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番外一(1 / 2)

“葉岑, 來醫院一趟。”

葉岑的人生好像就是從十六歲那年開始改變的,那一年的天翻地覆使他經常以為自己置身於夢裡,他從班裡同學的眼裡, 看見了很多的情緒。

十六歲就成為了葉氏繼承人的葉岑,十六歲就死了父親的葉岑, 母親甩手離開留下兩個弟弟給他的葉岑,他們羨慕他是繼承人,但他們都不想要這樣的人生。

“葉岑,你你考慮一下,好不好?”

“我能跟你考上同一所大學的, 我我不會拖累你的, 我知道你以後都隻在家裡學習,沒關係,我們可以打電話, 可以視頻,我葉岑, 你能不能,不要丟下我?”

葉岑站在女生麵前, 風刮得臉生疼, 耳朵生疼,渾身都疼, 他想到葉氏最近接連出現的危機, 葉祖閔語重心長的囑托, 沒有人覺得葉岑可以護住葉氏, 即使有葉祖閔, 葉家有祖業, 葉祖閔再怎麼厲害, 也很難兩邊同時間兼顧。

“不用了,就這樣吧。”葉岑語氣很冷淡,他拎著書包,司機幫他抱著其餘的課本,從教學樓樓梯慢慢下樓。

“葉岑!”

“葉岑,我已經跟爸爸說好了,他說沒關係,不要緊”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葉岑!”女生追到了校門口,被門衛攔在校內,又著急又難過,邊哭邊跺腳,教學樓上看熱鬨的人不在少數,紛紛探出腦袋。

一個是岌岌可危的天之驕子,一個是雲端之上的天之嬌女,他們,鬨翻了?

葉岑回到家裡,同時幾個人圍上來,公司的股票持續下跌,有幾個股東背地裡四處拋售股份,葉絢高燒持續四天不退,再燒下去腦子就壞了,還不足月的葉三總是哭,整夜整夜地哭,卻查不到任何的原因。

從那以後,葉岑每天的睡眠時間從未超過五個小時。

他要在幾個小時以內學習完家教規定的課程和作業,然後趕去公司,坐在葉祖閔身邊,晚上回來看不完的文件。

葉岑變得越發冷漠,不管是對葉絢,還是對葉三。

他對葉三沒什麼感情,他陪在葉三身邊的時間實在是太少,加上父親是因為葉三的出生才匆匆趕去醫院,即使知道這很無理,但年輕的葉岑,他需要一個發泄點。

他太累了,他要當好葉氏的繼承人,要考上申大,要是他們的好哥哥。

直到葉三查出先天性心臟病,查出來的當晚,葉祖閔跟葉岑說:“不如把他送出國。”

“反正他跟家裡人都沒什麼感情,送出國,醫療條件相對還要好一些,他在家裡,難免會打擾你。”

葉岑低頭:“我會考慮的。”

從祖宅回到家,推開門,還沒來得及換鞋,雙腿就被一個小東西抱住,葉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葉三眨巴眨巴眼睛,眼眶紅紅的,小聲告狀,“二哥推我。”

麗姨上前把葉三抱開,葉岑才得以抽身,換了鞋,脫了外套,葉岑把葉三拉到自己麵前,問他:“你是想待在家裡還是,去外麵?”

葉三太年幼,他什麼都不懂,“外麵有大哥和二哥嗎?”

“沒有。”

“那我不去。”

葉岑嗯了一聲,“好,不去。”

等到葉岑大學畢業,在葉氏曆練得越發成熟穩重,他才覺得以前對葉三無端的責怪有多麼的無理和過分,但那時候,已經很難彌補了,葉三與家裡人十分生疏,十分十分生疏。

而當葉三開始為所欲為毫無顧忌時,他反而鬆了一口氣,他並不希望葉三那樣一直忍著憋著。

原不原諒,其實不重要,他隻需要葉三開開心心的-

“葉總,這是今天的行程安排,下午有兩個會議,晚上有一個宴會,您的女伴已經給您安排好了,是分公司旗下的白燃燃小姐。”

葉氏在前兩年朝娛樂產業進軍,捧出來不少演員愛豆還有導演製片人之類的,現在已經可以自己把握電影和電視劇全部的生產線,甚至還有專門的劇本工作室,大大的降低了購買i的成本。

白燃燃,是最近他們公司捧出來的一個新人,二十三歲,剛剛從戲劇學院畢業,走清純少女感路線,以一組大明少女圖出圈。

葉岑從來不管女伴的事情,許梅年前辭職生孩子去了,生的不知道是誰的,反正她是要生下來,現在的助理是個男生,顯然經驗還不足。

“你跟著一起。”葉岑說道。

“葉總?”新來的助理受寵若驚,然後喜出望外,“那我去買衣服啦!”

葉岑:“”啦?男生也說啦?

葉岑並不關心自己的女伴是誰,但向來會將表麵功夫做得十分到位,白燃燃的禮服在下午時便已經送到她手裡,她經紀人從收到通知起就開始焦慮,到當天下午,甚至冒出了幾顆痘。

“你!你給我好好表現!”

白燃燃被嚇了一大跳,“我,我知道,你彆這樣,怪可怕的。”

“我不求你能把葉總哄開心,那人你也哄不了,壓根不知道他喜歡什麼,但我先跟你說說他的逆鱗,他弟弟今晚也會來,你不許談論他弟弟,一個字都不可以。”

“這麼嚴格?他是弟控?”

“不是,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更像是兩個弟弟的爹。”

“”

白燃燃還是有些出神。

經紀人把手機遞給她,有些無奈,“你爸找你要錢,你給點兒吧。”

“我沒錢了。”白燃燃啞然,“你也知道的,我之前的都給他還賭債了,我真沒有錢了。”

“你跟我說沒用,你去跟你堂姐說,她那麼厲害,你讓她幫幫你。”

白燃燃勉強笑了一下,“不用了,她不會幫我的。”

她很多時候,是在堂姐白妍家長大的,白家很多分支,個個各自有自己的小心思,白燃燃十來歲的時候,家裡哥哥姐姐的爭來奪去就已經擺在明麵上了,她看見自己表哥入獄,大堂姐跟一個大她二十歲的男人聯姻,白燃燃很幸運,她有白妍,有堂姐。

至少在二十二歲以前,她都覺得自己很幸運有白妍這個堂姐。

直到白妍把自己拉到一個叔叔麵前,“燃燃,叫李哥。”

白燃燃從來沒覺得堂姐這麼陌生過,她以為她們是世界上最親的姐妹。

她隻是遲鈍,她不傻。

能出道的女星,外貌條件不會差到哪裡去,白燃燃家裡比不得白妍家,但也沒什麼需要求她的,白燃燃落了白妍的麵子,兩人撕破了臉。

“你要把我嫁給這個人!我爸媽知道嗎?”

白妍一貫以來都很冷靜,即使是這種時候,“不知道,但我有辦法讓他們同意。”

“燃燃,嫁給了他,你以後想要什麼資源都會有。”

“難道不是因為堂姐想要開發娛樂行業嗎?”

“燃燃,你聽話,堂姐不會害你。”

“他快六十了!”

“年齡說明不了什麼。”

白燃燃以為這就是兩個人吵吵架,過段時間就好了,直到他父親欠下巨額的賭債,母親告訴白燃燃,是白妍找人帶爸爸走上這條路的,讓白燃燃快跑,家裡有什麼事,媽媽來,媽媽扛著。

白燃燃能跑到那裡去,她把全部的積蓄,都給了家裡,堂姐隻在上個月給她發過一條消息。

[考慮好了嗎?]

白燃燃覺得自己扛不住了,她總不能真讓媽媽一個人扛著-

葉岑的車到分公司樓下的時候,經紀人臉燒得通紅,她是緊張的,他一路把白燃燃送下去,白燃燃本來不緊張,卻被她搞得變緊張了。

就算是參加酒會,但因為有記者,送來給白燃燃的禮服依舊是附和她在公眾在的形象的。

雪白綢緞裁剪成的小禮服,裙擺及膝,後背是很寬的白色帶子,係成漂亮的蝴蝶結,這個蝴蝶結幾乎占據了白燃燃的整個背部,卻恰到好處的讓她露出了精致的蝴蝶骨。

高跟鞋是銀色綁帶的,從腳腕略微鬆散的一路交纏上去,最後在小腿中段係結。

司機下車打開車門,白燃燃抬眼,對上了車內男人的視線,她怔愣在原地,在看清楚葉岑的臉之後,腦子裡轟隆一聲,如漫天煙火一齊,絢爛炸開。

“白小姐?”葉岑有些不解。

經紀人推了她一把,“想什麼呢燃燃,趕緊上車。”

“哦哦,好,好的。”白燃燃扶著車門上車,司機體貼地合上車門,上了駕駛座。

白燃燃悄悄瞥了一眼葉岑搭在膝蓋上微曲的手指,坐立不安。

她,她十歲那年見過葉岑一麵。

她在堂姐家準備度過暑假,剛起床,就聽見了樓下的劇烈的爭吵聲。

白燃燃趴在樓梯欄杆上,看著下邊的場景。

男生將手裡的文件重重的砸在茶幾上,語氣是令人心裡發寒的冷漠,“你跟夏家聯手?白妍,我需要一個理由。”

於是,白燃燃就看著自己那個向來溫柔得體的堂姐,聲嘶力竭地吼:“你為什麼不肯服一次軟?不肯來找我一次?高中的時候,你選擇葉氏選擇家裡選擇丟下我,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這種時候,你才想起我?你知道不知道我等你等了多少年?”

白燃燃徹底驚呆,她剛剛十歲的腦袋瓜子暫時還不理解堂姐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這兩人在吵什麼。

她隻覺得,堂姐這樣,不好看了。

葉岑垂著眼,淡淡道:“白小姐不必如此,我當時與你並沒有什麼關係,一切都是你”

“是我自作多情,是嗎?”白妍將茶幾上的文件掃落在地,她淚流滿麵,“可我喜歡你,雖然那時候沒在一起,可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你明明就是喜歡我的!”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葉岑依舊不為所動。

“好,好,好,”白妍邊哭邊笑,“夏家這邊,我不會停手,你自己去想辦法,你不是很厲害嗎?葉岑,你總會回來求我的。”

一眨眼間,白燃燃看見堂姐又變成了以前溫婉的堂姐,可她隱隱覺得,堂姐現在很可怕。

葉岑站起來,微微彎腰:“那今天打擾了。”

他直起身,抬起眸子,白燃燃猝不及防得與之對視,她呆呆的,眼睛都忘了眨一下,她才十歲,她身體健康吃嘛嘛香,可剛剛心跳忽然跳得特彆快,她想自己可能是病了,等會要告訴阿姨才行。

後來的種種證明,她真的病了。

到了高中,她對那天被堂姐質問的青年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可她卻依舊記得那天她小小世界的天崩地裂,天翻地覆。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沒有他的照片,堂姐愈發陰沉暴躁,令她連打聽都不敢。

可能讓厲害的堂姐都失控的人,一定很厲害,他一定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白燃燃記了他十三年,如果她的人生隻有二十三年,隻到現在,那麼她記了他大半輩子。

她把那個人當白月光,因為他們說,白月光是得不到的人,得不到的人就是白月光。

她記不太清他的臉,但青年不卑不亢,即使彎腰,站起來仍舊風輕雲淡的模樣,令白燃燃始終無法忘記。

越長大,她就越明白那時候堂姐的失態意味著什麼,至少從那以後,她從未再看見過的堂姐的失態。

堂姐喜歡那個人。

白燃燃也從未想過,她跟那個人的再次遇見,竟然這麼的突然。

她知道,葉岑就是那個人,他望向自己波瀾不驚的冷淡的眼神,挺直的脊梁,白燃燃悄悄查了葉岑的年齡,三十五歲,那十三年前,是二十二歲,二十二歲那時候的葉岑,就是自己記憶力的樣子。

她找到了,她找到了自己的白月光。

也是堂姐喜歡的人,白燃燃從未覺得如此煎熬過。

到了酒會的場地,葉岑先下車,他朝白燃燃伸出手,白燃燃臉有些紅,將手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葉岑的手心。

葉岑時常攜帶女伴,但從未有過女伴的手,這麼小,這麼熱,還滿手的汗。

接著,葉岑就感覺自己的手被重重的攥了一下。

他看向白燃燃。

白燃燃驚慌失措,“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由自主,我情難自控”

她還小,不會隱藏心思,最終,她在葉岑審視的眼神下泄氣,破罐子破摔,“葉岑,我喜歡你,我想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