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鏽春刀(2 / 2)

好像一天不上課,他那年級第一就要騰位置一樣。

葉令蔚趴在走廊陽台啃蘋果,那幾天下過雨之後,天氣立馬轉晴,可能是因為這個星期的課一結束,接著就開始放國慶,所以天氣很夠意思的給了一個好天氣。

但他受了傷的一隻手,異常的紮眼。

葉令蔚自己察覺不到,他在盤算著這次月考考多少分比較合適。

算得入神間,葉令蔚受傷的手被人悄無聲息的握住,對方的手溫熱,潮濕,像柔軟的蛇的身體,卻不是蛇的體溫,黏膩膩的,令人十分不舒服。

葉令蔚皺眉,回過神看也不看就要甩開突然出現的這隻手。

雖然柔軟,但無法掙脫。

葉令蔚這才去看這隻手的主人。

他看見笑眯眯的一張臉。

夏渙?

雖然葉令蔚是覺得夏渙這個人怪怪的,但他也沒有證據說夏渙這個人不太行,畢竟是原身的發小,跟費瀾也認識,再差,應該都差不到哪兒去吧。

“鬆開。”葉令蔚皺眉,語氣竟然有些命令的意味,人好不好另外說,但對方喜歡動手動腳,這點葉令蔚真的無法忍受。

夏渙跟沒聽見似的,將葉令蔚的手掌心攤開,看著刺眼的傷口,“怎麼受傷了?”

對方在關心自己,葉令蔚也不好甩臉子,他悶悶道,“管你什麼事?”

夏渙握住葉令蔚手心的力道開始增大,他喃喃道,“你為什麼要受傷呢”

傷口很淺,當晚就結了痂,葉令蔚自己也不想留疤,所以格外注意,但現在因為夏渙的動作,葉令蔚發現那層薄薄的痂被擠出來的血液衝破,各處的痂拉扯撕裂。

葉令蔚用另外一隻手企圖掰開夏渙的手,甚至還踹了夏渙一腳。

“你有病?”因為掙紮,葉令蔚小口小口地開始喘氣,小臉開始慢慢發白。

夏渙充耳不聞,手上的力道甚至還在逐步加大。

“疼”硬的不行,他就來軟的。

完了看他弄不死夏渙。

夏渙聽見男孩子柔軟可憐的嗓音,終於願意抬眼看葉令蔚,但隨即,夏渙用了更加重的力道,葉令蔚的指尖都開始充血,而夏渙自己手背上的青筋也鼓了起來。

現在已經不是傷口疼,而是整隻手都仿佛快要被捏碎了。

骨頭都要被碾碎了。

夏渙看著這樣無措又可憐的男孩子,他臉白得跟一張紙片一樣,他的眼眶紅紅的,委屈又無助,真的好可愛。

葉令蔚手裡的蘋果掉在地上,他扭頭看向教室,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喊,“費瀾,費瀾”

高臨浩正在跟費瀾說話,費瀾低著頭靠在桌子上,偶爾會回應一兩句,直到聽見葉令蔚的聲音,高臨浩也聽見了,他立馬停下話茬,伸著脖子往走廊裡張望。

“葉令蔚乾嘛呢又?”

費瀾側頭看過去。

“費瀾,你快救救我”葉令蔚委屈又驚慌的喊,像被拎住脖子無可奈何的貓。

眼淚汪汪的。

他身體不好,落在夏渙這種人手裡,不會好過的。

費瀾眉間醞釀起了冰冷的怒意。

高臨浩擼起袖子,嚷嚷著,“艸,夏渙你是瘋了?你沒看見葉令蔚手受傷了?你捏尼瑪呢?”

他說著就要從後門衝出去,還不忘對費瀾說,“瀾哥,我們衝”

衝啊?

他挽袖子的動作僵住,眼睜睜的看著費瀾直接從窗戶翻了出去,似乎就是一瞬間的事兒,教室裡都被這動靜吸引了,往這邊看過來。

費瀾上了高中後就幾乎沒打過架了,動過兩次手,一次是打斷了原鬆的手,一次是現在。

費瀾一腳踹在夏渙的腹部,夏渙彎腰捂住肚子,趴在地上,五臟六腑都像是被費瀾踹散了,他呻吟出聲,眼神卻還停留在葉令蔚的手上,鮮紅的,鮮活的,真好看。

他視線中透露著一絲癡迷,教室裡的高臨浩感覺自己頭皮忽然麻了一下,夏渙怎麼,怎麼是這麼奇怪的一個人?跟有病一樣。

隻有費瀾在身邊,他才安心,也是因為費瀾在,他就覺得委屈和疼痛在一瞬間都被放大了。

“費瀾,我痛死了。”葉令蔚一隻手捧著另一隻手,手心的痂都撕裂了,比剛開始看起來還要嚴重。

費瀾垂眼看著葉令蔚的掌心,麵無表情的,他眼神烏沉沉的,寒雪大兵壓境撲過來,侵占了眉眼,高臨浩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看吧,這就是他從來不招惹費瀾的原因。

葉令蔚低著頭,頭快抵到了費瀾的懷裡。

唉,高臨浩歎了口氣,也隻要在瀾哥麵前,葉令蔚才這麼嬌嬌奶奶的吧,平時就跟混世小魔王似的。

混世小魔王這次真的被嚇到了,他以往厲害是因為沒人真跟他動手。

小魔王戴著金燦燦的小王冠,傲慢又招搖,臣民願意臣服在他腳底下,小魔王無理取鬨天真又帶著點兒小邪惡,但臣民都樂意將他捧在掌心裡,甚至要把最美的寶石獻上。

但也有乞丐試圖把小魔王從寶座上拉下來,跟他一起穿粗布麻衣,掙紮在泥濘。

費瀾一直沒說話,葉令蔚抬起眼,眼睫濕漉漉的絞在一起,“我說我痛死了,你聽見沒有?”

像被雨水洗過的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聞著是春日潮濕的氣息,看著是緩緩流動的河畔春水。

費瀾視線不動聲色的從葉令蔚眼睛上移開。

暫時讓葉令蔚自己呆著,費瀾慢條斯理的挽起了衣袖,蹲在了夏渙麵前。

他聲音很低,像是在跟夏渙密語一樣。

“乾什麼呢夏渙?”費瀾笑了笑,眼神很冷,“怎麼當著我的麵,就動我的人?”

夏渙捂著肚子,仰起臉,咧開嘴笑道,“葉令蔚什麼時候是你的人了?我跟他是最好的朋友,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啊。”

“我不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嗎?”夏渙低聲道,眼神悲戚淒涼。

“提醒你一下,”費瀾聲音淡淡的,沒什麼情緒,“我們不是小學生了,你現在是欠著幾千萬的夏明的兒子,”

夏渙嘴角的笑逐漸消失。

“而葉令蔚,是擁有葉氏百分之十股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葉三。”

費瀾漫不經心的說道。

“彆動他了,夏渙,你安分點,我就當你這個人不存在,”費瀾輕笑了一聲,眼神冰涼的落在夏渙身上,就像在火裡淬過的刀尖,刀麵輕輕的在夏渙的臉上刮著,“今天的事再發生一次,我也不知道我會對你做出什麼。”

“你知道我是怎樣的人的。”

夏渙知道,他當然知道,並且十分清楚。

會把自己母親的靈位設在自己房間的人,能是什麼正常人?-

葉令蔚被費瀾推進教室,高臨浩拽住他,就把藥往葉令蔚手上抹,後者麵色平靜,高臨浩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嘴裡罵罵咧咧,“我還真不知道,夏渙竟然是這麼一個狗東西!”

“瘋了吧,林初冬喜歡這種人?果然是什麼鍋配什麼蓋!”

“林初冬是什麼鍋?”葉令蔚突然抬頭好奇的問道。

高臨浩被問住了,他想了一下,恨恨道,“爛鍋!”

“”

罵完了,高臨浩回想了一下夏渙剛才的眼神,有些疑惑的猜測道,“葉令蔚,你說夏渙為什麼要這樣啊?我怎麼覺得,他好像怪喜歡你的。”

葉令蔚搖搖頭,還不忘否定掉高臨浩這個離譜的猜測,“你放屁。”

他說完,就被一直站著靠在課桌上的費瀾輕輕戳了下腦袋,“不許說臟話。”

葉令蔚抬眼,他本來也不怎麼會說臟話,但就是想招惹費瀾,他看著費瀾,目不轉睛,清了清嗓子,聲音清脆,“淦!”

費瀾,“”

看見費瀾不讚同的皺了皺眉,葉令蔚任高臨浩給自己擦藥,他就去逗費瀾。

“那我說臟話你也管,我早戀你怎麼不管?”

費瀾笑了笑,“你有正經喜歡過人?”

當初還給林初冬寫那麼長的情書,內容感人肺腑,現在呢,把人當什麼一樣嫌棄,沒良心誰還能比得過葉令蔚這個小白眼狼。

葉令蔚十分認真的想了想,“說不定啊”

他說完,沒注意到費瀾的眸子沉了下來。

學習成績一塌糊塗,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說不定我明天就真的喜歡人了,”葉令蔚慢悠悠的說,然後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一回事,這個可能無限大,他空著的手一拍桌子,“對,就是這樣,我明天就早戀!”

高臨浩被驚得抖了一下。

費瀾看著氣勢十足的葉令蔚,眸子裡的沉冷散去,隨即烏雲慢慢聚攏,但麵上情緒依然不顯,半晌,他似笑非笑,

“葉嬌嬌,想早戀?”費瀾漫不經心的聲明,也是在正式警告葉令蔚,“你儘管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