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依然是彆墅裡,時間依然是五年前,楚玥依然站在一樓大廳中,沉默安靜地觀察著四周。
隻是這一次沒有鬼手製造出動靜,隻有大廳門口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接著是女孩子特有的柔軟聲音,小心翼翼地問:“有人嘛,我進來嘍。”
楚玥沒有應聲,隻是安靜地看向大門。
敲門的女孩子在沒有得到回應的時候,依然打開了彆墅的大門,小心地探了個頭。
那是一個容貌娟秀清純的女孩子,用緞帶綁著長麻花,發尾垂下雙色蝴蝶結,眼神乾淨青澀,臉上的小雀斑都洋溢著青春的活力,看她的年齡也不過是十五六而已。
女孩子探頭在彆墅裡看了一圈,露出了驚歎的表情,接著她輕輕地推開了彆墅的門,攝手攝腳地走了進來。
她穿著亞麻長裙,背著貓貓頭書包,書包鏈子上墜著一個精致的玩偶娃娃。
她走進彆墅後,先是拘謹地站在大廳裡左顧右盼,接著似乎是克服了心裡的羞澀,又或者是短暫地熟悉了彆墅的環境,開始走動起來。
她先是摸了摸自己身邊的真皮沙發,臉上流露出了明顯的驚歎,然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陷入柔軟的真皮沙發裡。
她開心地咯咯笑了起來,在真皮沙發上站起來坐下去,興致勃勃地玩了好一會兒,然後開始探索彆墅的環境。
她像是一隻靈巧頑皮的麻雀,又仿佛謹慎大膽的家貓,在彆墅中蹦蹦跳跳來來回回。
她從一樓跑上四樓,又從四樓跑下一樓,彆墅裡到處留下了她銀鈴般笑聲和孩子氣的驚歎。
她興致勃勃地探索,氣喘籲籲地坐在二樓樓梯口,對著二樓轉角的落地鏡子,做出各種可愛又作怪的表情。
彆墅的大門再次被敲響了,女孩子的興奮歡快達到了頂端,她緊張地站起來,對著穿衣鏡仔細整了整淩亂的亞麻裙,又抬手將跑的歪斜的蝴蝶結重新係好。
她滿懷期待的、如同雀躍的鳥兒一般衝向大門,懷著羞澀和歡喜地打開了大門。
接著女孩子突然僵住了,她的期待歡喜如同潮水褪去,換上了滅頂的恐懼驚慌,她的聲音因此而扭曲尖銳:“你是誰?”
女孩子連連後退,像是麵對了什麼極具威脅性又極為可怖的東西似得。
她這麼一退,楚玥也看清楚了女孩子麵對的到底是誰。
那是一個戴著死神麵具的高壯男人,男人穿著一身刺眼的紅衣,手中握著尖刀,一語不發地朝女孩逼近。
死神麵具蒼白的臉,扭曲的大張到了極致的嘴,仿佛映照著女孩此時的心情。
充滿了壓迫感的男人在女孩尖叫後退的時候,一腳踏進了彆墅裡,反手鎖上了彆墅的門。
他從頭到尾一言不發,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句話,可是這個樣子卻比說話恐怖十倍。
女孩顯然被嚇到了極致,她恐懼地雙眸泛著淚花,如同麵對殘忍獵人的幼鹿,驚慌失措地在彆墅中逃竄。
獵人步步緊逼,一語不發地逼近獵物,他如同他麵上的死神麵具一般,攜帶著充滿壓迫感的死亡陰影逼近。
女孩子如何比得過成年男人的速度,有好幾次她都快要被獵人抓住了,一樓大廳沒有她逃竄的空間,她便隻能慌不擇路地朝二樓朝三樓跑,她躲進臥室裡反鎖房門,卻不知道這更加方便了獵人的追捕。
麵具遮住了凶手的臉,凶手的手上戴著手套,腳上戴著腳套,他沒有一絲聲音,可悄無聲息地出沒卻更為致命驚悚。
房門被一下下撞擊著,女孩捂住耳朵在房間裡尖叫,她慌不擇路地鑽進衣櫃裡,以為死神已經遠離,當她終於鼓起勇氣打開一條縫朝外看去,卻正好撞上死神的麵具。
女孩驚聲尖叫,拚勁全部力量發出求生的絕望的嘶吼,她被死神獵人攥著腳踝,一把拖出了櫃門。
獵人的尖刀切入了嬌嫩的肌膚,女孩的慘叫在彆墅中回蕩,鮮血如同噴泉濺射,四周雪白的牆壁全都噴湧出罪孽的鮮花。
麻花辮散開了,蝴蝶結落入血泊,書包上精致的玩偶四分五裂,女孩暗淡的視網膜中,奢華空蕩的彆墅最終落下陰森的落影。
書包裡的絲線、書本、精致的玩具散落一地,還有一封被女孩鮮血塗染了的粉色信封靜靜地躺在那裡。
獵人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酷地殘·虐了女孩,將對方切割的支離破碎,而後又冷靜地將彆墅裡的痕跡全部抹除。
他將女孩子的東西塞進了裝修廢棄的水泥袋子裡,又把女孩的腦袋一起塞進了水泥袋裡,然後摘下了麵具,接通了電話。
電話另一頭傳來慌慌張張的男聲,獵人冷淡地應了聲:“嗯,辦妥了,一個丫頭片子而已,難道還能出意外?”
電話另一頭的人千恩萬謝,又吩咐了幾句什麼,獵人嘖了一聲,不屑應聲:“還要這麼麻煩,人活著的時候不過是個小羔羊,死了難道還能長獠牙不成,知道了知道了。”
緊接著女孩子死灰般的眼珠被尖銳的刀尖輕輕剜掉,放進了一個狹窄的木盒裡。
與此同時楚玥的視野也陷入一片漆黑,有人在她耳邊輕輕呻·吟。
“好痛啊,好痛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啊,我真的好痛啊。”
視線再次恢複正常,扭曲陰森的彆墅大廳,一片血水之中,支離破碎的女孩蠕動著朝楚玥爬過來,一邊爬破爛的肢體一邊拚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格外扭曲的人體,歪歪斜斜地朝楚玥走過來。
女孩表情痛苦,空洞的眼眶裡流淌著屍液,嘴角不停地噴湧著內臟碎片,她這樣拚拚湊湊的可怕樣子,足以讓普通人看一眼就遭受精神暴擊,直接就精神崩潰了,說她這幅樣子是精神汙染也不為過,尤其是她呻·吟的聲音,也帶著洗腦般的力量,能夠直接汙染人的靈魂。
女孩越走越近,越走越近:“我真的好痛苦啊,我有什麼錯,他們憑什麼這麼對我啊,我好難過,你能不能陪陪我啊。”
她伸出汙穢的雙手,想要擁抱住楚玥。
“你的確沒有錯,所以呢,你要拉著無辜的人一起陪葬?”
楚玥清冷的眸子直視扭曲不成形的女孩,像是透過了這具腐爛肮臟的扭曲身體,直接看透到了女孩靈魂深處。
女孩愣住了:“你為什麼沒有共情?”
“你讓我看你的過往,是想讓我和你共情?”楚玥眼底透出了點淺淡的疑惑,城裡的鬼怪真是一次比一次有花樣了,現在收鬼之前還要先共情一場嗎,不過這女鬼的死因的確挺慘的,說是倒黴鬼也沒說錯。
“我共情了,所以呢?”
女鬼本來就物理扭曲的臉,這一次是真情實意的扭曲了,隱隱還透著股子抓狂:“你有共情鬼魂的通靈能力,你為什麼沒有被共情影響,我的經曆不慘嗎,你替我感受的時候不害怕嗎,不難過嗎,不恐懼不崩潰嗎?”
楚玥:“???”
完全不懂這個女鬼到底在說什麼。
共情就共情了,為什麼要有多餘的情緒,她又不是被虐殺的女鬼,她隻是一個過客啊,這些鬼的經曆對她而言,也隻是他人的經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