國一事疑點頗多,是以臣懇請皇上允許徹查此事,以還韓家世代忠良以清白。”

在劇本裡,韓家叛國一案乃是皇帝當初身為太子時親手查辦的,也是因此得以揚名從而繼承大統的關鍵手筆。

按照常理推斷,且不論其中有何隱情,就憑路明淵這一句“徹查”,便擺明了是在質疑皇帝當初偵查有誤。

若是當真應下他的訴求,也等於是讓皇帝自打臉認下自己當初的最大成就其實是在冤枉忠良。

是以景禮這話一出口,底下的所有演員們瞬間緘口不言,臉上的神色卻或多或少都表露出了幾分惶恐。

整個朝堂瞬間被渲染出一片寂靜,卻又透出幾分劍拔弩張的緊繃氣氛。

鏡頭隨之推向龍椅上的陳老,拍出一副有人偷覷皇帝臉色的視覺,就見對方的臉上瞬間陰雲密布,眼裡更是流露出了怨毒的神色。

“一派胡言!”飾演之前率先討好皇帝的大臣的章國林再次第一個站出來,一臉憤懣的指責道,“當初的案件乃是皇上親手查辦,人證物證俱在,豈容你一句‘有疑點’便妄想翻案?你當皇室的威嚴何在?你又置皇上的顏麵何存?”

說著,他抬手麵向皇帝,憤怒控訴道,“路大人剛愎自用,無視皇威,臣懇請皇上治他大不敬之罪!”

繼這位大臣之後,又有無數名附庸站出來厲聲指責,一時間整個朝堂瞬間又變成了路明淵的量刑堂。

有那看不過眼的大臣挺身為之說話求情,也轉眼被這群人怒斥為烏合之眾,兩群人瞬間吵得不可開交。

上頭的皇帝倒是因為這樣的局麵稍稍緩和了些麵色,正打算說點什麼讓路明淵自己認下錯誤順勢揭過此事,卻不防對方卻緊先一步開口道,“難道隻因為維持虛無的顏麵,就要置眾多忠良於不顧?”

“韓家世代忠良,替我大元鎮守邊疆,臨頭卻遭受這等千古奇冤,豈不更讓人心寒?”

“臣請求皇上,下旨徹查此案,還韓家一個公道!”

字字句句,不但絲毫沒有因為朝堂上的風波而退縮,反倒更加迎難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