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楚玥的話,驚慌失措的玄門眾人都驚訝地看向了張會長。
雖然張會長平時為人圓滑,可是也的的確確做過不少實事,當初有個小城遭遇了極為可怕的靈異場,是張會長不計較個人安危,帶著道協的人趕過去去緊急疏散,有不少普通人因此獲救。
所以就算張會長的修為並不像幾位頂尖的玄學師那般高強,但是大家提起張會長也是非常尊重,更何況張會長出身龍虎山,算起來也是龍虎山的嫡係,這樣一個出身清正的心懷天下的人,又怎麼可能會魚邪魔同流合汙,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楚觀主是不是弄錯了。
楚玥並沒有理會周圍人的議論,隻是目光冷凝地看向了張會長,能瞞著所有人悄無聲息布置下這麼大一個陷阱的,唯有玄門中身居高位的人才能做到。
早在很久以前,她和韓少商之前就懷疑過道協內部可能被人滲透了,沒想到那個道協內應竟然會是張會長。
其實張會長悄無聲息地將綠衣女冠請了過來,不動聲色地把交流大會辦成了除魔大會,全場除了情緒激動地捧著綠衣女冠以外,就仿佛背景似得直愣愣地站著,早已經引起楚玥的懷疑了,隻是那個時候她還沒看出來綠衣女冠想要做什麼,所以才沒有出聲質問張會長。
被楚玥冰冷的目光盯著,張會長終於不再裝模作樣,他吊詭地抬起頭,仿佛一隻傀儡木偶一般朝著楚玥僵硬地笑了起來。
這下子不用再繼續解釋,所有人都看出張會長有問題了。
張會長目光陰冷地看著楚玥,他終於開了口,這次不再是故作卑微誇張地捧著綠衣女冠,而是嗓音沙啞冰冷地道:“被你看出來了,楚玥師侄,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讓人討厭啊,不管是百年前還是現在,師叔真的是非常想要看到你被碾碎踩爆,仿佛蟲子似得在我腳下掙紮的樣子呢。”
“你不知道,百年前看到你投身封印的時候師叔有多快樂,可惜啊,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你和那個下賤玩意兒一起從封印裡出來了,還處處礙眼礙事,真是令人不爽,你若是有你師妹幾分乖巧就好了。”
張會長說著身體漸漸浮在了半空中,頭顱四肢都詭異地吊著,仿佛被無形的絲線拉扯的人性木偶,他的腦袋奇怪地垂著,臉上的笑容既惡意又可怖,此時此刻看到這一幕的眾人心底都升起不詳的預感,全都戒備地看著上空姿態奇怪的張會長。
此時眾人已經意識到了,說話的並不是張會長,而是百年前策劃了一切的那個幕後黑手韓元清在通過張會長說話。
之前大家最多在門派的典籍裡看到百年前的封魔大戰,聽過先輩們的風華,自然也知道韓元清這個當年被讚譽為卜算神鬼莫測的天機人,在眾人的想象中韓元清應當和張仙師一樣,是清冷的漠然的高高在上遺世獨立。
可是沒想到今天先是看到張道一形象垮塌,接著就看到典籍中記載的封魔英雄其實根本就是個喪心病狂的劊子手。
若是之前大家心底還能給韓元清找一點借口,懷疑楚玥說的真相會不會太過誇張了,質疑百年前到底是什麼情況,韓少商是不是真的那麼無辜。
那麼韓元清一開口說話,這些疑問就全都消散了,因為沒有人能忽略韓元清話語中撲麵而來,讓人聞之變色的扭曲惡意。
不管是玄門眾人也好,還是玄都觀的胡九召幾人也好,都憤怒地看著半空中漂浮的張會長,更是在看著張會長身上躲藏著的韓元清。
唯有綠衣女冠滿臉的得意,因為韓元清的誇讚惡意地看向了楚玥,仿佛她終於有一點是楚玥拍馬也比不上的,她在師父眼中永遠是比楚玥優秀的弟子,這世上終於有那麼一個人,不管楚玥如何努力,也無法獲取他的好感,那個人就是寵愛她認可她的師父了。
楚玥冷冷地同半空中的張會長對視,淡淡地道:“哦,那可真是讓你失望了,師叔,畢竟我與小韓不是你手底下那兩個蠢貨,躺平了任由你收拾,做修煉的鼎爐還喜滋滋的美的不得了,師叔,這兩個蠢貨用起來一定順手的讓你想要尖叫吧,畢竟這世上聰明人千千萬,找到這麼兩個全身心聽話的蠢貨也不容易啊。”
綠衣女冠的臉色頓時就扭曲了起來,不等韓元清開口,就衝著楚玥嚷嚷了起來:“楚玥,你不過是看不慣我師父疼愛我的樣子,因為你嫉妒我,嫉妒我受到師父的疼愛,嫉恨師父看穿了你的麵目,更怨恨師父不會像彆的人那樣捧著你,你何必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你以為你能挑撥離間嗎,我告訴你,彆癡心妄想了,我是永遠不會被你蒙騙的!”
楚玥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哪怕是如今這個場麵,她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心底納悶怎麼會有韓霜雪這種絕世蠢材,到了現在竟然糾結的是男人聽不聽她的話,有沒有把自己捧在手心,韓霜雪的腦容量一定是投胎的時候不小心注水了吧,除了男女之事好像就看不到彆的東西了,那些修煉,那些鋤奸除惡,那些達濟天下,那些悟道修行,在韓霜雪眼裡竟然都是勾引人的手段?
蘇小星直接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我的天啊,掌教,這是什麼令人窒息的絕世蠢材。”
胡九召搖了搖頭:“韓元清用這貨對付掌教一定是故意的,根本就是想讓這貨惡心死掌教吧。”
玄門裡的其他人麵色也紛紛變得古怪了起來,今天崩塌人設的人有點多啊,這個綠衣女冠知不知道剛才人家楚觀主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這是在現場表演什麼叫蠢貨嗎,簡直就是各種姿勢證明楚觀主方才那一番話啊。
之前搞這麼拉風的出場,結果根本就是個空心貨啊,真是浪費他們之前的感情,想想自己之前的真情實意,簡直了分分鐘想吐。
張會長輕笑了一聲,目光詭譎地落在綠衣女冠身上,他緩緩地落了下來,抬手摸了摸綠衣女冠的長發,語氣溫柔到令人作嘔:“好孩子,你永遠都是最好的,師父也最疼你了,我也知道你師姐所言都是出自嫉妒。”
綠衣女冠在頂著張會長殼子的韓元清的安撫下笑了,得意地看著楚玥。
圍觀的眾人都被惡心的不清,玄都觀的人鐵青著臉,魏釗直接道:“掌教,你前世不是那個什麼天啟門的大師姐嗎,按照傳統天啟門是不是應該傳給你,你天啟門的那個師父如今已經不在了,你現在就是天啟門的掌權人啊,能不能把這兩個惡心人的玩意兒直接逐出你師門啊,我怕以後聽到天啟門這三個字會產生心理障礙。”
“張會長如何了?”
楚玥冷冷地看著頂著張會長殼子說話的韓元清道。
事情到了現在,看見韓元清依舊老鼠似得躲藏在張會長身體裡說話,楚玥已經開始懷疑張會長的生死了。
韓元清收回了手,居高臨下地看著楚玥:“好師侄,你覺得呢?”
話說到這裡已經不用再說了,基本上可以推測張會長早已經遭遇了不測,也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韓元清的人已經害死了張會長,頂著張會長的身體活動,然後策劃了這一場道門大會,就好像新秀大會那次範西特森頂替了鄭秀一樣。
楚玥根本不再搭理這對惡心的師徒,她就直接縱身一躍,桃木劍閃爍著刺目的金光,一劍劈向了半空中的韓元清。
韓元清操縱著張會長的身體異動,朝著楚玥詭異地邪氣地笑著:“師侄,容我提醒一句,我用的可是你們道協會長的身體,你就不擔心劈壞了他的身體嗎?”
“到了地下,我自會同張會長道歉。”楚玥說著話,動作卻半點也不含糊,在其他人還在猶豫的時候,她已經接連兩劍劈了過去。
不知道她用的是什麼劍法,韓元清躲閃了兩次,竟然越躲越狼狽,最後被劍風擦過了臉頰,直接削斷了一縷頭發,身上的衣服也被劍氣割的淩亂不堪。
原本因為異狀驚慌失措的玄門眾人看到這一幕頓時就定下了心,齊齊感歎楚觀主果然修為驚人,隻要楚觀主是站在他們這邊的,那就是能定戰局的戰力,足以讓所有人心安。
如果楚觀主是站在他們對立麵……
這些玄門之人齊齊打了個哆嗦,拒絕回想剛才楚玥假裝反水嚇他們的可怕一幕,那簡直是回想起來就能做惡夢。
張道一笑了起來,帶了幾分幸災樂禍地同身邊的薛東陽道:“這個人跟我一樣,是個皮厚不能打的貨,哈哈哈,這下好笑了,等著看戲吧,難怪楚大仙師諷刺他是個陰溝裡的老鼠,他能不做老鼠嗎,這架打的也太爛了,我都從他身上找到自信了。”
薛東陽沒有回張道一的話,他死死攥著手中的紅傘,盯著半空中交戰的兩人,他帶過來的特辦處的人已經邊打邊退朝著他這邊跑來,山穀周圍的情況顯然不容樂觀。
韓元清聽到了張道一的話,他的臉色頓時就變得無比黑沉鐵青,冷颼颼地從嘴賤的張道一身上掃過。
這的確是他的痛處,都說人有所長,如果說楚玥是修道一路的天才,那韓元清就是卜算一道的天才,老天在造人的時候,總不會讓這個人完美無缺,韓元清在卜算一道有多神鬼莫測,他因為卜算付出的代價就有多大,體質就有多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也不會絞儘腦汁做出這麼多謀劃,將整個玄門做成一盤棋,把所有人都算成自己的棋子。
這同樣也是他躲在張會長殼子後麵和楚玥對戰的原因,因為他的確如張道一所說的那樣,暫時不敢直接對戰楚玥。
不過沒關係了,很快他的計劃就要成功了,當所有人都成為他的祭品,化作他神道的養料,他就所向披靡,就連天道也彆想再牽製他。
韓元清打架本來就沒有楚玥利索,又因為張道一嘴賤閃了神,便直接被一道泛著金光的劍氣穿心而過,直接從半空墜落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楚玥這一招直接攻擊到了韓元清,韓元清竟然從張會長體內彈了出來,化成一團光影落在了半空,張會長則生死不知地靜靜躺在了地上。
看到張會長掉落下來,韓元清從他身體裡被打了出來,道協的人頓時就緊張地衝了過去圍住了張會長。
“會長,您沒事吧,會長。”
就在道協的人打算過去將張會長扶起來的時候,張道一臉色一變,大喝道:“快鬆手!”
就見之前還生死不知躺在地上的張會長突然睜開了眼睛,可是那是一雙沒有眼白的眼睛,流淌著汙染性黑暗的眼睛如同地獄一般可怕,直勾勾地看著團團圍上來滿臉關心的道協中人,緊接著張會長的嘴角勾起詭異的笑容,他身上呼嘯著衝出了一團團黑團,朝著那些人身上衝去,張會長也發出了刺耳的非人類尖叫聲,他竟然徹底被異化了,變成了如同天魔禁地中的怪物。
圍上來的人沒想到張會長的身體早已經產生的異變,一時間反應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黑氣衝過來。
就在這時一串佛珠、一道紫光、一縷清氣……
還有許多奇形怪狀的物件都衝了過來,正是之前還端坐在高台上的那幾個掌權人扔出了自己隨身武器。
那些被幾個玄門掌權人隨身攜帶蘊養的武器泛著清正的光輝,擋住了想要吞噬眾人的黑氣,最後又被張道一儘數淨化清除。
衝上來的道協眾人連連後退,不再像之前那樣存在僥幸,他們此時已經意識到了,韓元清既然將張會長弄成了那副樣子,就絕對不可能放過張會長,張會長恐怕已經遭遇了不幸,此時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根本就是頂著張會長殼子的怪物了。
不管是玄都觀的眾人也好,還是參加大會的玄門中人也好,大家終於徹底回過神來,充滿戰意又充滿戒備地看著異變的山穀。
此時特辦處的人已經被山穀外的怪物儘數逼到了山穀中,山穀下埋著的法陣也開始展現威力,一道道交錯的血紅色光芒擾亂著眾人的心神,妄圖將在場所有人都拉扯進無邊的地獄中。
張道一看著這一幕冷笑:“真是好大的手筆,喂,玄都觀拿紅傘的那個。”
特辦處的人詫異地看著張道一,驚愕地想著這又來了哪個人物,竟然敢和他們處長這麼說話,真的不怕被處長打爆頭嗎?
然而就見他們處長薛東陽隻是微微皺眉看了過去,竟然好脾氣的沒有生氣。
張道一哼了一聲,揚了揚下巴:“幫我護法,我來清一清場。”
薛東陽並沒有多說,隻是拿著紅傘走了過去,張道一席地而坐直接閉上了眼睛低聲念誦了起來,隨著張道一輕輕念咒聲響起,一股股清流從他身上湧現,那股清風如同無形之手,緩慢地以他為中心,朝著周圍的人輕撫過去。
被清風撫摸過的人都感到了神智清明,精神也為之一震。
魏釗頓時樂了:“這人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啊。”
寧柯瞧了心大的魏釗一眼搖了搖頭。
胡九召這會兒也回頭看向了寧柯,她從懷中掏出了黃鼠狼小像遞給了寧柯:“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