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突然異化是誰也預料不到的, 方濤和周文措手不及,甚至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異化的小玉攻擊了。
充滿了腐蝕性的黑色怨氣直接纏上了方濤和周文, 兩人被黑色的怨力纏上,隻覺得頭暈腦脹耳邊滿是厲鬼嚎哭,根本就反應不過來,就被小玉拉著朝著枯井下方墜落。
之前仇閒給他們開通了通往真實世界的道路,三人順著道路走出去後, 就來到了枯井下方, 枯井也恢複了正常,顯然是通往禁地的通道直接關閉了。
可是此時小玉拉著方濤周文朝下墜落,枯井下方的道路明顯又開了, 漆黑的枯井連通著另一個地獄般的世界,從枯井上方朝下看去, 能夠看到下方眾生在黑色獄火中掙紮的慘狀, 他們朝著枯井上的方濤兩人伸出手,無數隻乾枯的手要將他們拉下來一起墜落。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無數道符文組成的鎖鏈拉住了方濤周文, 將兩人從墜落的危險中拉了出來,方濤兩人驚魂未定地站在井邊, 看著小玉滿眼怨恨地墜落下去, 口中還尖叫著:“你們為什麼不救我, 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留下來!”
枯井下方一隻隻伸出來的手,仿佛嗅到血味的豺狼,貪婪地朝著小玉拉扯伸去,將小玉拉入到枯井下方的黑暗中,黑暗不詳地湧動著, 隨即徹底關閉,枯井和韓家主宅的聯係徹底斷開。
“楚仙師,這是怎麼回事?”
眼睜睜地看著小玉墜落枯井,方濤忍不住上前,徒勞地想要伸手,但是通道已經關閉了,他不解地看向了楚玥。
楚玥麵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眼神冰冷地看著枯井,她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她魂魄太弱無力回天了吧。”
小玉和他們不一樣,方濤楚玥三人都是健健康康地掉落進天魔禁地的,雖然方濤和小玉一樣,兩人受到軍閥老宅的侵蝕最嚴重,但小玉本身的修為能力就比方濤弱,在老宅中她就已經受到影響魂魄不穩陷入了昏迷,接著又和楚玥三人一起墜落了天魔禁地。
哪怕有韓少商的幫助,他們並沒有在禁地中糾纏太久,可是天魔禁地的汙染性實在是太強了,小玉的魂魄身體又太過虛弱,所以哪怕有楚玥的符咒穩住魂魄,她最終也沒有逃掉被汙染的命運。
當方濤背著小玉回到現實世界後,小玉遭受的侵蝕就開始顯現出來,她的魂魄大概不知不覺間已經留在了天魔禁地之中,自然不甘心方濤幾人能夠活著,就想要把方濤幾人帶走。
又或許是天魔禁地不甘心被再次封閉,所以想要通過小玉,來繼續汙染外麵真實的世界,要將整個世界都化成韓家那種煉獄場罷了。
聽到楚玥的解釋,方濤臉上顯出痛苦和自責:“我一直背著她,為什麼沒有發現小玉的異常,如果早一點發現就好了,也許小玉還有救。”
楚玥和周文都沉默了,兩人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方濤。
作為玄學師他們都明白,天魔禁地那種情況並不是說著玩玩,天魔禁地本身就具有一定的迷惑性和汙染性,彆說方濤能不能發現小玉的異常了,在禁地幻境中就是小玉被掉包了,他們也未必能及時發現,畢竟作為世界上最危險的靈異汙染地,他們身處其中,時時刻刻都可能被環境蒙蔽感知。
也許不知道什麼時候,無處不在的汙染就已經侵蝕了方濤身後的小玉,畢竟那種攻擊和汙染,是靈魂層麵的侵蝕,隻是他們都沒有及時發現罷了。
方濤身為玄學師未必不清楚這件事,但是此時此刻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對於痛失搭檔和喜歡的朋友而痛苦罷了。
方濤跪在枯井旁邊攥著地上的雜草悲痛不已,他深深地凝視著黑暗的枯井,卻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候一陣雜亂的聲音打斷了方濤的悲痛,淩亂的腳步聲朝著古宅奔來,有人高興的大喝:“破了,古宅的結界開了,可以進去了。”
“大家一定要小心,這裡連通著天魔禁地。”
“如果看到幸存的考生千萬彆激動,說不定他們已經遭受了異化,不要被異化生物蒙蔽,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聽從上麵的安排,如果沒有拯救的必要,就遣散整個南城的居民,將這片地都平了吧。”
“我們遭受不了更多的損失了。”
聽到這些人的聲音,周文和楚玥都朝著古宅大門口看去,方濤也停止了悲痛,從古井邊站了起來一起看向了古宅入口。
果然沒多久全副武裝的玄學師們衝了進來,看樣子他們應該都是道協和特辦處的精銳。
看到這些人,方濤和周文都鬆了口氣,麵帶放鬆地走了過去。
雖然他們從天魔封禁地逃出生天,可是出口卻是軍閥李老爺的宅子,他們下去之前宅子裡秋明玉林夫人和兩個來曆不明的家夥鬥的正歡,還不知道活下來的是哪個,雖然宅子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是兩人心底都有些犯怵,生怕撞上了那四個中的任何一個,畢竟他們從天魔禁地中出來,早已經筋疲力儘,再也受不住折騰了,要是再來一波,那肯定是直接撲街的份了。
所以此時看到是自己人過來了,兩人精神就直接放鬆了下來。
沒想到方濤和周文剛剛朝著這些人走了一步,帶頭的人就表情緊繃,手中武器直接對準了兩人:“不準動,不準過來。”
方濤和周文臉上浮現出錯愕,兩人對視一眼,都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帶頭的人道:“天魔禁地非同小可,當年就沒有人能從裡麵活著出來,你們掉進去封禁百年的禁地,是怎麼安然無恙的出來的,你們能活著出來已經十分蹊蹺,誰知道有沒有被禁地異化,還是不是活人,又是不是禁地故意放出來。”
啊,這……方濤和周文目瞪口呆,這要怎麼證明自己是活人,不是被異化的怪物?
周文試探地道:“我們在裡麵遇到了個古裡古怪的人,是他給了我們線索,我們才幸運地活著出來了,要不要我現在給你表演一套道法真經?”
看到周文走過來,不管是帶頭的人還是後麵的人,都齊齊後退了半步,紛紛舉起了武器對準了周文,周文頓時就尷尬地停下了腳步。
“那你讓我們怎麼證明啊。”
氣氛一時間僵住了,周文和方濤求助地看向了楚玥,雖然楚玥年紀比他們都小,可是經過這一番相處,他們早已經對楚玥無比信服,將楚玥當成了領頭人。
楚玥繞過方濤和周文走到了前麵,她冷淡地看著領頭人,然後從布包裡掏出了一張符,揚手一拋。
分外正宗的五雷符瞬間在古宅天空炸開,瞬息間烏雲密布電閃雷鳴,碗口粗的雷電不要本錢地霹靂啪啦砸下來,砸的南城下方鬼哭神嚎,到處都是黑煙亂竄,厲鬼哭著抱頭亂跑,就連受到禁地影響的灰暗的上空都變得清洗了許多。
這個五雷符瞬間喚醒了眾人被新秀二楚玥那道符咒支配的恐懼,不隻是帶頭的人,其他衝進來的玄學師也本能地抱頭,神色驚恐地看著天上的雷電。
好在這雷電並沒有劈在他們頭上,他們頓時無比尷尬地收回了手,害怕地看向了楚玥。
“這個證明足夠了嗎?”
楚玥看向領頭的玄學師,表情淡淡地道:“不夠的話我可以繼續展示。”
“夠了夠了,這足夠了。”領頭的玄學師抬手連連道,他並不想欣賞大佬對自己使用符咒,總覺得大佬分分鐘要把自己劈死,更何況這種級彆的符咒也不是異物能夠偽裝出來的,要是哪天異物能偽裝了這種天雷符,那他們也不用清除異物了,直接躺平會更好看點。
“既然沒有疑問了,我們可以回去休息了嗎?”
領頭人連連點頭,敬畏地讓開了路。
“慢著。”
就在方濤和周文狗腿地跟在楚玥身後朝古宅外走的時候,一道聲音喊住了楚玥。
就見一個熟人從門外走來,眼神輕慢諷刺地看向了楚玥,這個人正是之前楚玥遭受楚彤一家冤枉的時候,不分青紅皂白帶走楚玥的那個道協執法對長吳處長。
吳處長還是一如既往的傲慢討厭,他一雙眼睛令人不適地在楚玥身上來回打量著:“楚觀主,就算能夠證明你們沒有被異物侵蝕,還是完好的活人,可是並不能證明你是清白的,我懷疑你和邪·教有勾結,更懷疑禁地打開是你們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否則你根本沒有辦法證明,你是如何安穩無恙地從禁地中走出來的。”
楚玥皺著眉看著對方,正想說什麼,薛東陽也緊跟著進來了,血色瞳孔危險地看向吳處長:“吳鋒,你再亂叫一句試試!”
周圍人大氣不敢出,看著兩個位高權重的人站在古宅裡對撕。
吳鋒臉色難看:“怎麼了,薛處長這時要拿官威和拳頭壓人了,還是說薛處長也要包庇這種滿身疑點的人,那吳某就不得不懷疑整個特辦處有沒有問題了。”
特辦處的人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站在薛東陽身後和吳鋒怒視。
吳鋒卻隻是冷笑:“天魔禁地,百年前多少厲害的玄學師都折損在裡麵了,這個楚玥就算是再厲害,也絕無可能如此輕易地走出來,除非最開始就是做戲,這一點無法解釋清楚,薛東陽,你要是為她說話那就是包庇,就證明你們特辦處也不乾淨,否則為什麼好端端的新秀大會,大會舉辦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出事,偏偏她參加了大會就鬨出了天魔禁地這件事?”
“楚玥必須跟我們回去接受玄門眾派的審問,如果她這樣的玄學師和邪·教有關係,放任自流才叫為害人間。”
“薛東陽,我知道你深受玄都觀的教誨,所以感念玄都觀的教養之恩,但那都是上一屆觀主的恩情了,你何必因為那點恩情蒙蔽了雙眼,非要包庇這種滿身疑點的人?”
薛東陽隻是冷笑,他什麼話也沒有說,隻是自手心中浮現出一柄綴著紅纓的長·槍,他一揮長纓槍,槍口死死地對準了吳鋒,一股危險的氣息自他身上開始彌漫。
不用說任何話,薛東陽的舉動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吳鋒的臉色變得特彆難看,他冷冷地道:“薛東陽,你不過是仗著身後有後台才這麼囂張,你做了上頭的狗,連玄門裡的規矩都忘了,玄門之中特事特辦,你這樣是要和邪魔之流淪為一道嗎,若是如此,就算是拚儘粉身碎骨,我等也要還人間一個太平。”
薛東陽隻是譏諷地勾起了唇。
方濤和周文滿心的委屈,他們九死一生地從禁地逃離,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剛爬上來先是被懷疑不是人,接著又要被的打為邪魔一道,但他們分明就是被他們邪門歪道給坑進去的。
“我們在下麵是受了一個叫弦七之人的幫助,他指點我們找到了一名仙師,那名仙師還留存的有神智,是他們把我們帶上來的。”
“對,我們之所以能上來,是因為弦七不顧安危,縱身跳進了天魔汙染的核心,阻止了對方的步伐,我們才能夠從禁地順利逃脫的。”
吳鋒嘲諷:“什麼弦七,簡直不知所謂,胡編亂造,天魔誕生之地百年前就已經被封印了,裡麵的人早已經成為了沒有理智的異物,哪裡有什麼活人,怎麼可能還有人保留神智,你們是在夢囈嗎?”
方濤和周文還想再爭辯什麼,楚玥抬手製止了兩人,她目光冷銳地看向了吳鋒:“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是真的懷疑我們有問題,還是為了給韓家打掩護?”
吳鋒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戾起來:“你什麼意思,我現在說的是你們的問題,你扯上韓家想要乾什麼,韓家是百年的世家,是震懾邪魔的正道清流,你難道想給韓家潑汙水嗎?”
站在周圍已經看傻了的玄門修士們,看了看薛東陽又看了看吳鋒,最後又看了看楚玥,覺得自己聽了一耳朵的驚天八卦。
“正道清流?潑汙水?”楚玥品味了一下這個詞,然後她笑了:“何必急於給韓家辨白,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旁邊氣個半死的方濤和周文也反應了過來,兩人一言一語地同吳鋒爭辯了起來。
“對啊,這個天魔誕生根本就是韓家搞出來的,你這樣懷疑我們,那韓家豈不是更值的懷疑?”
“要不是當年南城的那個韓家想要複活死人,也不會發生宴會慘案,韓家給玄門眾人交待了嗎?”
“說起來那個韓霜雪也是韓家的人,禁地也是她拿了一個什麼東西打開的,怎麼不問問那個韓霜雪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玥三人說出的事也讓圍觀眾人驚愕異常,天魔禁地竟然事韓家弄出來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鋒的臉徹底沉下來了:“南城韓家的事當年已經塵封定案了,這和南派韓家有什麼關係,當年南城韓家的慘案是玄門心頭之痛,不知道多少人折損進去,其中不乏各個門派的長輩和玄門後起新秀,你提這個有意思嗎?”
“卷宗之中明確說明,當年南城韓家家主不忍異物之子在外顛沛流離,遂將其帶回悉心教養,因家主訓誡過嚴,其子野性難馴怨恨在心,所以用邪法自戮,化成無邊天魔邪物,吞噬了整個韓家,最終被封印在岐山,如果韓家有錯,那當年的南城韓家也不過是犯了人之常情心軟之錯。”
難怪從來沒有人探尋過韓家當年的舊事,原來竟然是用這麼一套說辭搪塞的,也是,當年宴會上死了一大片,估計也沒辦法再找出來曾經的真相了。
不過,不忍?悉心教養?訓誡過嚴?
這韓家的記載倒也挺會粉飾太平的。
“更何況我說的是你們的問題,你們扯南城韓家的舊事做什麼?”吳處長義正言辭。
楚玥微微冷笑,這還是眾人第一次在她麵容上看到這種令人膽寒的冷笑,她上前一步逼視吳鋒:“我說南城韓家,是因為我認為韓家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止南城韓家,就連南派韓家我也懷疑他們和邪·教有勾結,如果你們要徹查我,可以,我可以不反抗,但是我要求連南派韓家一起徹查,否則……”
不等吳鋒再唧唧歪歪,楚玥手中流光一閃,晶瑩剔透的細劍自她手中浮現,她抬手一劈,淩厲的金光自吳鋒耳邊擦過,在吳鋒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直接將吳鋒的衣領割成了碎片,在吳鋒難看的臉色中冷冷地道:“儘可以來我玄都觀門口叫囂一番試試看。”
楚玥說完冷冷地看了吳鋒一眼,收回了桃木劍,直接朝古宅門口走去。
“楚玥,你玄都觀不過是一個隻有兩三弟子的小小道觀,你真以為自己能和天下玄門叫囂嗎?”身後傳來吳鋒氣急敗壞的聲音。
楚玥輕哼一聲,冰冷反諷:“是天下玄門,還是玄門韓家?”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楚玥停下腳步,轉頭認真地看向吳鋒:“玄都觀已經不是小小道觀了,明年道門交流大會上,我玄都觀添居首席一列,鄙人也不勝榮幸,成為大會的特邀成員,吳處長,有機會明年交流會上見,我們再好好切磋。”
吳處長臉色難看,卻無力阻止楚玥離開,不說楚玥本人的戰鬥力,就是薛東陽的戰鬥力,他和身後的人一起上也根本攔不住,隻能眼睜睜地放任楚玥離開。
方濤和周文則是渾身舒爽,跟著大佬實在是太幸福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傲慢自大的吳處長這幅樣子了,看到吳處長那張臭臉,簡直不要太快樂。
離開了古宅的範圍,也就到了分彆的時候了,這一次的比賽給大家帶來的傷痛太大,因為小玉出事,方濤整個人都有點消沉,也沒了最開始的雄心壯誌,他表示要回老家好好靜養一陣子,還說自己不想當玄學師了,打算回去開個炸雞店,當個普普通通的炸雞店小老板。
方濤離開後,周文則猶豫了一下,詢問了楚玥玄都觀的情況,楚玥也都一一如實地說了,周文是個坦直的人,直接就問了楚玥對自己的印象,表達了想去玄都觀掛職的想法,楚玥自然十分歡迎,尤其是得知周文雖然看起來粗礦,可是卻有一套家傳的做菜本領的時候,她更是十分高興。
周文也非常高興,和楚玥道了彆,打算回家和老婆孩子商量一番,就帶著一家老小直接搬進玄都觀裡,日後給玄都觀供職。
送走了方濤和周文以後,楚玥這才看向了薛東陽:“南城的情況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