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努爾謙順道：“請殿下隨我來。”
人群之中散開了一條道路。
等他轉過身，喬夕茵再一次挽住賀雲朝的胳膊，跟他一塊走。
他身上沒有血腥味，看來並沒有受傷，遠不如哈努爾狼狽，那她就放心了。
他們所居住的地方，離這片地還有些距離。
月亮城當真是一座城，由石頭砌成的圍牆將城層層護住，大門敞開，通向主城的街道兩側的房屋與外界看上去彆無二致，建得有模有樣。
隻是這裡，卻看不見太陽了，遠遠瞧過去，天邊有一條分界線，一段是白天，一端是夜晚，分界線交界處兩種色彩相交融，竟是有著動人心魄的美。
眺望著城牆上供奉的長有犄角獠牙的魔神像，喬夕茵問出了自己的猜測，”他們是魔族的？”
從第一眼見到他們，喬夕茵就有這樣的感覺了——不過，魔族的確是亡了族。那現在佇立在他們麵前的這座城又算什麼呢？
“回殿下，”不等賀雲朝回答，前方的哈努爾已經開了口，“這裡並非真實存在的世界。我們都是陣亡的魔族所化，世世代代生活在這個空間，生活在諾斯森林裡。”
所以其實，諾斯森林裡存在著兩個世界——有魔族與沒有魔族。難怪這個地方處處都是魔族的痕跡。
也許，是在兩個平行的世界，人們隻能發現魔族的氣息，卻永遠都找不到魔族。
“你們能離開這裡嗎？”
哈努爾的頭更低了些：“您能帶我們走出這裡！前段時間，月亮城的天空裂開一條大縫，我們可以看見外麵的世界了！我本疑惑這件事情，現在我已明白了，那是您的誕生帶來的福音。”
喬夕茵悄悄地瞥了身邊的賀雲朝一眼，嘴角微微一抽。
魔族還是有共性的。
不放棄任何一個放彩虹屁的機會。
她神色不動，卻沒有回應哈努爾，隻是淡淡地笑了笑。
哈努爾早在打量著她。
賀雲朝那樣的強者居然會臣服一個長著包子臉的金發小姑娘，他是不能理解的。
隻是聽她說了幾句話，他漸漸覺得這小姑娘竟真的有幾分魔王的模樣來。
王是不用衝鋒陷陣的，那是屬下做的事情，王的作用是鎮住全局。她很有這個風範。
“先前您見到的是我們的聖花。那是英烈的鮮血灌溉而成，十年隻開一次。不過，那種花要成長必須接受光照，月亮城沒有日光，這才栽種在了外麵。”
魔族沒有太陽，許多魔族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太陽。這也許是他們最後的願望。
喬夕茵了然。
哈努爾帶著喬夕茵與賀雲朝去了城主府。
那些士兵先前還不太服氣，一聽見喬夕茵很可能是他們走出月亮城的希望，現在待喬夕茵二人的態度是恭敬極了——哪怕喬夕茵還沒有給出明確的回應。
“您可以在此住下。”哈努爾坐在下方，對喬夕茵說道。
喬夕茵挑了挑眉，輕聲問道，“我該怎麼出去？”
“原本，月亮城是個有進無出的地方，”哈努爾如是回答，“但是月亮城多了一道裂縫。我們的法師研究出來，那或許是通往外界的缺口。若您想，我可以帶您去看看。”
喬夕茵點了點頭。——現在就算了，她想，剛剛都沒有睡好，她還沒有休息夠，困著呢。
賀雲朝嚴肅著一張臉：“殿下要休息，你可以走了。”
話是對哈努爾說的。哈努爾發現這黑發青年對他充滿著敵意，難道是因為他多跟魔王說了幾句話？
可他也打不過他，隻有做小的份，誰讓這是魔族內部不成文的規矩呢。
“是。”
他回道，帶著自己的部下離開了這裡。
等他一走，喬夕茵板著的臉立刻放鬆下來，恢複了本來的樣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嗬欠，“那我去休息了。你不去嗎？”
他好像沒有這個意思，她看他現在精神得很呢。
“我送殿下去休息，”賀雲朝倒是沒有隱瞞，“我想去那個地方看看。”
換一種說法，這月亮城可能跟鬼城差不多，裡麵住的全是靈魂。
可這些都是活的魔族！
賀雲朝有一種預感，若他們可以走出這片空間，將會是他們複興之路上的一大助力。
先要將那道裂縫的玄機給弄明白。