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著過了十八天,薛蟠也十八天沒洗澡,就算日日換一身衣服,他還是覺得一行動就能聞到身上的酸臭味兒。
第十九天一大早上,忽地有他舅舅身邊兒的張叔來院子裡看他,他幾步就衝上去問舅舅怎麼樣了!
張叔本來白麵微福臉上帶笑,現下卻瘦了三圈兒不止,那眼窩都陷下去了,麵上有抹不下去的疲累。
見著他張叔倒是露出個笑。
薛蟠問東問西,張叔卻不答,隻拍拍他的肩膀看他無事,命人抬水來給他洗澡更衣,又帶著他去見舅舅。
舅舅躺在床上,瘦得人乾一樣,勉強靠在靠枕上,見了他來,竟少見對他露出個笑,抬手命他過去。
薛蟠看見一個月前還上得馬拉得弓的舅舅一下老了不止十歲,那鼻涕眼淚一下忍不住全出來了!
舅舅隻沙啞著嗓子和他說了三句話:“蟠兒,從今往後到你死,對任何人不得提起我這裡的事,把你的嘴閉緊了。”
“誰多知道半句,第二天你就再也見不著他,就算是你娘也一樣。”
薛蟠嚇得打了一個大嗝兒,連哭都忘了哭。
舅舅看他嚇得這樣,拍拍他的肩膀,命他:“去罷,還和往常一樣和先生上課,若怕露出行跡,就莫要出門。”
薛蟠回了屋子,又嚇得一晚上沒睡著,對著鏡子瘋狂練習了五天表情,才敢到先生那裡去上課。
自那日之後過了兩三個月,總督府放出消息說舅舅是巡邊時跌下馬四肢骨折傷了五臟六腑。
薛蟠明知這裡頭事不止這些,卻把他自己當做聾子瞎子,除日日看望舅舅兩次噓寒問暖外,彆的一概不多管。
一家子性命要緊。
舅舅看他不亂說不亂問,似乎還更高看了他一眼,讓他在總督府活得更舒服了些。
出了這等大事,薛蟠自是越來越沉穩。
薛蟠是三年前的五月出的門,出門那年才十四歲,現下回來正好是差兩個月三年整,已經十七歲。
他個子長了三四寸,人瘦了一大圈,把原來五官都亮出來,人也沉穩了,一看就上進不少。
薛姨媽抱著薛蟠哭成淚人,不知孩子是吃了多少苦頭才變得這樣!
她問完薛蟠這幾年的生活,又問她哥哥王子騰那邊兒究竟是何事。
薛蟠咬緊牙關隻說是騎馬摔了,一絲風聲都沒透。
薛姨媽本來就沒懷疑什麼,問過就算,第二日就和王夫人鳳姐兒一同帶著薛蟠往王家看望。
薛蟠回來了兩個月,各家親戚都拜會過,就開始著手慢慢整頓家業,一點一點從十年前的帳開始查。
掌櫃夥計們都是從他爹甚至他爺爺那會兒就開始做事的,都是臉麵大的老人。
他要出手整治,不能打草驚蛇,隻能慢慢來。
薛蟠又覺得賈府這裡到底是親戚家裡,住著不舒服,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不甚方便,想要打掃自家房舍去住。
恰是薛姨媽也怕兒子才好了,又被賈府這些子弟帶歪,也想早早遠離這些人,往自家裡清清靜靜居住的好。
家裡雖然現在無權無勢,好歹寶釵在宮裡做七品女官,就住在清淨之地,薛蟠也不去惹事兒,也能平平安安不怕什麼。
母子兩個一拍即合。
薛姨媽打著薛蟠大了,要娶親成家立業的幌子往賈母王夫人那兒一說,賈母王夫人自然苦留。
但薛姨媽是定了決心要讓兒子離賈珍賈蓉等遠些,麵上帶著笑說的話雖軟和,卻一點兒也沒動搖。
親戚要回自家過活沒有強留的理兒。
薛姨媽薛蟠派人去打掃出王家附近一套三進帶花園兒的院子,不到兩個月就整理完畢,帶著丫頭仆從搬回自家過活了。
卻說王夫人苦留薛姨媽不成,心中更添煩悶。
她一閉眼就想到榮國府空空的庫房和欠下的外債。妹妹離了賈府居住,卻往哥哥家靠近,不是正有疏遠賈府之意?
親兄弟明算賬,蓋省親彆墅欠妹妹的二十萬兩銀子總不能賴著一輩子不還。
照著府裡這個樣兒,也不知得還上十年八年。若一直還不上,欠債不是再落到她的寶玉頭上?
王夫人心裡苦悶,幸好寶玉近日讀書上頭越發進益,先生說明年就可一試國子監考試。
眼看七月將過初秋已至,七月三十沐休,王夫人便和賈政開始商議送寶玉往國子監考試之事。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搞事搞事搞事=w=
下一更稍晚,下午六點,麼麼小可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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